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6章 独抱琵琶锁心忧(1 / 1)辛夷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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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北境千余里外的幽都,是一个同大昭具有相比肩实力的强国。

多年来,大昭与幽都和平共处,天下二分,各自治理互不侵犯。

可近来幽都帝君崩逝,新任帝君多番试探玄珏虚实,颇有一番跃跃欲试挑起战乱的意思在。

毕竟一统天下对于大昭与幽都而言,背后都藏着数不尽的利好。

为了应付幽都接踵不断的动作,玄珏已然召集了各路军事于尚书房内议了两日的事。

每日至多歇息不到两个时辰,抬了眼皮便是堆积如山的奏折以及大臣们雄韬伟略的谋划。

说来说去,主张无非有二。一是主战,二是主和。

彼此各执一词,吵的不可开交,终于在第三日夜里惹恼了玄珏,训斥道:“幽都虎视眈眈窥探着大昭,阴鸷举动昭之若揭。朕唤你等来议国事,你等为着各自不同的主张也能吵闹起来,不觉得丢人吗?”

说罢遣了众人去,摆驾回了朝阳宫。

一路上刘奇见玄珏板着张脸,于是想法子逗着他,“皇上,昭纯宫的华嫔娘娘今日送来了自酿的甜菊酒,奴才给您备下了,回宫尝尝?”

“爱妃有心了。”玄珏揉捏着高挺的山根,缓声道:“记得爱妃喜欢枫叶,昭纯宫附近并无种植枫树,月前命人种植的那些成苗至快也得明年才能红了秋日。明日着人将御湖旁的枫叶收敛来,挑最赤色的,于昭纯宫外长街夹道铺满了,往后爱妃再要赏景,也不必绕远路。”

“皇上待华嫔娘娘极好。”刘奇巴结着玄珏道:“劳了数日,想来华嫔娘娘也思念您的紧?不若摆驾昭纯宫吧?”

玄珏点了点头,却在刘奇刚要下旨将御轿抬去昭纯宫时,又出声拦道:“罢了,还是回宫吧。朕藏着心事,让她瞧见了又要担忧。她心思浅,朕不想她烦心。”

往造办处办事而归的青竹在长街上遇见了玄珏的御驾,赶着回宫将这事儿告诉了张太后。

张太后一脸心疼,吩咐青竹道:“去寻太医开些滋补的汤药来,这两日御膳房的御膳也得挑些营养可口的送去,皇帝为国事操劳,当龙体为重。”

“此事无需太后吩咐,奴婢早早儿去交代下去了。只是奴婢去时,原有人比奴婢还早了一步。”

张太后奇道:“哦?是何人?”

“是撷芳宫的贤妃娘娘。”

“贤妃?”张太后默念了须臾,露出了欣然的笑意,“她是好。生得漂亮,人又端庄稳重,很合哀家的眼缘。你瞧了敬事房的记档,她上回侍寝是何时?”

青竹颇有几分为难,支吾道:“回太后的话,贤妃娘娘只侍寝过一次,还是您亲指了她去的。就是那夜,皇上执意要去寻华嫔,将贤妃一人撂在了朝阳宫。”

“这个皇帝,也不知脑子里日日都在想着些什么。”太后叹了一声,吩咐道:“去,传哀家的懿旨,皇帝劳累多时,今日唤贤妃入朝阳宫侍寝。你与贤妃同去,在殿外守着,皇帝若是敢再出逃,你便来告诉哀家。”

青竹将这消息传入撷芳宫时,并未在贤妃的脸上瞧出多少欢愉,相反的,那一阵稍纵即逝的局促敢,令殿内的气氛不觉添了几分尴尬。

“今日实在不赶巧,本宫的天癸早了几日,想来是不能侍寝了。”贤妃隐有难言,吞吐了半刻终于说出了这个羞煞人也的理由来。

青竹执起她的手,道:“无妨,便是不侍寝,陪在皇上身边也是好的。你自入宫鲜少有与皇上独处的时候,太后这是心疼你。”

青竹的态度许就是太后的态度,如此,贤妃只得道:“臣妾不负太后一番心意,收拾收拾,这便前往朝阳宫。”

将贤妃送入朝阳宫后,青竹依着太后的吩咐在寝殿外候着,并未离去。

可她私心里却奇怪着一事,百思不得解。

这贤妃何以要诓骗自己?以天癸一事为由推掉侍寝的大好时机呢?

青竹抓贤妃手的举动,全权是为了试探她的脉细。

她从前是太医院的女官,专攻千金妇科,得张太后赏识提拔成了贴身的婢女,但看家的本事还是没有忘却的。

方才贤妃的脉象显示她身子一切无恙,却又为何......

思前想后,青竹决定暂时不将此事告诉张太后。

只当是深闺女子从未侍奉过男子,一时娇羞也是有的。

而这一夜的玄珏与贤妃寂静相对时,彼此尽是无言的尴尬。

想也知道,玄珏累了三日,连楚衿都没心思见,哪儿还有工夫应付贤妃呢?

可青竹就站在外头,他也不好遣了贤妃回去,于是道:“今夜朕累了。”

此话一出,贤妃本深锁的眉头倏然松泛下来,露出了会心粲然的笑,“皇上忙于前朝事,日理万机着实辛苦。不若皇上早些歇下吧。”

“那你呢?”

“臣妾愿以琵琶琴声助眠皇上得一安枕好梦。”

玄珏寝殿里挂着的一把凤首琵琶,是畅音院十数技师打磨一载才得的绝世佳品。

他与贤妃的目光惧凝在了那琵琶上,须臾道:“闻听贤妃琵琶之艺一绝,好琴配好乐者,这琵琶赠与你。”

“臣妾多谢皇上。”贤妃起身福了一礼,伺候着玄珏上了榻,而后兀自取下琵琶来,轻拢慢捻弹奏一曲《广陵散》。

她改了曲子原本激进的基调,每一根弦拨弄的都极轻,像是浮游点过于水面,悠悠缓缓,闻者只觉心境舒然。

伴着如此琴音,玄珏不一会儿便入了梦。

而贤妃的琴音,却并未因玄珏睡去而止。

她独座菱窗前,银白月影披在她身上成了轻薄的纱。她狭长的美目垂下眼睑,隔着眼皮却仍能窥见眼珠的转动。

不多时,一曲落,泪也止不住滴下。

她轻轻抚摸着琵琶上的凤首,极目远眺北方。

夜色泼墨,宫墙红影,她极力想窥见的远方,最终被冰冷的砖瓦挡住了视线。

这样的夜,寒意与寂寥侵蚀过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贤妃早已习以为常。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临入宫前一故人与她说得那句话:

“待成事,孤必万千柔情以待汝归。”

有风过,吹散了贤妃精心绾起的额发,也吹干了她凝脂肌肤上的泪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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