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三章 初会王亚樵(1 / 1)幽兰清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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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每年给自己的“劳工总会”奉献大笔钱财的工头们,王亚樵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装聋作哑是说不过去的,毕竟这些工头们都已经找上门来了。

虽然林家势力不小,但他王亚樵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年可是刀口上舔血、死人堆里打滚儿出来的。

“林少文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文弱书生而已,而自己可是‘手拿斧头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凭着股狠劲硬是在鱼龙混杂、帮派林立的上海滩闯出一片天,创立了斧头帮!就连流氓界泰斗黄某人、杜某人都要畏惧几分呢,说不定报上自个儿大名,那小子一定吓破胆儿!”王亚樵这么一想,立刻美滋滋地写了封信,署名更是龙飞凤舞。

不久后少文就收到了这封信,信上的内容当然不是恐吓威胁,而是一封和和气气的邀约信,邀他后天在聚仙楼“吃讲茶。”

“吃讲茶”在上海话里就是喝茶聊天的意思,一般帮派之间有纷争先以谈判的方式解决,也就是所谓的“吃讲茶”。

永丰总厂办公室,看完信,少文把信折好放在桌子上,喃喃道:“看来王亚樵准备插手了!”

旁边的袁管事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神色不由得紧张起来:“总稽查,信上说了什么?”

“他邀我后天晚上去聚仙楼吃讲茶。”

“这......恐怕没那么简单,劳工总会说好听点是为了替工人伸张正义,实际上是王亚樵的敛财手段之一,他就是靠这个不断壮大自己势力的,这个樵夫心狠手辣,不砍树只砍人,可以说是混世魔王,我觉得还是不去为妙!”袁管事忧心忡忡地说。

少文抱起胳膊道:“可这信上也没说什么,只是邀人喝杯茶。”

袁管事蹙了蹙眉头道:“那就写封信以事务繁忙为由回绝!”

见少文一副踌躇不定的表情,袁管事又说:“你刚回国也许还不了解这个人,三年前,他组织了一伙腰别斧头的劳工敢死队,常以斧头、手枪、炸弹等武器对付其他帮派和欺压工人的富商。当年在一次码头工人与小开的对峙中,他让铁匠铺一夜之间打造了一百多把斧头,后来带着一百多名码头工,光着膀子挥舞利斧冲进那小开的宅院里,那小开也不是没有靠山,立即打电话向青帮求救,青帮当时根本不把王亚樵放在眼里,只派了十几个人去救场,那十几人一看对方那不要命的架势,吓得抱头鼠窜、夺路而逃!结果小开被砍得血肉淋漓!此一役,“斧头帮”的大名传遍上海滩。”

说完又接着说:“去年名噪一时的淞沪景察厅长徐国梁遇刺案,听说也是他所为。”

少文道:“听闻王亚樵是辛亥年的反清风云人物,一直追随中山先生,后来和皖系要员走得很近,反对曹锟贿选,而徐国梁是曹锟安插在沪上的鹰犬?”

“是呀,他是曹锟的狗腿子、直系军阀齐燮元的亲信。王亚樵一直公开反对曹锟,还让人假扮成曹锟穿着大总统的衣服,让工人群众用鞭子抽打辱骂,因此惹来徐国梁的追杀,后来皖系军阀卢永祥趁势拉拢王亚樵,除掉了徐国梁。”袁管事道。

沉默了一会儿,少文唇角卷起一丝无奈的苦笑:“想必王亚樵也是个有信仰有原则的人,应该不会不讲道理,我打算会一会他!”

转眼间就到了约定的日子,这晚王亚樵穿着一袭长衫,独自来到聚仙楼。

聚仙楼并非一般茶楼,里面宽敞豪华,大厅中央还搭着个小戏台,每天都有本地的曲艺人定时说唱,有时是东乡曲调,有时是小热昏或杂曲;除了大厅里的茶座外,茶楼里还设有清洁的“雅座”和安静的“内室”。

在这里喝茶的客人可以买上一壶香茗,一边听曲儿一边饮茶,虽然消费有些高档,却是个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好去处,来了这里好似神仙一般悠哉悠哉,所以叫“聚仙楼”。

门旁的柜台内站着个婀娜多姿的少妇,穿着一袭苹果绿绣着玫瑰金线的旗袍,手里缓缓摇着一把白团扇,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掌柜。

看到这个三十五六岁、胡子拉碴带着圆框眼镜的男人踏入,掌柜的忙走出柜台笑脸相迎:“哟——九哥,好久不见,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王亚樵笑道:“自然是你这股妖风啦,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女人撇撇嘴嗔道:“呸,下流!”

“嗳——是风流,而非下流!”王亚樵摆手笑道。说完交代那女人几句话,便朝二楼的内室走去。

不多时,少文如约而至。

女掌柜看着眼前这身材高大眉清目秀的青年,招呼道:“这位少爷,您要喝茶?”

“不,我找人。”

“可是找王亚樵先生?”

“是的。”

“他在二楼内室呢,我叫人带你过去。”说完唤来茶房,递上一包香烟和一壶龙井,又瞅了瞅少文道:“带这位先生去见九爷,顺道把茶和烟送过去。”

茶房叩开房门,将东西搁好便出去了。

少文走上前彬彬有礼道:“久闻王先生大名,特来拜会!”

“嗳——林公子客气了,咱们坐下来慢慢说。”王亚樵起身做出一个请坐的手势。

二人坐下后,王亚樵斟满两杯茶,将其中的一杯递到少文面前:“天气热,林公子先喝杯茶解解渴。”

少文抿了一口道:“好茶!”

王亚樵沉吟片刻,明知故问地说:“听说永丰集团近来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废除了工头制?”

“是啊,先生对此有什么看法嘛?”少文微笑着反问。

王亚樵笑道:“我是个粗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文看了看他:“先生但说无妨。”

“我一向敬重读书人,尤其林公子这样留洋归来的新派人士。不过林公子可能不懂国内工商业的一些规则。”

“哦?那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林公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废除根深蒂固、年深日久的工头制,这是公然挑衅全上海的工头阶层,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这恐怕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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