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骑辽军远拦子哨探,懒洋洋的策马朝东而行,经行道路两旁每有高处,还策马而上,四下张望。易州依着燕山和太行山余脉交汇处,除了易水旁边有足供大军展开的一片平原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山岭丘陵连绵。道路蜿蜒曲折,因为萧干和董大郎将周围百姓裹挟了一个精光,四周一切,都是冷清凄凉,山间田地,粮食正是长势正旺的时候,就抛在那里,一场大雨下来,没人收拾,就泡在水里,看到的村镇,全都宛若死城,只有野狗的吠声间或响起。
如此险山恶水,如此乱世景象,周围又无大股敌军,只有几百宋人在涞水河之东百里的涿州拣了个便宜,现在估计还在闭城死守,萧大王更遣了千骑去扫荡他们。这些远拦子也就懒洋洋的不甚打得起精神来。
走一阵歇一阵,谈谈笑笑,只是缓慢的朝东而进,遂行他们哨探的责任。
在涿易二州之间,大家实在是呆得腻了。远拦子虽然没有什么亲贵子弟契丹奚人亲贵子弟也不会来吃这种风餐露宿,日日只是在马上的辛苦。如此时局,让这些亲贵子弟披甲作战,他们还有些勇武之气,动不动就十几骑远哨数百里,还是免了吧。
可远拦子的待遇,在大辽军中,从来都是一等一的。大辽鼎盛时期,远拦子曾有万余人之多,甚至可以当作轻骑兵结阵而战。现在已经是大为凋零,只剩下这千把人。北辽朝廷,只是将他们当作宝贝看待,尽力搜罗供应他们。现在那些汉儿军都被耶律大石带回了燕京享福,他们这等嫡系,还要在这个地方熬着,看着董大郎他们那些兵马一次次的冲易州,还得替他们四下哨探,保证安全。个个都是心中一肚子怨气。只要能回燕京,牛酒犒赏不用说了,就连女人也多的是,燕京左近,难民的棚子不知道搭了多远出去,带一袋饼子到难民棚子里头走一圈,想睡几个黄花大闺女就是几个!
对于萧大王,大家不敢有什么怨气。远拦子向来是孤身远出的队伍,萧大王敢于进涿州孤身犯险,大家都是佩服到了极处,现在更是爱惜大家性命。远拦子契丹族的多,大家本来都是嘀咕,萧大王会不会用契丹子弟去拼易州城墙,反而按着他的奚人子弟不动?结果萧大王都一视同仁,没让大家上去拼命。什么供应,契丹奚人都是一般。萧大王也是吃一样的食物,裹件斗篷泥地里就能睡。大辽有林牙和萧大王在,就还有希望。
大家怨愤的只是,董大郎这厮,太不中用,萧大王用契丹奚人主力给他打下手,全力掩护他,还动用了数万百姓任他驱使冲阵,结果易州到现在还拿不下来!
真不知道,要在这里耽搁到什么时候,大家虽然懒洋洋的都不大想打仗,这个时候都想回燕京喘一口气。可要是再不能挪窝,还真不如上去帮忙,将易州打下来就算了!这个破地方,谁爱要谁要去。只要能挡住宋人不能北上便罢!
带队的远拦子小军官喘着粗气,只是从马上翻下,捶着两条腿:“囚攮的,以前哨出去几百里,三天三夜不下马,也没怎么了。现在几日,却在这鬼地方耽得娇贵起来,走出来不过几十里,两条腿就酸得不像自己的!也罢俺们都喘口气,那边有一高处,就在上面张一下,几里之内怕都是看得见,填些肚子,虽然这干粮也没什么可过口的,在这个地方,能不饿肚子,就算福气!”
一个远拦子冒冒失失的发问:“都头,俺们上了高处,现在又是白天,怕不暴露了形迹?要是宋猪西进,看见俺们哨探,岂不就有了预备?”
小军官只是狠狠瞪了手下一眼:“预备你老娘!前头俺们有三个指挥,再加一百远拦子。现在怕不都到了涿州城下!俺们无非就是打个接应也罢,总之上面有人看不得俺们远拦子安闲!宋猪要有本事深入到这里,在白沟河,也不会丢了几万条性命下来!”
他一发火,所有人都不敢吭声。都跳下马来,牵马只是走上道旁山岭高处。山风一吹,身上闷热的汗水都干了,个个都是觉得身上一松,有的人还将皮甲解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在这个高处,隐隐约约能听到顺风飘来的易州城下的厮杀呐喊声音。几个人倒也不理会,摘下水葫芦,拿下干粮袋,就倒出里头炒米,那小军官更是发着牢骚:“青斯斯的麦苗,入娘的那帮娘们儿也椿得不干净,再等几天,饿也饿死了俺们,现在哪里比得燕京快活?大石林牙,怎么就不带俺们回去,却不知道急着回燕京做甚!”
几个手下却哄笑一声:“都头,那些娘们儿,不知道都头在树丛草堆里头按翻了几个?”
那小军官笑骂道:“一个个饿得不成人形,脚磨得稀烂,俺却没那么好胃口!刚抓着时,倒是收拾了几个,俺胯下枪法,倒也齐整!现在却是望望便罢,想女人,回燕京罢!不少大族,都有逃难出来的,那女眷往日里望一眼都难,现在却是任你在她身上使劲,她却还只是抓着饼子!”
几个人又是一阵哄笑,只有不多几个远拦子还在尽着职责,朝东面望去。不知道是谁,手中水葫芦一下落在地上,却不拣起,只是指向远处:“都头都头!”
那小军官笑骂一声,似乎有点舍不得刚才那个话题,起身略略一张,就已经目瞪口呆。当远拦子的,目力都好,夜间可辨数十里外灯火,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一双利目。眼前景象,顿时就看得清清楚楚。
一堆堆的败残士卒,只是互相扶持,沿着山间唯一一条道路朝前而行。约莫有二三百之数,骑在马上的,不过寥寥二三十人。这些马也走得极慢,每条马尾巴后面,都拽着七八个人只是挣扎前行。
站在高处,甚至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除了少部分人马,其他的人,都没了鼻子耳朵!伤口处接着大块的血瘕,人人都是神情木然,只是跌跌撞撞的朝前走。没有旗号,没有统帅,就是萧干前两日遣出的那近千精骑!
辽国南京道承平日久,这些远拦子,最多也不过是随着大军去云州一带,扫荡那里的部落,偶尔越过宋辽界河打打草谷。大辽在护步答岗的惨败,他们并没有经历。白沟河和宋军大队交兵,败的也是宋人,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军马,败得是如此的惨状!
那小军官都忘记了下上马迎上去的命令,只是浑身冰冷,千余精骑,都从东面败下来了。涿州那里,到底有多少宋军盘踞?看自家人马回头如此之快,宋军大队,只怕已经过了涞水河,朝着这里压迫而来!易州还未曾被打下,全军没有依托,更是缺少辎重支撑。一旦宋军大队压迫过来,还不知道将是怎么样一副景象!
他猛的反应了过来,尖利的呼哨了一声,带着同样目瞪口呆的麾下上马,风一般的奔下来。那些辽人败军也看到了这队远拦子的身影,队伍嗡的一声就爆发出了声响。还完好的人不用说,那些给割了鼻子耳朵的败卒,也发出了痛苦的呼喊声音,一瘸一拐的只是朝这里迎过来!
“这到底是怎生回事?”
十几骑远拦子,迎上去之后,就陷入了人堆当中,每个人似乎都在伸出手来,要水,要干粮,要裹伤的白布。每个人似乎都在呼喊,却混成一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的人还不住的朝后头指,只有一点相同,在这些败兵脸上,只有心胆俱裂的神情!
一个还完好些的小军官模样的人迎了上来,未说话眼泪就涌了出来:“败了,败了!三个指挥都已经战死,俺们在涞水河被宋军打得惨了!除掉死的,剩下的都在这里,宋人好毒,割了投降弟兄们的鼻子耳朵,将他们赶过河,只是要俺们给萧大王带话,说宋军大将萧言,领四百骑就要直抵易州,将俺们粉碎!”
“四百?”小军官不信,看着这些败军惨状,就是说宋人西军全师而来,他也相信!他只是下意识的骑在马上向东而顾,仿佛在山岭重叠的背后,无数大宋铁骑,正杀气腾腾而来,那个叫做萧言的宋军大将,就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猛的回头:“你们是不是先逃出来的?却为何不快马奔回,回报大王?要和这些降卒一起缓缓西行?”
那败军小军官叫起了撞天屈:“覆军杀将的罪名,谁能担当?俺们都是大石林牙当初领过的军,现在萧大王豪勇,也是一般。上官在涞水河东存没不知,俺们怎敢先逃?只是在涞水河西盘旋,等着这些降卒被宋人放回,才知道三个指挥都已经战死。这些弟兄,都是一族子弟,怎么舍弃得了?只有伙着他们退回来,要死死在一处!”
远拦子小军官恨得牙齿都在发痒,他们是专司哨探,知道军情及时传递的重要性。这些人马却是寻常营头,习惯按建制而战。当初耶律大石统兵森严,抛弃上官先逃者,定斩不赦。萧干对于耶律大石军律,也是萧规曹随,这些败兵算是还未曾忘记军律,可却耽搁了最为重要的事情!
那远拦子小军官拨马就出了人堆,呼哨一声,将手下全部召唤过来,大声下令:“抽两骑回去,速报萧大王此间景象。说宋军领军将领名萧言,号称领四百骑,就直薄易州而来!其余的人跟我向前,查明后续情状囚攮的,俺们在易州呆不安稳了!”
那败兵小军官听到他的布置,扬声道:“还还要向东哨探?宋军已经过了涞水河,现在不知道逼近到了何处!宋人骁锐,轻骑敢于冲阵。至于那些黑甲铁盔红缨的重骑,俺们更是连还手的气力也没有,真不知道,当初在白沟河,宋人怎么不把这些精锐拿出来!”
那远拦子也是神情凝重,摆手让自己手下快出发回报萧干,同样吼了回去:“涿易二州不保,俺们大辽就是完了!这个时候,是生是死,还打什么鸟紧!”
辽军绝不相信宋军只有四百骑。
可萧言麾下,连四百骑都没有。白梃兵他带出了不足三百,胜捷军八十。涞水河东岸一场血战下来。胜捷军凋零,连统兵将领丘虎臣都已经战死。剩下的已经不足成列。白梃兵也折损十余人,现在他手下,只有三百虎贲而已。
而他,就带着这三百虎贲直直的逼向易州!
这个时候,从他身边马扩以降,直到最底下的使臣小卒,更无一人再有从涿州出发时候的迟疑瞻顾,只是跟随他向前。仿佛他们这支军马,不是三百,而是三万。而萧干,只是他们将来的大功其中之一罢了!
眼前就是一座山,他们也敢跟随萧言上前将其推倒!
宋军北伐以来,士气之壮,莫过于此。只因为萧言统领着他们,创造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奇迹!
夜色已经在易州左近的山川大地上笼罩了下来。萧言立马在一处高地,只是看着眼前一切,身边将领铁甲森寒,只是簇拥在他的身边。谁都没有留意到,就连马扩,也不知不觉的错后了他半个马身。
远处黑暗当中,就是萧干的上万大军,就是易州,就是此次北渡以来,这个阶段的最后目标。就是这趟奇迹般的征战中间一个高峰,而自己,最终将指向燕京,将这片土地重新收回大宋囊中!
如果功成,这历史,也许就真的在悄悄改变了罢
易州还在,易州还在郭药师不愧枭雄之名。虽然萧干不问可知没尽全力,但是他也支撑到了现在。不然现在自己就该碰上萧干全师而东的大军了。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赶在郭药师山穷水尽之前,真正将易州之围解掉?
萧言远望云山,只是感慨无限。在他身后,是宋军临时扎下的营寨。在他身边,不过只有七八十人跟随,其他的人马,全部都已经撒了出去。自己带领大军,行程并不是甚快,士气虽然已经高涨到了极点,但是自己脑子坏了,才是真正带着这区区三百人去直直撞向萧干的全军。
虽然自己毫不怀疑,在这个时候,只要自己敢于下这个命令,这三百虎贲,会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冲向萧干的近两万辽人最后的主力!
也许越过眼前这座山,就能看见易州城外的萧萧易水,就能看见易州城下连绵的篝火,直将天地之间铺满。萧干和自己力量悬殊,实在是大得不成了比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
也许就是身边这些忠勇朴实敢战的大宋甲士,给自己的支撑吧
每个人都沉默不语,等着萧言下达命令。对于他的每一个决断,现在已经没人会提出异议了。大家虽然容色如铁的簇拥在萧言的身边,任夜风将大家铁甲背后的斗篷高高掀起。盔顶红缨,只是也夜风当中乱舞,可是每个人胸中都是热流在不住冲刷涌动。
这一路行来,有血有泪,更多的却是豪壮之情在胸中油然而生,直至不可遏制。当不可能完成的奇迹,突然变得触手可及的时候,任何事情,似乎都变得不在话下。似乎在一刻,大家就会出现在易州城下,而威名赫赫的大辽四军大王萧干的旗号,就将踩在大家的脚下。再下一刻,大家就将有如今夜一般,追随在萧言身后,用大宋的军靴,踏足分离汉家二百年的燕京城头!
萧言低笑了一声:“传令,举火,竖起旗号正不知道有多少远拦子,正在暗夜里头睁大眼睛窥探着咱们的动向呢!”
旁边的李存忠大声答应,呛啷一声就抽出长刀,直直朝西而指。萧言回头看着他笑道:“李都头,我可没下令朝前冲!今夜咱们就是休息,等着萧干撤军罢!”
周遭诸将,都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李存忠也摸摸脑袋,笑道:“涞水河东那一场实在是冲杀得痛快,俺还以为,宣赞要带着俺们对萧干那腌臜厮再来一次!要是得了萧干首级,不知道该策勋几转?”
马扩指着萧言笑道:“李都头,只要萧宣赞,还怕没有机会?”
李存忠咧嘴一笑,摆手下令,身边亲兵,顿时呜呜的吹动了号角。周遭山头高处,号角声也同时应和响起,在夜空当中回荡。
一处处山头上,篝火燃了起来,然后直铺到山下。萧言领着人马,早就分散出去,辛辛苦苦的挖出了无数火塘,堆满了柴草,这个时候次第点亮起来。怕是等候号令的宋军士卒得跑断腿了。
火光星星点点,有如繁星。这这边一直亮到了那边,在这夜色当中壮丽的展示出来。如果每一处篝火旁边,都有一什宋军,那么正不知道有多少大宋军马,正在朝易州压迫而来!
萧言又笑:“竖起旗号!但愿辽人远拦子哨探,多少能识得几个字!”
李存忠一声招呼,顿时几个白梃兵上来,竖起来才伐下来的树干,几个人在底下扶住,一人脱了靴子攀上去,将在涿州就准备好的旗号挂了起来。
旗杆周围,更燃起了更多的火把,将舒卷的旗面照得通明,上面只是五个大字:“李处温已死!”
萧言全部所图,就是在萧干面前亮出这五个字而已。但是如果在涞水河东岸,不击败辽军那支队伍,这旗号也挂不出来。涞水一役,让萧干打死也不会相信他萧言身边只有四百骑。声势自然张开,外有宋军大队压迫,现在又挂出这个旗号。让心悬燕京城的萧干,就要掂量,是在这里和宋军大队决战,不知道耗到什么时候,还是干脆就捏鼻子认了,先回燕京城去夺权!
真论起来,自己也没有骗人。在历史上,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耶律大石在燕京城里头,擒斩了李处温吧要早,最多也就是早了个七八天,十来天的
看着一面面同样的旗号,在四下里次第竖起。萧言不甚满意的咂咂嘴,这个时候,要是再能全军大吼几声,激得山鸣谷应,就更壮声势了。可惜自己只有三百兵,这一嗓子吼出去,准得露馅。
他在马上伸了一个懒腰:“就这样吧,咱们该做的都做了,下面就该让萧干自己掂量清楚了走,回去睡他妈的大头觉!”
周遭诸将,一阵哄笑,放在之前,萧言挂出旗号就能将萧干惊走,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可现在大家就是觉得理所当然。李存忠还回头吼了一句:“萧干这厮,要走早走!等李爷爷上来了,就没这么便宜了!”
正如萧言所料,在黑暗当中,不知道有多少远拦子,正紧张的注视着眼前一切。当宋军篝火次第燃起的时候,一个个顿时就开始计点起数目来,到了最后,一个个却只是倒吸凉气。宋军篝火,无虑有三五千之数。换而言之,就是三五万宋军大队,渡过涞水河西,直迫向易州而来!
照理而言,他们这些远拦子应该逼得更近一些,查探虚实。可是因为易州周围山势险峻,通路就这么一条。宋军大队绝无可能从其他方向绕来。所以远拦子都是沿着这条道路次第而进,大家也懒得吃太多的辛苦了。沿途而来,就是都撞上了朝后而退的败兵,看到自家兵马败得如此之惨,几百个没鼻子没耳朵的人在道路上缓缓蠕动,就连远拦子也是胆寒。
败得实在太惨了,宋军正不知道有多少,才将这千骑精锐收拾成这样,要知道在白沟河,四万辽军就击败了十五万宋军!
大家看到篝火,下意识的就认为准定有成千上万的宋军,潜藏在篝火后头。谁也说不出继续向前的话,每个人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宋军大队果然扑至,需要立刻回报萧大王!远拦子还要负担次第牵制宋军大队的责任,要和宋人见仗,留到后头吧!
正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这些远拦子又看见篝火最明亮的高处,有憧憧身影,竖起了高大的旗杆,周遭灯火,将旗面照得通明。远拦子都是派出来哨探的,当然要会认识旗号。只要是带队的,多少都强识了不少字。他们眼力又好,将旗面看得清清楚楚!
顿时在四下里,不知道有几张嘴在喃喃的同时念出了声:“李处温已死?”
李处温不少人都知道,朝廷汉官班首。宋军怎么知道李处温已经死了,李处温死不死,又和眼前战局有什么关系?远拦子带队军官们,只是在各处死死的盯着这些古怪的旗帜,而麾下士卒,只是胆寒的看着宋军接地连天的篝火。
摸不清虚实的敌人是可怕的,而行为让人无法理解,但是偏偏又拥有强大力量的敌人,就更为可怕!
没有一个远拦子军官下出了继续向前的命令,只是一个个转身,低声下令,仿佛声音一高,就会惊动不远处成千上万的宋军也似。
“走立刻将此间情形,回报萧大王!俺们职责重要,就不留下来牵制宋人了!”
就差三百多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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