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一连三日皇上入夜都去了昭纯宫,皆是用了晚膳就被楚贵人赶了出来!她如此桀骜,惹得后宫议论纷纷,什么难听话都说尽了!”青黛在伺候完皇后洗漱后忍不住嘀咕了两句,惹得皇后气火攻心,猛烈咳嗽起来。
青黛轻扫皇后后背替她顺着气,嘴上仍愤愤道:“原以为扳倒了她母家她的风光也就没了!怎料到死了她全家,倒还成全了她!”
皇后抚着胸口的手攥紧了凤纹寝衣,其上最上的一枚鎏金扣都被她给扯了下来,“去吩咐敬事房的人,将这事儿告诉太后。”
“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回首推了青黛一把截断了她的话,“让你去你便去!”
青黛见皇后怒意盎然,旁的话也不敢多说,只能照着吩咐去做。
后来这消息传入仙寿宫时,正在抽着水烟的太后险些被一口烟气呛得憋过气去......
“你说什么?”太后将手中的水烟杆撂在了一旁,将桌案拍得‘啪啪’作响,“反了她了!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罪臣之女得了皇帝的青睐还扭扭捏捏一再推辞,哀家瞧她就是欠抽!”
她端坐椅上,隐怒片刻向青竹嬷嬷肃声道:“你去传哀家的旨意,给哀家打烂她的嘴!”
青竹见太后气成这样,担心她凤体有违,于是将教训楚衿的事儿交给了仙寿宫的其它宫女,自己则劝道:“孩子家打情骂俏欲拒还迎的都是情趣,太后近来火气未免大了些。”
“旁人便罢了!可她骗哀家!她骗哀家呀!”太后嘟囔道:“她能拿假屁股忽悠哀家,还不知道能用什么法子去忽悠皇帝!咱们这皇帝你又不是不知道,治理国事才干一流,可对男女之事,却浑似个傻子!”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张太后便是这样的人。
即便玄珏早已成年,可在她眼里,他仍是个连如何同房都糊里糊涂的稚子。
说到做人通透,张太后倒还不如一直伺候着她的青竹。
“娘娘,皇上他年长了,早已不是您手中扯线的风筝,您让他往东他便往东,让他往西他便往西。”青竹执起了太后的手,微笑道:“您手中这根线若是不放,皇上如何能飞得高,飞得远?”
“你的意思,倒是哀家错了?”
青竹摇头,“太后无错,皇上无错,楚贵人亦无错。皇上喜欢楚贵人,她做什么便都是对的。左右是人家两个人过日子,咱们一把年纪了,跟着掺和什么呀?您想想,您今儿个打了楚贵人,明儿个皇上见了她脸上的伤,那能跟您好对付吗?母子俩闹得不豫,彼此心里都不好受。值当吗?”
此刻的张太后已经冷静下来,细细思忖青竹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为了个楚衿,伤了自己和玄珏的母子情分,实在是不值当。
况且如今楚家的家世在前朝已经倒了,晾她楚衿也没那在后宫翻云覆雨的本事。
“那快将派去昭纯宫的人唤回来吧。”
唤回来?
哪有那么容易......
派出去的两名宫女气势汹汹入了昭纯宫,赶着楚衿和张妃正在下棋,二人得了张太后的令丝毫不惧,上来便要与楚衿动手。
张妃欲上前阻拦那两名宫女,怎料楚衿却阻止了她,反倒乖乖的站在原地让两名宫女责打她。
可二人巴掌还没落下去,楚衿忽然浑身一哆嗦开始抽搐起来。她这举动看得两名宫女没头没脑的,下一刻......楚衿发疯似的揪住了两名宫女,对着她们的脸左右开弓,一顿巴掌招呼到了脸上。
一边打着,还一边装出痛苦的神色来,“我这是羊癫疯犯了,你们快按住我,可不能伤了太后娘娘身边儿的人呐!”
这话一落,她心里盘算着什么玲珑便清楚了,于是冲上前去帮衬着按住楚衿。
明面上是将楚衿按住,可一拳一脚都不偏不倚打在了两名宫女身上。
她二人哪里还敢多留,吓得魂都没了落荒而逃。
楚衿与玲珑看着二人落魄背影笑得前仰后合,张妃亦忍不住发笑,“姑母派来教训你的人你也敢打,不怕姑母责备吗?”
楚衿又佯装抽了一抽,笑道:“责备也是明日的事了,再说了,姐姐也看着我是犯病了,又不是故意要为难她们的。”
后来两名宫女半道上遇见了青竹,将在昭纯宫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了青竹听。
她二人遭了一顿毒打,梨花带雨泣诉着,倒把青竹嬷嬷给听笑了。
怨不得玄珏喜欢,这楚衿是当真和那些循规蹈矩的后妃相比有趣多了。
第二日一早,皇后梳妆时打了个哈向青黛问道:“怎样?昨夜太后那儿有什么动静?”
青黛畏缩道:“太后娘娘派去责打楚贵人的人......反被楚衿毒打了一顿......”
“什么?”皇后回首,满眸惊异瞪着青黛,“人是奉太后的命去打贱人的,便是代表着太后,她敢动手?太后怎么说......”
“太后娘娘......什么都没说.......”
“......”
得了,连太后都治不了的人,自己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如今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百里家将楚家几乎给灭了个满门,失去至亲的痛苦对于楚衿来说定然是不小的打击。
想至此,皇后心头的恶气才能稍稍平缓些。
各宫嫔妃来请安时,皇后见楚衿春风满面的样子,故意讽刺道:“楚贵人当真是好性子,这楚家满门方灭绝了,你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足令本宫佩服。当为女子自坚的表率。”
楚衿瞧着皇后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若要皇后知道自己处心积虑铲除了楚家,却正是全了楚衿多年的夙愿,估摸着皇后那块斑秃的头发可能这一辈子也长不起来了......
楚衿佯装悲戚,哭丧个脸道:“皇后娘娘,嫔妾父亲已逝,有的事儿,便莫要再提了罢......”
“莫要再提?”皇后冷笑道:“你父亲厉害了,你楚家厉害了!大昭自开国以来,还从未见过这样肥硕的老鼠,几乎要挖空了国库,将钱银道搬到自家去。此等‘名垂千古’的奇人,人人唾弃,便该在你楚家的祖坟上篆刻记录下这事儿,让世人都瞧瞧他楚怀山是多么不要脸,也好给世人一个警醒。”
骂吧骂吧,她骂得越带劲,楚衿便听着越爽。
不单是爽,甚至还想搬个小板凳坐在皇后凤座底下,再拿一盘葵花籽一边嗑着一边听她骂着。
只可惜皇后不明就里,众人请安了一个时辰,她便数落谩骂了楚怀山与林氏一个时辰。
骂到最后自己嘴唇都干脱了皮,也是蛮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