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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东青毕竟不是真正的家禽,它是有野性的,它攻击起人来可不是像几只小鸡那样生气地啄几下。

它冲进少女的斗笠,张开坚硬的鸟喙,朝少女的眼珠子狠狠地啄了下去!

少女本能地外头抬手去挡,眼睛是挡住了,可她的脖子露了出来,小海东青一口咬在少女的脖子上!

“啊”

少女痛得尖叫起来,双手乱挥,虽是把海东青挥开了,却也把自己斗笠都挥了。

小净空听到动静扭过头来,看着这阵仗,又看看少女的脸,疑惑地唔了一声。

两旁的街坊们也听见了动静,纷纷拉开门跑了出来。

“出啥事了?”

“怎么了”

“谁呀?”

少女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顾不上找小净空的茬儿,用袖子挡住脸落荒而逃。

“没事吧?”李大伯走过来问小净空。

“我没事。”小净空摇头。

小净空回家后就把小九啄人的事儿老实交代了:“……小九平时没这么凶的,我也不知道小九怎么了……”

小九是猛禽,有凶性,但它从不轻易伤人。

顾娇心里有了某种猜测,看了看小净空手里的糖葫芦,问道:“糖葫芦也是她给的吗?”

小净空点头:“嗯,她问我姐夫家在哪里。我告诉她啦,我不知道!”

顾娇想了想,又道:“她说了她是谁吗?”

“没说。”小净空摇头,“但我见过她,她是女学的学生。”

女学就在医馆隔壁,小净空每次从国子监去医馆都会路过女学,时常会撞见里面的学生。

只不过,小净空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夜里,萧六郎回家,顾娇与他说了女学的学生打听他的事。

萧六郎很意外:“我不认识女学的学生。”

顾娇顿了顿,又问:“会不会是你名声太大,有人慕名而来?”

萧六郎摇头:“那也应该去国子监找我。”

那些上门的人都是在国子监找不到他才打听他的住址。

顾娇约莫明白了,这个人大概率是冲着她来的。

顾娇想到了之前的花瓶、菜刀与医闹。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萧六郎问。

顾娇云淡风轻道:“没事,我能解决。”

一个只在背地里玩阴招的小丫头罢了,还不够她一根手指头捏的。

萧六郎倒也没执着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从宽袖中拿出一个钱袋:“这个月的家用。”

顾娇眸子一瞪:“怎么还给家用?你不用准备殿试的吗?”

他的家用都是替人抄书、写文章挣来的,虽说不是什么体力活儿,可也是会占用他的学习时间与精力的。

况且他平日里并不止念书而已,他还要辅导小净空与顾琰、顾小顺三个人的功课,且这三人的学习进度与接受程度还不一样。

老祭酒偶尔能帮衬,但主要还是萧六郎在费心。

顾娇自问是没这个耐性的,让她去辅导弟弟们功课,她能把他们揍趴了。

除了小净空,毕竟他成绩比较好。

但小净空在顾娇面前乖,又不代表他在萧六郎面前也乖,小家伙嘴皮子又利索,歪理也多。

顾娇心里都明白。

顾娇就道:“你不要太辛苦了。”

萧六郎道:“可我也不想你太辛苦。”

这话一出,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怎么这么肉麻?

顾娇却听得美滋滋的,托腮看着他,眉眼弯成了小月牙儿:“我相公真好。”

萧六郎红了脸。

翌日,国子监有课,清和书院放假。

萧六郎带着一脸不情愿的小净空去上学。

顾小顺和隔壁赵大爷的小儿子去掏鸟窝,问顾琰去不去,顾琰不去,他今天想去医馆玩。

顾琰还没去过顾娇的小院。

顾娇答应了,早饭后带上他出了门,对在前面跑得飞快的顾小顺道:“下午要去学艺别忘了!”

“知道了,姐!”顾小顺和赵小阳撒开脚丫子跑没了。

前段日子收了太多病人,医馆忙不过来,把奶茶的生意给停了,今天顾琰来了正好,顾娇让他去卖奶茶。

只想安安静静做个宝宝的顾琰:“……”

医馆原先是上午巳时开门,夜里会留值班的大夫,如果需要敲门即可,如今生意好了之后,提前了半个时辰开门。

医馆不多时便忙碌了起来。

顾娇正在抽检药柜里的药材,古代由于储存条件受限,药材的保质期大幅缩短,所以她时不时就要检查一下。

正检查到一半,身边的小药童突然小声唤了她一声:“顾姑娘。”

顾娇转头,见小药童在朝大堂那边使眼色,顾娇顺势望去,就看到安郡王一袭白衣、如星如月地站在那里。

安郡王的身边跟着两个妹妹,分别是庄梦蝶与庄月兮。

庄梦蝶顾娇是认识的,毕竟卖给她那么多东西,她也勉强算是自己的一枚小金主了。至于说庄月兮,顾娇不大熟悉。

庄家姐妹都穿着女学的衣裳,白底鹅黄色绸布收边的裙衫,腰身收得极好,尽显少女的娉婷婀娜。

单论容貌,其实庄梦蝶更胜一筹,只可惜这丫头是个草包,气质上很憨憨。

庄月兮倒也不能说不美,只是与顾瑾瑜那种姿色相比还是有一点差距。

但她的妆容与气质一等一的精致,反倒生生把庄梦蝶压了下去。

另外顾娇还注意到,庄月兮的脖子上戴了围纱。

顾娇的目光落在庄月兮的脖子上,庄月兮下意识地抬手捂了捂脖子。

“大哥看病,我们俩跟来做什么呀?”庄梦蝶不满地嘀咕。

她虽喜欢跟着大哥到处跑,可那是建立在游山玩水的前提下。

“那你自己去上学,我等大哥。”庄月兮对庄梦蝶说。

安郡王对两个妹妹道:“不用了,你们都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庄月兮捏了捏手指:“那……哥哥你下午会来接我们吗?”

安郡王道:“我有事,车夫会来接你们。”

庄月兮看了眼顾娇。

她就知道。

哥哥不会单纯来接送她们的。

庄月兮冷着脸出去了。

顾娇看着她远去的小背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安郡王的药吃完了,他是来拿药也是来复查的。

在此之前他已经来复查过几回了。

“你不用复查得这么频繁。”顾娇只差说这又不是什么治不好的大病。

安郡王笑了笑,说:“我能看见了,我昨晚熄了蜡烛,也能看见一点点了。”

前几个晚上还只是能感觉到光亮,昨晚却突然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他太惊喜了。

“再过一段日子,你能看得更多。”顾娇开始给他测视力。

安郡王盯着对面奇奇怪怪的图纸,纳闷道:“这是什么?上次来没这个。”

“视力表。”她自己做的。

“专门为我做的吗?”安郡王眸子一亮。

顾娇道:“你需要测视力看具体的疗效。”

安郡王乐不可支:“所以是专程为我做的。”

顾娇:“……”

安郡王复查完,拿了新的药,心情大好地离开了。

医馆一直忙到临近午时才渐渐清闲下来,中午顾琰和她在医馆吃饭,她去厨房叮嘱了一下单独给顾琰炒两个菜。

顾琰不能吃口味太重的饭菜,平时家里人迁就他的口味也吃得比较清淡,可医馆的人毕竟是要干活儿的,不吃点油盐会没力气。

“那我给顾公子炒个青菜,炖个鲫鱼豆腐汤?”厨子问。

“好。”顾娇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她和顾琰两个人吃应该够了。

从厨房出来,顾娇没直接回小院,而是从后门去了女学的后门。

这会儿女学到了饭点,女学是设有饭堂的,饭堂不在女学内部,而是要从后门出来,走到街对面。

究其缘故还是当初没有盘下隔壁的这个铺面,只得把原本打算做饭堂的地方改建了乐馆。

饭堂就租下了后门对面的一间酒楼。

庄月兮与庄梦蝶往饭堂走去。

庄梦蝶垂头丧气:“哎,又要考试了,烦死了!要是考试我俩坐一块儿,你给我抄一下。”

庄月兮鄙视道:“按成绩排的,就你那猪脑子能和我坐一块考试吗?”

庄梦蝶气道:“你怎么说话的?我是猪脑子你是什么?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我是猪你也是!”

庄月兮懒得理她,迈步越过她往前走。

庄梦蝶不甘示弱,蹬蹬蹬地跑到她前面:“哼!”

她跑了几步又觉得不能这么快放弃,万一她俩就是坐一块儿呢?该抄还是得抄的。

“我和你说……”

庄梦蝶转过身来,打算再向姐姐争取一下,可车来车往的街道上哪里还有庄月兮的影子?

“过分!我也不要你这个姐姐了!”

庄梦蝶脚一跺,气呼呼地走掉了!

医馆附近的一条小胡同内,庄月兮被顾娇扔在了地上。

庄月兮摔得身子一痛,她蹙眉看向顾娇:“你要做什么?”

顾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你是不是?”

庄月兮眼神一闪:“什么是我?我根本听不懂你在做什么!”

庄月兮冷冷地扶着墙壁站起身来。

“是吗?”顾娇淡淡地抬手,一把扯落了她脖子上的围纱,露出那个新结痂的伤口。

伤口渗血凝固后与围纱黏在了一块儿,顾娇将纱布扯下来时,结痂也被扯掉了,一下子流出鲜血来。

顾娇是大夫,一眼就看出这个伤口不到十二时辰。

庄月兮后退一步捂住了伤口,慌张地看向顾娇。

顾娇与庄月兮今天才第一次正式见面,可显然庄月兮已经暗地里观察她许久,不然不会连她家住哪儿都查清了。

顾娇对于她为何要陷害自己没兴趣,她没得罪过庄月兮,庄月兮却要三番五次地找她麻烦,那么问题只能是出在庄月兮自己身上。

她上前一步,眼神冰冷。

庄月兮从未见过如此的眼神,不由又后退了好几步。

然而她背后就是墙壁了,她退无可退。

顾娇纤细的手指抚上她细长的脖子,在伤口处停留了一番,仿佛只要她轻轻一动就能把她的脖子折断。

她抚摸她脖子的动作很轻柔。

然而庄月兮却感觉自己呼不过气来,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呼吸。

顾娇淡道:“丫头,看在我姑婆也姓庄的面子上,我饶你一次,但也仅有这一次,别再来惹我,代价你付不起。”

她声音不大,可每个字都让庄月兮感到了莫大的危险。

说完,她放开庄月兮,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庄月兮脱力地跌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意识到自己在对方面前丢了脸,她咆哮:“你姑婆……你姑婆也姓庄又怎样……我姑婆是太后!是太后”

顾娇理都没理她,从容淡定地出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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