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伊曼的脸，已经清理干净的那部分，皮肤又白又嫩。

顾念归在旁边黑色的地方用手指抹了一下，放在鼻子跟前嗅了一下。

果然，带着化妆品的香气。

顾念归心脏微颤，拿毛巾仔细地擦拭着。

等整张脸恢复原本的样子之后，他对着这张依如往昔的脸庞，激动地差点落下泪来。

她的模样跟十年前几无二致，只是褪去了那份稚气。

杨伊曼小时候就很白，当时她跟顾念归在野地里疯了几个月。

顾念归晒得黑黢黢，她依旧白得发光。

重逢之后，顾念归一直以为是她天天在外写生晒黑的，现在看来这完全是伪装。

杨伊曼为何要扮丑？

化黝黑的妆容、留寸头、挂另类的耳钉，穿男人款的衣服。

作为一个正当妙龄的女人，这些装扮只会让她被同龄异性们排斥。

这些，是她作为艺术家独特的品味，还是她借此逃避什么？

顾念归更倾向于后者，他温柔地看着杨伊曼的睡颜，用手帮她抚平蹙起的眉头。

十年前的事，如同阴云密布在杨伊曼心灵的天空之上，久久不散。

比起得到她的青睐，也许，摆脱过去的阴影更能帮到她。

顾念归一夜未眠，他时而翻看下杨伊曼的画作，时而踱步到院子，看着幽蓝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发呆，但大部分时间他就坐在床头，静静守着杨伊曼。

天刚破晓，顾念归便去做早餐，饭刚布好，杨伊曼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顾念归微笑着打招呼：“早上好。”

杨伊曼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早啊。”

顾念归看着她白皙滑嫩的脸庞，打趣道：“你……今天不用化妆吗？”

“化妆？”

杨伊曼怔了一下，随后双手捂脸冲回屋里。

她再出来的时候，又恢复了那个黑脸小子的样子。

吃早饭的时候，杨伊曼跟顾念归解释：“在村里写生，这样装扮安全省事。”

“是吗？”

顾念归尾音上挑。

他才不信这个借口，在海东市的时候她可从来没卸过妆。

“是啊。你等下还回去照顾爷爷吗？”

杨伊曼似乎不想在装扮的问题上纠缠，岔开了话题。

顾念归切入正题：“不回，金老去战友那儿了。你这需要人体模特吗？”

杨伊曼有些惊讶，“不需要。我画风景，景物，不画人。”

顾念归挑眉，“为什么？人体不是最完美的艺术吗？”

“我都是自学的，不是科班出身，人体画不好。”

“昨晚翻了你的画，很有天赋，哪有画家不画人体的，我来给你当模特。”

杨伊曼没说话，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其实我……”顾念归装出面带难色的样子，“我现在没有落脚地，也没找到工作，你能收留我一段时间不？我给你当模特，免费的。”

顾念归说着还撸起袖子秀了秀手臂上的肌肉，“你看，这肌肉线条，漂亮吧，保证物有所值。”

杨伊曼目瞪口呆，机械地扒拉了几口饭，半晌才闷闷地说：“你要住多久？”

顾念归心里一乐，这八成是要答应啊，当即应道：“不会很久，等我找着工作就搬走。”

杨伊曼踌躇了一下，说道：“等下我给你打听打听，看村里谁家有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