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都在苦心极力地琢磨着一件事,即是如何毫不费力、自然而然地让自己进一步从父母和机械猫那里,获取到更多的口碑和信任,为以后的逃脱,做足准备?正如狄兰跟我所说过的那般:狩猎的关键,永远都在于如何将自身惟妙惟肖地伪装成猎物。渐渐地,一个绝妙而又稳妥的点子,在我的心田盎然萌芽——圣诞节。
众所周知,圣诞节,一向是人们用来庆祝耶稣降生的日子。按理来说,以我作为女儿的身份,前去给父母和机械猫,送上份礼物与心意,固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且这场戏也才不会演得太过做作,以至于适得其反地使他们起了疑心,那样的话,岂不就,得不偿失了吗?然而,转念一想,我在这儿,所拥有的一草一木,皆是机械猫在一朝一夕里,不厌其烦地帮着我,慢慢创造出来的。故此,如若诚意和孝心都要尽到的话,我必然不能把机械猫手中的东西,原封不动地当作礼物送出去,不仅打了自己的脸,还让大家伙看了笑话,不是吗?我能够凭自己的微薄之力去做的,只是借助她的粒子技术以及原材料,尝试着将这两者合理地攒在一起,进而鼓弄点儿什么新花样儿出来。
于是,在静心考量了约莫一个晚上以后,我才可算是在脑海中,一点一滴地逐步形成和拟定好了,目前针对此事的详细计划与方案。
首先是母亲,她在平日里梳妆打扮的时候,尤爱戴头饰。所谓爱美之心,人间有之。更别提,她是一个拥有着,超级人工智能的女性机器人。因而,我准备拿花枝和柳条,为她精心编制出一个美丽的花环,同时掺合上几种化学元素,以及携带有微型时间轴的计算光纤,使其可以自主地根据时辰的变更,而进行着颜色上的不断切换。接下来,对于机械猫,我则打算来利用少许带有泥态特性的粒子机质体,捏造出一个与她样子相仿的迷你模型。事实上,她和母亲两者设置的基础系统程序,截然不同。所以,她的性格相比于母亲,也要显得更加开朗、简单,更为容易和人相处一些,倒很像是个小孩子,许多敏感或者不便提及的事情,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摆到台面上来讲,完全不似母亲那么擅长隐藏与伪装。
而在最后的重头戏里,我决定去采用一项高端的粒子重塑技术,来给这位深得敬爱的父亲,做一个具备液气两态转换器,且又同时能够自动而持续蓄水的杯子。毕竟,他是我在被迫失忆以来,身边所接触过的唯一一个,以实体形式存在的人。尽管他干的,似乎都并不是什么人事儿。
翌日一早,狄兰得知了我的想法后,便只是单手托着下巴,淡淡地点了点头,不蔓不枝地向我表示着他的认同与赞成。见此,我不觉喜上眉梢。可望着那副美得几乎让人感到窒息的面孔,我又开始抑制不住地犯起了愁,全然不知,自己应当送他什么礼物是好。毕竟,于我而言,狄兰在一直以来,都是一位性格极其复杂还又多变的男孩。他就譬如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似的,时而会非常顾及分寸地与我刻意疏远开距离,时而又会令人措不及防地突然凑到我身边,甚至继而做出一些微乎其微的肢体接触。即使他在大多数的时候,看起来好像一点儿都不愿意,以任何的形式,去跟人进行接触。而且,他在讲话时涉及的态度和方式,也常常是看似诚恳、谦逊,实则却完全不容反驳。
纵然送他礼物的这一想法,或许仅仅是一时兴起地纯粹想去讨他开心而已,但我依旧更愿意把它,浑然定义与归纳为,一种有利可图的阿谀奉承。左思右想,我慢慢地发现,自己其实,好像并不怎么了解,他的个人喜好以及兴趣所在。所以,一时间也还思虑不出,具体有何物,能够勉强入的了他的眼,是他在现下,或者是在将来的某一天中所需的。
但是,无论如何,按照现有的策略方针,为了给父母和机械猫他们提早着手准备礼物,我很快地便跟后者在私底下,进行了相应的沟通与交流。随之,不出十日,我就已经几近完成了,当前滞留在手头上的全部任务,并可以一身轻松地等待着到时候交差了。与此同时,我的心中自然也十分清楚和了然,对于自己在近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他们必定皆是洞若观火、心知肚明的。只不过,表面上还仍然是在一齐极为配合地默默装作视而不见、闻而不听的模样罢了,他们一向都是如此,这不足为奇。
平安夜的晌午,硕大的粒子空间中,已然恣意地弥漫着节日里,欢愉、舒悦的气息。其中,撮撮红绿相间的冬青和支支火光雀跃的蜡烛,可谓随处可见。一棵雄伟魁梧的圣诞树,被异常显眼地摆放在了一楼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央。在它高大而又粗壮的树干上,井然有序地紧密缠绕着一圈圈颜色各异、数不胜数的小彩灯。而那细长且又茂密的枝条上,则远近高低,各有不同地纷饶垂挂着包罗万象、琳琅满目的装饰物,例如成双成对的铃铛,还有斑驳陆离的绣球。
静观默察,一片片晶莹剔透、举世无双的雪花,正接连不断地从遥遥的高空中簌簌飘落,仿佛尽情编织着一席洁白无瑕的天幕雪帘,叫人叹为观止、难以忘怀。此外,些许的雪花,渐渐若隐若现地点缀于葱茏蓊郁的松叶间,尔后又在各路灯光的交相辉映下,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常年居住于,远古森林里的木灵与仙子,不停地扑闪着一对对轻盈且羸弱的透明羽翼,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七嘴八舌、交头接耳地低声攀谈起来,互相娓娓传述着古老而久远的神话故事。
继而举首远瞻,在那又高又尖的树顶上,还恬淡闲适地坐落着,一颗正向四周源源散发着万丈光芒的星,它就这样不偏不倚、和光同尘地独卧在那儿,好似某个夜晚摇篮中,在众天使们百般呵护下,随着无比圣洁的歌谣与赞美诗,酣然入睡的婴儿,幸福而又甜蜜地静享着天赐安眠。
半晌,我才缓缓地长舒了一口气。因为,我必须得承认的是,机械猫此番工程浩大的杰作,让我不禁依稀记起了,她和母亲在早先的时候,便曾给我短暂地放映过的一段,有关于我实体的模拟场景,以及当初画面中,陪我一同静坐在书房里面读书的哥哥。那天,恰巧也是圣诞节,更加准确点儿的来说,是十九世纪中,英国爱丁堡的圣诞节。当时的我,纵然已是察觉出了时间上的蹊跷,但却也丝毫不知,自己亲眼所见的,以实体形态呈现而出的卡桑德拉,其实完完全全,就是不久以前的自己。而那悉数的一幕幕景象里面,所刻意展示的,也不过都是些被人精心挑选出来的陈情旧事罢了,倘若某个出自俄国老电影当中的,影影绰绰、一闪而过的一帧帧蒙太奇镜头,在有心人手到擒来而又图谋不轨的步步操作和掌控之下,从片段的剪切、拼接到再度回放,皆深深地蒙着一层华而不实且又主观臆断的虚伪色彩,使知情以后的我,完全不敢恭维。
因为,对我来说,现在这里的一切事物与言论,简直就是一个荒唐可笑、令人作呕的弥天大谎。忖度至此,我愤恨不已地在暗中使劲攥了攥拳,突然为我的哥哥和其他仍旧生活在现实世界中的家人们,感到无限的愧疚以及痛心,同时也对自身当前骑虎难下的艰苦现状,感到极度的挫败与不甘。毕竟,出于自己的不辞而别,以至后续的杳无音讯,他们大概早就费尽心机、不懈余力地一度四处找寻了许久。甚至,他们现在可能已然万念俱灰且又不堪重负地认为,他们的卡桑德拉,早就孤独无助、悲惨凄凉地死在了人迹罕至的穷乡僻壤。可不管怎样,事到如今,我都终于通过再三再四的卧薪尝胆,离自由和真相皆是更近了一步。而且,狄兰这张不曾在人前显露过的底牌,也着实加大了我手里原本为数不多的筹码与胜算。他的人,虽然看上去高深莫测、诡计多端,但他的做事能力,确是毋庸置疑、日月可鉴的。
少顷,正当我两手拿着几卷花花绿绿的华丽纸张,准备把先前完工的每份礼物,分别工工整整地精致包装起来时,才惊讶而诧异地发觉,那份自己唯独打算送给父亲的礼物,也就是经过了特殊改造的水杯,忽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在皱了皱眉后,我不由得神色复杂地转过身,细致入微地环视并且勘察起了整间屋子内部的其他地方,试图竭尽全力地寻觅进而判断着,哪处还留有,任何疑似被人动过的痕迹。然而,狄兰却是像极了天上下的及时雨,好巧不巧地在此刻中蓦然闯入了,我紧张但却不失冷静的平淡视线。
只见,他将其整个身子,悠闲而随意地微微倚靠在了桌子右侧的边缘:“你在找这个?”他明知故问而又轻描淡写地道。修长的手中,则是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一个显而易见的水银色杯子。可不多时,他又如同一只玩腻了老鼠的猫儿,没有跟我脑子里,想像的所要发生的一样,再故意去多绕些弯子,而是默不作声地伸直胳膊,把它直接地递到了我的面前。同时,也还不忘十分狡黠地冲我抛了个媚眼。
“你在这上动了手脚?”不得不说,这是我头脑当中,所果断产生的第一反应。一边扬眉问着,我一边不动声色地正要把杯子,从他的手上小心接过。没承想,却是于不经意之间,轻轻地触碰到了,那好似无论在何时,都充盈着阵阵寒意的冰冷指尖。倏忽间,一圈一圈颇为异样的潋滟涟漪,在我原本水波不兴的心湖中央,昏镜重明般地赫然泛起,使得我才刚握住杯子不久的手,立即便以极其轻微的幅度,在空中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此时的我,依旧稍低着头,只是试探性地悄然抬眼,朝他的方向偷偷地瞥了瞥。
足够幸运的是,在这一次里,他显然未能照常十分敏锐地成功察觉和捕捉到,我刚才在动作上所表现出来的一丝慌乱与反常。因为,他深邃无边的眸底,当下正由于听闻我的问话,而隐晦不彰地寂然流淌过,几道饱含赞赏的灼灼暗芒。不仅如此,那充满魅惑且叫人意乱情迷的嘴角,也缓缓地勾起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弧度,其答案更是不言而喻。
果然,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才不会图新鲜似的,平白无故地将那杯子,拿到别处去把玩。除非,他的脑子,真的是被驴给踢坏了。而在目前看来,这种情况会发生的几率,几乎为零,故而不被纳入可考虑的范围之内。
日转星移,明月高悬的湛蓝色夜幕,逐渐柔美迷人地悄然降临在灯火辉煌的大地。圣诞树的周围,随之开始奏响起了婉转与动听的乐曲。伴着此般悠扬的旋律,一束束璀璨夺目的灯光,皆争先恐后且又不失节奏地来回照射在光鲜亮丽的舞池上,还有我和母亲,紧踩着拍点,轻快舞动的身影上。整个画面和谐而温馨、安逸而妖娆。须臾,远在一旁观摩学习的机械猫,也在蓦然间起了兴似的,欣然加入了,这支人数不多的队伍。自此,我们三人,自然而然地在舞池中央,围成了一个小型的圆圈。一时间,人为虚拟出的粒子空间当中,可谓是轻歌曼舞、言笑晏晏,浑然不见这副梦幻场景背后的虚假与阴谋、丑陋与罪恶。这极为微妙的气氛,也因为太过于美好而显得不真切,让我禁不住联想起了,不知现在,究竟又只身前往了何处的狄兰。在他善意、美好的面具之下,又暗藏着怎样令人难以估量的目标和野心?
然而,仅仅是经过了片刻的失神,我便已是分得清轻重缓急地断然在心中,暂且放下了始终萦绕在狄兰周身的,那一层层扑朔迷离的未解之谜,并严肃认真地做起了,现下手头上,该来做的工作和正事儿,或者说,终于一本正经地开始了,自己技艺精湛的表演:“母亲,你说,父亲他今晚会来吗?”我边不徐不疾地抬高右手,继续跳着舞,边一脸向往地扬眉问道。绵言细语中,还很是适宜地流露出了,一丝使人不由心生怜惜的哀愁与乞求。
“哦,我可怜的宝贝,很抱歉,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不得不要让你失望了。但你也知道,你父亲如今,实在是为工作上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如果,他明日能有幸从百忙之中,抽出身来的话,我相信,他一定会不辞劳苦地赶过来看你一眼的。毕竟,我当然最为了解,他其实是有多么的爱你。”母亲以尤为关切的口吻,对我一字一眼地耐心回复道,只是那长期都被专门用来安抚人心的笑容,在此时此刻当中,却是显得格外的僵硬、刺眼,甚至令人作呕。
须臾,我迎合着她的话,缓缓地点了点头:“您说的,女儿自是明白;也更是理解,父亲近来的辛劳和苦衷,”话音刚落,我的双眸中,便紧跟着淡淡地闪过了些许的失望和忧伤。可尔后,我又蓦地破颜一笑,方才落寞惆怅的语调,也继而变得豁然开朗了,“至少,我身边,总会有您和机械猫相伴,不是吗?对此,我已是知足知止了,怎敢再奢求其他。”
言语间,我顿然觉得,自己在下次再见到狄兰的时候,一定得在心底下,偷摸着好好地对他致以一番由衷的感谢。若不是一直以来,都能有他这样,道行高深的楷模,不断地在旁侧,做着出类拔萃、卓尔不群的优秀示范和指导,我这一系列掩人耳目、以退为进等等,不得不与人反反复复地周旋于心理活动的行事策略及作风,也不至于,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得到分外显著和卓越的提升与发挥。
整整一夜,我都在自始至终坚持着,不厌其烦地和她们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着,那些月露风云、索然无味的家常。直到最后陪同着她们,一路说说笑笑地走到了充电室的大门口时,这一切才算是作罢。至此,我终于心神交瘁地长舒了一口气。而在大功告成过后,独自起步往回走的沿途中,一个万分慵懒而又极富磁性的声音,出人意料的陡然自大厅的方向,幽幽地传入了我的耳畔。其中,说话人想要传达的内容,更是由再为简短不过了的几个字眼,单一地拼接和组成:“过来,卡桑德拉。”
尽管,我依然对于狄兰命令一般不容反驳的口吻,持有一定程度上的反感和抵触,但稍微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后,我终究还是顺着他的意,一步步不卑不亢地走了过去。只见,空荡荡的水晶舞池中,狄兰恰如往常一样,背着双手,身形笔直而优雅地伫立在一个相对阴暗的角落里。不知出于何故,我脚下霍然不自觉地顿了顿。而他凌厉幽深的目光,在异常敏锐地触及到我僵硬、木讷的身影时,立马很是明显地多了一丝不同于往常的温柔与缓和。没有再继续开口说话,他仅是笑意盎然地弯下腰,并以邀请的恭敬姿态,风度翩翩、胸有成竹地向我缓缓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且正耐心十足地静待着我的接纳。
“你也盘算着,借此机会来让我放松对你的警惕吗?”我扬了扬眉,半开玩笑地揶揄着,同时不假思索地搭上了他的手。蓦地,一股灼热而不可名状的电流,随着他的手,在顷刻之间便传入了我的掌心,使得我的心脏,开始小鹿乱撞似的,不停地加速跳动了起来。事实上,在极度的紧张以及窘迫之余,我又禁不住有些好奇地揣度起来,他会不会,同样也有着几分,与我相似的感受?不过当然了,这些呢,都只是一些不切实际的无稽之谈、肤浅的遐想罢了,没有丝毫的理论依据,且一点儿也不存在或者具备,事情本质上的任何意义。更何况,我根本不会向他承认和道明这些,其中的原因,非常简单,我不信任他。所以,我也更不会傻到,给他亲手送去掌控与支配自己的权力。
半晌,为了以来及时地阻止,我的思绪,再次像一列火车一样,勇往直前地持续驶向,漫无边际而又完全不知名的远方,我赶忙迫使自己的眼睛,重新聚焦在了狄兰的身上——考虑到他的外表,这并不是件有多难做的事儿。于是,我接着之前的话,继续往下说道:“你就不怕,此举会把自己,如此轻易地暴露于众吗?后面的那两台机器,虽然看似无疑是进入了睡眠状态,但内部系统,可还一如既往地运行着呢,你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吧?”言毕,我先是故作惊讶地微微张了张嘴,满心戏谑地期待着他的回应。
然而,狄兰对此,仍旧没有急着作答,反而却是一脸玩味地单单向我眨了眨眼,随之又以轻柔无比的动作,坚实地牵起了我的右手,进而引导我转过身子,背朝着他。接着,他自后深深地埋头于我的脖颈间,并且长吸了一口气,启齿轻吐:“哦?方才的话,你若是字字都当真,那么为何,还会义无反顾、毅然决然地选择,去和心底本应坚持的道理和信念,背道而驰,径自地来到我的怀里?呵呵,这只能说明,你心中早有把握,她俩仅会当你,是在为了明日里,能有机会与你父亲共舞一场,而做足准备。所以,不过是自己在这儿,可笑地独自进行着,事先的彩排和演习。否则,你也断然不会这么痛快,就应下了我的这份邀请,难道不是吗?”
狄兰头边一侧的丝丝刘海,若即若离地轻拂过我的耳廓;他那温热而厚重的鼻息,则更是不断地肆意喷洒在我裸露出来的圆润肩头,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我大脑当中的一条条紧绷的神经。与此同时,我甚至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皮肤上的寒毛,正尤为敏感地一根根竖立起来。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也尽量摆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十分巧妙而又灵活地转身避开了,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唉,看来,我在你面前,果真是一本打开的书。但是,你知道吗,让我最为意想不到的一点是,即使就算是沦落到了这般极端险恶的龙潭虎穴之中,你竟然,也还会有如此的闲情雅致。这种精神,的确是难能可贵、可歌可泣。要不是我现在身负重任,务必得委曲求全地顾及到,那隐匿于暗处的几个观众们的感受,放心,我索性已经都在为你拍手称赞了。”
我的话说完后,一秒钟不到,他的一只手,便已强势有力地将我以同他面对面的形式,迅速地一把拉回到了他的身前;而另一只手,则牢牢地紧扣在我纤细而羸弱的腰间:“谬赞了,卡桑德拉,”他似笑非笑地冲我摇了摇头。仔细看去,那双妖冶惑众的绿眸子里,还夹带着一丝深藏不露的阴鸷,以及意味不明的兴致,顿时令我不由得对自己刚才的一番话,感到有些后悔莫及。毫无征兆的,他猛然离近了望进我的眼睛,且携有一股子纯粹而霸道的侵略性,完全不给我留有丝毫逃避与躲闪的时机,仿佛在极力尝试着透过重重迷雾一般的繁难阻碍,浑然看穿我内心深处,时至今日,仍在毅然坚守和掩盖着的一切想法与秘密。渐渐的,那桃花似的浅粉色唇瓣,静默地轻启,“你告诉我,醉翁之意,何时又在于酒呢?”
闻言,我整个人晃了晃神儿。他的意思,难道是说,他会选择跳舞的实际原因,并不是注重于其舞蹈本身,而却是那个,在与他一同跳舞的人?斟酌至此,我立刻心烦意乱地皱了皱眉头。不过,在浅浅地吸进一口气后,我即按部就班地重新找回,并保持着脸上假意的微笑,同时还有肢体上标准的动作,没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