“贵妃……很高兴?”皇帝蘸着墨,在纸上仔细的描着画,一遍遍的,丝毫不感到厌烦。
王炎恭敬的回答道:“是。”
“那就好好的去给贵妃找吧,莫要叫她失望。”皇帝头也不抬,满意的看着画像,纸上的女子含情的双眸让他沉溺,不觉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王炎知道皇帝此刻需要一个人静静呆着,于是躬着腰一点点的退出了殿里。皇帝确实要给贵妃找个梳头的嬷嬷,因为贵妃触到了不该的禁忌,学谁的发髻不好,非要学已故的淑妃娘娘,这不是自个找不痛快么!王炎叹了口气,遗憾的摇摇头。
年节的准备除了礼司和尚宫局每年必然的忙碌之外,今年还多了一个劳累的背影,那就是被封太子不久的四皇子,江奕言。
敬礼宗庙牌位,告慰祖宗,安排宴席,一步步的安排下来,半点错不得。又是他第一次负责这么重大的场合,皇帝只说叫他不要慌乱,多去问问礼司和两位丞相。十多天下来,人瞧着瘦了一圈。
如今居住在东宫,行动也不如往日自由,出入都需请旨。不过好在是年节期间,许多事还要亲自查验,采买的东西有时还要亲自去对别。太子便以着打听民间过年的风俗,说是在当晚的宴会上安排些有趣的玩意,不让侍卫跟着,只带了一个近身的随从去了街巷中。
市井里能看到的新鲜物件,听到消息便多了去了,有说着自家怎么过年的,有说着屯些什么菜果好的。还有的大着胆子议论着,这太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从前也去过许多的地方,还从未到这种旮旯地方,江奕言只觉得好玩的很。拦住随从要去制止的模样,人长着一张嘴,还能不说话-吗?
路边的客栈倒是个好去处,从楼上正好能看到一条的街景,江奕言小声的吩咐了几句话,自个一人往二楼上去。
“哟!客官,瞧您怎么还没个招待的,单个就来了,真是招呼不周。”小二陪着笑脸,甩着抹布擦了一遍桌子。
“上一壶好茶来,再来几盘年节时候吃的点心。”江奕言从窗外来回扫着街上,眼里看见一人匆匆往这边来,不禁泛起一个笑容。
小二眼见,知晓面前的人绝对身份不低,忙应声下去准备了。
江奕言转头看向楼梯口的位置,直到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大着声音喊道:“林公子,我在这儿!”
林钰着实没有想到,他刚好送了一箱子的卷宗去大理寺,路过这附近,谁能想到堂堂太子会到这种场合来。
“太……”林钰顿了一下,换了称呼,“江公子。”
林钰走到桌子边坐下,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来这了,也没人跟着吗?”
江奕言哈哈大笑:“你是知道我的,最喜欢到处瞧瞧哪儿有意思。”
林钰苦笑的摇摇头,这个人向来随性而为,看着正经,可实际上最是潇洒肆意。
“你如今不比以往了,虽然我知道,但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心里头总该有数。”
江奕言饮下一杯茶,没有常喝的味道香,却独有一股子劲,果然不错。
他撇撇嘴,无所谓的说道:“太让我伤心了,这么久没见,看到我没副开心样子便不说,教训我倒多的是话。”
林钰哭笑不得:“哪来的瞧我不开心,都当了太……贵重了还没个正形。”
江奕言脸色慢慢没了笑意,连语气都十足十都无奈:“这个身份不是我想要的,不过父亲看在别人的面子上,所以才给了我,谁想要便拿去吧。”
林钰不说话了,他心里早已知晓,从册封的圣旨宣读之后,他就去了王府。从江奕言当时并无惊讶的表情,就猜到了背后的事情绝不简单,背负着一个虚无的身份,即使怀着对那个人的思念,江奕言就没有任何的怨言。
虽然他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一颗被用来做压制的棋子而已。从前是代替之物,现在更是了。
“在父亲的心里,我不是最佳的人选,但却是现在最合适的。”江奕言压低声音,以袖掩口对着林钰小声说道:“为了瓜分太后的势力,迟早会立中宫,你我皆知不可能是贵妃。我的两位皇兄今日虽没有什么动作,难保不是留了什么后手,且看年节那夜吧,毕竟父亲的安排,从来没人猜得到。”
林钰觉得稍稍苦涩,他能看的这么明白,想来是早就接受了。陛下天天召他问话,训诫,大多是做给外人看的,至于淮王和瑞王......前一个的心思再明白不过,后一个就难说了,醉心诗书绘画可能是表象,庄妃娘娘仍然受宠,万一动了什么想法,怕的是江奕言的下场凄惨。帝王之家,实在是太过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