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天气慢慢的回暖,早间起也不是特别的冷,太子在东宫练完一套拳之后,只觉得身上发热,干脆换了单薄的春衫。去养心殿时,不免遭到皇帝的训斥,只顾自己快活,万一冻个病,又惹的多少人受罪,还耽误国事。
淮王正好在一旁,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笑的一脸纯善。
二人听了一会皇帝的教导,又对最近朝廷的政事说了各自的见解,临出门之时,皇帝将自己的熊皮大氅给了太子,板着脸说不过是借与他穿回去,一会还要差人送回来。太子颇为不好意思的接过,穿上以后确实暖和了许多,淮王笑眯眯的,到底是太子更得父皇欢心,许多年当宝贝似的大氅,寻常人碰也碰不得,竟舍得让太子穿着走了。
更叫太子没想到的是,淮王还要送他回东宫,盛情难却,兄弟俩这是封太子之后,第一次并肩而走,如果没有那层关系,这应该是一副非常和谐的场景。
“太子最近对朝廷的形势很有看法,想想你以前是最不喜欢这些事情的。”淮王笑着说道。
说起以前,太子报之一笑,曾经的他最是贪玩,十几个内侍宫女都看不住他,最调皮的时候差点没把宫里用来看戏的观赏台给烧了。他还记得,那会太后和父皇都在底下看戏,他一个人偷偷潜进后台,不小心打翻了灯油,火一下就起来了,吓得众人纷纷逃窜。
最后知道是他闯的祸,父皇要严惩,最后是淑妃求情才救了他一次,从那以后,他的性子就收敛了许多。太子遥远的回忆中,可能是看到了淑妃对那时可怜兮兮的自己,笑的太过温柔,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妃吧。
“人总是会改变的。”太子的嘴角浮现出会意的笑,“我还记得小时候我背不出来书文,总是三哥你帮我抄书,后来被父皇发现,就发我们俩跪在宗祠殿里反省。”
淮王突然的怔住,三哥.......是啊,小时候他就是这样,一有什么事就跟在自己身后,小小的人儿,总是三哥三哥的喊。也不晓得为什么,听到他这样叫自己,就觉得应该扛起做兄长的责任,虽然无奈,但仍然一次次的替他承担罪过。
从什么时候开始,后面跟着的小人儿已经长了这么大呢?渐渐的不再说话,不再相聚,就连称谓也是冷冰冰的。殿下,王爷,似乎好久没有听到原本的最亲近的称呼了。
淮王叹了口气,停歇了一会,终是说了一句:“你还记得啊。”
“三哥对我的好,我此生不会忘记,如今坐上了这个位置,我虽然用了些手段,但是最重要的原因相信你也知道。”
太子自嘲的笑了笑:“父皇最想立的太子不是我,而是她的孩子,我与三哥其实是一样的,如果三哥想,可以来拿,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淮王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直白的话,一时没有应答,东宫前伫立的两个身影,久久相立。
或许是他们彼此知道,在称之为父皇的人的眼里,这几个孩子都是不重要的,只要能培养出一个能够承继皇位的人就够了。至尊之位,没有人不想要,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男儿的抱负以及长久的不甘心。
“太子,该回去了,臣就送到这里。”淮王深深行了一礼。
太子颔首,噙了一抹疏远的笑,“听说司察监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严州一切安好,并无异样,看来淮王推荐的赵应回还真是个人才。”
淮王哦了一句,“只盼他不辜负皇恩,我便安心了。”
太子记得,林钰临行之前,曾送来一封信给他,大致的内容是此去严州,目的是要暗查太守赵应回有无压榨百姓之举。这是陛下的意思,信的末尾却提了一句,他不会太过插手,一切由司察监那边做主。
这是为何,陛下既然让两司一同,绝不会让某一方过于压制,如若不是陛下的意思,那只能是宋宏的嘱咐了,那么宋宏,为什么要林钰不要管呢,是怕坏了什么人的事?
太子施施然的笑了,三哥竟然能让明督府为他动摇了规矩,当真是叫他吃了一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