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将近一月未同楚衿请安的六宫后妃,这一日赶早得了凤鸾宫的宫人奔走相告,言皇后有旨,即日起复了六宫请安。
消息传入瑶华宫时,知嫔心里咯噔了一下,后背寒沁沁地冒着冷汗。
算算日子,三福身上带着她宫里的香味,应至多再有六七日楚衿的肚子就该有了动静。
如今正该是她身虚力乏的时候,她怎还有心思召集六宫嫔妃给她请安?
当真是哪怕仅提着一口气也不忘了排面。
楚衿传唤,后妃无敢不从,也没有晚到的道理。
见同宫而居的康答应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往凤鸾宫去了,知嫔也连忙吩咐宫人替她打扮起来。
她赶来凤鸾宫的时辰不算晚,还有零零散散的几名住的远些的后妃没到。
堂上凤座空着,楚衿亦还没来。
知嫔冷嗤了一声,同身旁的关贵人嘀咕道:“瞧着没,皇后就是威风。叫咱们大伙儿都入了她的凤鸾宫,还得等着她摆架子。”
关贵人是个明眼人,更何况如今是在楚衿的地界,隔墙不知道贴了多少副耳朵,自然不敢胡言乱语,也就没接知嫔的话。
约莫侯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妃才陆陆续续到齐。
北璧往殿内通传一声,才见楚衿在玲珑的搀扶下缓着步子入了正殿。
后妃中当以知嫔位份最高,她领着众人起身恭谨向楚衿施礼,道:“嫔妾等恭迎皇后娘娘圣安,皇后娘娘万福。”
楚衿一挥袖,示意她们各自落座。
今日的她穿着十分素雅,不过是浅黄色的秋菊单氅衣,外头挂了一件素色小褂。
她一入座就含着满面的笑意与大伙儿打起了招呼,“许久不见诸位妹妹,可都还好?”
知嫔抢在众人前头舔着笑脸回话道:“托皇后娘娘的福,一切都好。”
楚衿瞥她一眼,笑道:“一月不见,知嫔这张巧嘴愈发会讨喜人了。你练了一个月的箫,可有长进?”
“三福公公教导的好,嫔妾领悟颇多。”
“那便好。”楚衿颔首,徐徐道:“你机灵,最善体察圣心,皇上喜欢,本宫也喜欢。既然已经有所领悟,那以后这箫也就不必练了。”
知嫔喜出望外,笑意浮现在脸上,连连谢过楚衿恩典,“皇后娘娘待嫔妾好,嫔妾心中感激。往后自当恭敬侍奉皇后娘娘左右,以娘娘马首是瞻,为娘娘排忧解难。”
楚衿笑看余下后妃,“瞧瞧,这小嘴儿跟抹了蜜一样。当着人前尽会说些奉承本宫的话,可不知在人后时嘴里可也是这般有把门的?”
知嫔一愣,看一眼神色平平的三福,强定心神道:“嫔妾打心底里敬重皇后娘娘,无论人前人后那都是一样的。”
“哦?是吗?”楚衿冷笑,“你敬重本宫,私心里都盘算着要害了本宫腹中皇嗣。你若不敬重本宫,可不是得将刀架到本宫脖子上?”
知嫔大骇,目光中的惊悸一闪而过,旋即跪地叩首道:“皇后娘娘明察!嫔妾冤枉,嫔妾怎敢打皇嗣的主意,嫔妾......”
楚衿击掌两声打断了知嫔的痛哭陈冤,几名侍卫押着伺候知嫔的婢女入内,待走到知嫔身旁时,将她日日焚烧的那‘归元香’丢在了她身旁。
知嫔只看了那香一眼,便陷入了无边际的绝望之中。
“你怎么不辩了?”楚衿厉声呵斥道:“你不是很有能耐吗?”
她骤然拔高的声调吓得余下后妃都心悸连连,更不用说被楚衿逮了个正着的知嫔了。
事情败露,以楚衿的性子她必没有活路。与其摇尾乞怜求她放过自己,还不如彻底翻了脸面,为自己求得死后的一点尊严。
她从地上缓缓爬起身来,瞪着楚衿恣肆笑道:“是我又如何?我就是要害你这贱人!不单是我,后宫里的女人有哪个不想要了你的命?”
她说着,依次跑到闫贵人、关贵人、康答应身旁,大声呵斥道:“你不想吗?你不想吗?你们不想吗?”
她如同疯妇一般胡乱攀扯,吓得那几人连声道:“皇后娘娘,嫔妾从未生过害您之心!知嫔她疯魔了胡言乱语,皇后娘娘千万不要听信她的谗言!”
“哈哈哈哈~~”知嫔仰天长笑,抚着胸口道:“楚氏!皇上独宠你,你自然风光!可我们这些女人,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们眼睁睁看着你受宠,而我们只能受尽冷落!这样凄苦难熬的岁月绵绵无绝期,谁人敢说心中无恨?皇上对你的宠爱,便是你该死的理由!”
见她言语无状,玲珑怒喝道:“放肆!皇后娘娘与皇上琴瑟和谐,岂容你这贱妇说这些个没根的话?”说罢吩咐侍卫道:“知嫔凤驾失仪,还不迫她跪下!”
侍卫领命,一脚踢在知嫔的小腿肚子上,令她吃痛双膝砸地。
饶是如此,知嫔还不肯收声,更指着楚衿骂道:“谁不知道你是这宫里最恶毒的女人!从前跟在皇上身边的女子,有哪个不是被你害的没了性命!?我实在不知皇上到底喜欢你什么?是瞎了眼了吗?竟然立你为后,由着你在后宫只手遮天,草菅人命!”
她说的话是刺耳,但也不失为实话。
自打楚衿入宫以来,后宫的嫔妃当真大半都‘死’在了她手上。
可她们为何会死,是否死有余辜还是楚衿当真恶毒,这些读者小可爱们心中自有评判,还轮不着知嫔这个贱人在这儿说三道四。
楚衿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反倒打趣儿道:“皇上喜欢本宫什么,你不知道吗?”
她起身,悠悠走到知嫔身旁,倏然抬脚踩在了她的纤纤玉指上,声音发狠道:“皇上就是喜欢本宫恶毒,你说怎么办?你气不气?”
知嫔痛得大叫,那叫声如同暴风天气里卷过长街的风哨子声,尖利骇人,听得后妃各个变了脸色。
“你这贱人!你要杀就杀!休要折磨我!”
“杀你?”楚衿将足从她的手指上抬起,俯下身来与她面面相觑眉尾一挑,用只能彼此听见的声音娓娓道:“你谋害本宫,最多不过是以死谢罪这事儿也就了(liao)了(le)。可你敢动本宫孩子的心思,本宫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