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彩星言之凿凿的指认,玄珏自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楚衿。
因怒,他脖颈上凸起的青筋正突突跳着,“楚嫔,你好大的胆子!萧慎妃怀有龙嗣,你与你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却要害的她一尸两命?”
昨夜张太后是知晓楚衿在仙寿宫住了一宿的,然而面对玄珏的斥责,张太后却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楚衿镇定道:“皇上也别听这蛮丫头一面之词。”她目光发狠瞪着彩星,反问道:“你可敢对神明启誓?说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并无捏造构陷?”
彩星登时伸出右手来,三指顶立过额顶,肃声道:“奴婢发誓,若有一句虚言,甘受五雷轰顶之灾!”
楚衿笑得讽刺,“如此,那雷公电母可不是要忙死了?”
说完这一句玩笑话,半蜷膝像玄珏施一礼,“皇上,嫔妾昨夜有不在场的证据。”
玄珏冷面道:“谁人可证?若是张妃朕可不信。她与你亲近,怎样包庇你的话都能宣之于口。”
张太后不紧不慢问道:“太医和仵作都验过了,昨儿个萧慎妃是何时去的?”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亥时四刻左右的事儿(晚上十点左右)”彩星回话道。
“贱婢!”张太后闻言怒而拍案,指着彩星骂道:“一派胡言!亥时四刻哀家正同楚嫔在仙寿宫里对弈为乐,你见着的人是鬼吗?”
“这......这不可能!”彩星瞪大了眸子,惊恐摇头,“不可能的!奴婢没有胡说!太后明鉴,皇上明鉴呐!”
张太后的意思是这丫头诡谲嘴里没个实话看着反而让人起疑,准备命人将她拖入暴室去严刑拷打从嘴里套出实话来。
而玄珏则对楚衿仍有猜疑,即便有张太后做人证还是不放心,命刘奇去将仙寿宫和长乐宫附近当值的侍卫都唤来,一一查问清楚看昨夜可有见过楚衿。
哪儿有人见过?
仙寿宫的侍卫道入夜宫门紧闭无人出去,长乐宫的侍卫道一切如常并无不妥。
偏殿的嬷嬷更说是夜楚衿留在仙寿宫陪着太子一夜未归,仙寿宫里的宫女也说晨起宫门还未启锁的时候就见到楚衿从偏殿出来往正殿去照顾太后了。
所有的人证都足以证明楚衿清白。
于此刻,楚衿却嘤嘤而泣,扬绢拭泪,道:“皇上问过,疑心尽可消了吧。(甄嬛上身)”她瞪了彩星一眼,吐出了满腔的委屈,“本宫与你何愁何怨?你为何要将这样大的罪名扣在本宫头上去?本宫日日在撷芳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合宫皆知,倘若昨日若不是太后一时兴起留本宫在仙寿宫对弈,那本宫今儿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辨不清自己的清白!”
张太后作为前朝后宫女子中的佼佼者,自也是个聪明有手段的。
此番她全然信了楚衿,完全是因为昨日也确实是自己叫楚衿留下陪自己下棋的。
这是打楚衿出冷宫以来她第一次夜间将楚衿留下,故而楚衿即便要谋划重重加害萧慎妃,她也算不到自己会将她留在仙寿宫里,给她制造这个机会。
然而楚衿当真算不到吗?
且不说那冷暖玉棋子是她让张妃掐着时间点送过去的。即便张太后收下了冷暖玉棋子棋瘾未发并未留她在仙寿宫,那她也大可以将计划退后实行。
反正总有张太后留自己在仙寿宫的一日,急什么?
这事儿经过彩星这么一闹,反倒将她自己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玄珏下旨将她押入暴室严刑拷打,连长乐宫里贴身伺候过萧慎妃的宫人也一并被丢入了暴室去。
那暴室的刑官用起刑来才真叫个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重刑之下,无罪也能打出罪来。
便是第二日就有宫人受不住刑,交代道:“这事儿是不是彩星做下的咱们不知,可从前萧慎妃娘娘对彩星多有打骂,彩星私底下与我们说过许多次,她心里是记恨娘娘的。”
第三日又有人交代,“那天夜里彩星让我们都回去歇着,说她要自己一个人留在长乐宫里守夜伺候萧慎妃娘娘。奴婢私心里觉得奇怪,她平日也不是个勤快人,怎地那日突然转了性子,现在看来,怕是早有预谋。”
到了第五日,更有人直接道这事儿就是彩星做下的,彩星一早就开始筹划起来,还给她说过细节。
暴室递给玄珏的供词洋洋洒洒有十几页,这东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旁的奴才为了保命才会信口瞎编,奈何玄珏却信了。
他下旨让暴室的宫人自行处置,总之让彩星这个人彻底从世上消失就成了。
后来楚衿听说,暴室的那些人将彩星以极低的价钱卖给了不能人道的内监,由着他们凌辱过后一刀抹了脖。
三福将这话传入撷芳宫的时候张妃正在楚衿房中陪她闲话,听了这信儿后张妃便打趣道:“喲,你们还有那爱好呢?不过那彩星生得也颇丑了些,将头发盘起来不施粉黛连男女都瞧不出,有什么稀罕的?你若是喜欢,本宫帮你物色个漂亮宫女,赐你在宫中与她对食可好?”
三福连连摇头,尴尬笑着,“不了不了。这样耽误人家姑娘一生的事儿,奴才可做不出来。”说着看一眼楚衿,“这一生能跟着娘娘伺候,便是奴才的福气了。”
“姐姐别拿他打趣了。”楚衿柔声吩咐三福下去歇着,待三福退下后张妃才道:“你待你的宫人倒好,我不过与他开个玩笑,你也怕他心里不舒坦。”
“同样都是人,不过投胎时命数不好成了仆人。内监挨了一刀想想这一生无后也是可怜,能对他们好些就好些吧,总不至于寒了人心。”
张妃打趣道:“那彩星也是宫人,怎不见你对她好?”
楚衿冷笑,“她不是宫人,她是贱人。贱人就该有这样的下场,本宫又不是圣母菩萨,没必要去包容她犯下的错处。身为奴才,以下犯上本就该死。让她这条命留到今日,已然是本宫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