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商会的人马很快就集中到幕阜山中,他们悄悄的取走了七星岭的宝藏,又经过一番精心设计,将梅花钥分至5个地方,精心编制出藏钥图,散布在江湖之上。七星岭藏有巨额财富的消息也在江湖上不径而走。
这一次和前次摆弄销魂大法不同,藏钥图数量很有限,五瓣梅花钥分子分散五处,每片钥匙对应一两张藏钥图,又让这些藏钥图让一些弱小门派先取得。风声一传出,强门强派竞相争夺,果然在江湖上引起了骚动,
很多门派为争夺藏钥图大打出手,各有死伤,一些历代友好相处的门派都因此结下仇怨。
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对于宝藏和藏钥图,也有些人无动于衷。比方说欧阳姐妹、南宫世家、快刀门、回风门,他们都没有参与争夺,这令平南商会很失望。
南宫兄弟们在帮司马湘云探查姨侄小女儿的下落,南宫云龙去了西域,云腾去了大理,云鹏去了岭南,云天去了巴蜀,南宫云飞向东寻找到了密州,他们根本就没把什么宝藏当回事。
只说南宫云飞知道前番误会了马玉成,而姨侄女儿又不知下落,十分郁闷。见一处酒楼,就走了进去,想饮几杯借酒浇愁。却没想到在酒楼中遇到罗浮樵隐陈寿彭,两人已经好久不见,自是欢喜。于是相对开怀畅饮,大谈江湖侠义之事。
酒楼里还坐着个满脸络腮胡子,头发根根直立,脸色绿得古怪的半老头子,突然一拍桌子说:“江湖侠义,都是狗屁!年纪轻轻就不学好样!”
南宫云飞和陈寿彭惊讶地望着这个怪人,见他醉意朦胧,又以为他是在和别人说话,就没有理睬他,继续自己的话题。
陈寿彭说:“听说马玉成被平南商会关在地牢几个月。平南商会一向挺侠义,怎么做出这种龌龊事?”
南宫云飞还没搭话,那老小子又不耐烦了,掷杯怒道:“什么平南商会?什么侠义?都是狗屁!”
这可明摆着是冲着南宫云飞和陈寿彭来的了。这两人恰逢年轻气盛,如何受得了这份埋汰气?陈寿彭瞟了绿脸怪人一眼,不阴不阳地说:“我原以为阁下只是长得不太正常,哪晓得阁下说话也如此不正常。”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绿脸怪人怪眼一翻,说:“老子最见不得别人提什么行侠仗义,哼!什么行侠仗义?狗屁!武林中偏有一群狗屁不通的家伙欺世盗名,充什么侠义道,江湖只有他们走得,别人就走不得,别人就是旁门左道。我真想就在这里教训你两个不学好的后生,但我老人家没钱,打烂了酒店里的物什没法陪。但我若不教训你们两个,又怕你们一辈子不会学好。”
南宫云飞和陈寿彭又好气又好笑,两位年轻侠士,当然不会怕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儿,南宫云飞拿起三尖断魂枪往门外一指:“天下之地,任你挑选。”
绿脸怪人愣了一下,点头道:“孺子可教!”又说:“打架我倒有个好地方,不知两位后生敢去否?”
两人一听有个好的所在,背起行囊,就等那绿脸怪人先走。
绿脸怪人身形一纵,去得飞快。两人随后紧赶,居然赶得额上直冒汗珠子。他们对视一眼,那意思是这人不可小看,于是心中多了一份警惕。
绿脸怪人跑到海边停了下来,越过沙滩,有一片乱石,绿脸怪人手指岩石道:“不错吧,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斗场?”两人一看,连连叫苦:那是由数十块巨石组成的岩石群,分散地屹立于碧海波浪之中,四周惊涛飞卷,而罗浮樵隐和南宫云飞都不识水性。
“我认识你们两位。”绿脸怪人一指南宫云飞说:“你的三尖枪就是标记。”又一指陈寿彭说:“你的扁担就是标记。”说完更无余话,跳上海中岩石,作势以待。
绿脸怪人这一说,又把南宫云飞和陈寿彭怔住了:这人若不知他二人身份也罢了,既知身份还故意挑衅,那真是来者不善了。罗浮樵隐和南宫断魂枪名震天下,这人既知他二人身份还如此放肆,浑然不放在眼里,就绝不是马虎角色。
“还没请教前辈尊号。”陈寿彭谦逊地作了个揖。
“二位不必胆怯,只管放手一搏。”那绿脸怪人笑嘻嘻地道。
“谁胆怯了?终不至于我二人还怕了你不成?”南宫云飞气愤愤地说了声,一挥手中枪,燕子三抄水连番纵跃,到了靠海一侧与绿脸怪人相邻的岩石上。陈寿彭也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挥扁担,上了靠沙滩一侧与南宫云飞相对的一块岩石,把绿脸怪人夹在中间。
那绿脸怪人却不愿上这个当,一个空翻跃上另一块岩石,脱离腹背受敌的险境,与南宫云飞和罗浮樵隐三面相对。他哈哈一笑,说:“沧州南宫世家的断魂枪,罗浮樵子陈寿彭的打虎扁担,这可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厉害兵器,过瘾,真过瘾!”南宫云飞与陈寿彭又对望了一眼,真有点怀疑这人是个疯子。
出人意料,那一番打斗至为激烈,是他们出道以来所遇最强的对手,两人尽力施展平生所学,也不过勉强自保,根本就没办法制住那绿脸怪人。
正斗到紧要处,来了个穿黄袍的道士,老远就喊道:“绿脸怪,你真不够朋友,跟人打架怎么也不招呼我一声?”说着“呼”地一下也上了海中岩石堆。
南宫云飞与陈寿彭心中一凛:一个绿脸怪人已难对付,又上来一个黄袍怪人,看来今番休矣!正在担心,谁知那黄袍道士上来袍袖一卷,卷起一股海水直朝绿脸怪人打去。陈寿彭和南宫云飞大感奇怪,原以为这道士既是那绿脸怪人的旧相识,就必是来帮那绿脸怪人的,却不料他反而来打那绿脸怪人。
那两人你来我往,斗得天翻地覆,掌风溅起的海浪,铺天盖地,把那几十块巨石淋得透湿。不说两个怪人的招势有多古怪高明,只看那海浪涌上巨石时水珠子打出的石渣,中原武林就无人能及。两个怪人打了半天,把南宫云飞和罗浮樵隐陈寿彭看得目瞪口呆,始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平素都很自负,自以为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手,今日才大开眼界,感到自己那几下子,不过是粒米之珠、毫末技艺。
看上去那两个怪人在作殊死之争,可是打着打着他们却忽然抚掌大笑起来,然后相携下了岩石。
走过南宫云飞他们俩身边时,那绿脸怪人怪眼一翻,瞪着南宫云飞问:“年轻人,我们架打够了,现在去喝酒。你们是想打架还是想喝酒?”
可怜这两位侠士平时为礼数所宥,一言一行,都讲究礼仪规范,几曾见过这样的怪人?尽管绿脸怪人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却因为那话说得太怪,南宫云飞与陈寿彭反而难以理解。
陈寿彭问道:“怎么样是想打架?怎么样是想喝酒?”
黄袍道士不耐烦地说:“你们看我们两个老家伙不顺眼,就是想打架你们要看我们两个老家伙还顺眼,自然就是想喝酒。”
南宫云飞说:“两位前辈象大海一样豪迈洒脱,我们正仰慕得紧。”
绿脸怪人翻眼一笑,说:“牛鼻子,你看我交的年轻朋友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黄袍怪人闷声说,脸上也现出几分不屑之色。绿脸怪人也不还嘴,双掌一错,“呼”地一掌拍来,黄袍道士离绿脸怪人很近,也不闪避,两掌外翻,硬生生把这一掌接了下来。“乓”地一声,掌风激荡,飞砂走石,地上顷刻出现一个面盆大的坑,那是两股极强掌力相交震出的坑。两股劲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小小的龙卷风,南宫云飞和陈寿彭感到劲风扑面,括肤生疼。这样猝然出手,在侠义道眼里是很不光彩的偷袭行为,大家都耻于为之,而在这两个怪人用来,却是那样自然,好象武功本来就是这样,要打便打,没有虚套。
一招换过,绿脸怪人怪叫道:“姓马的,老子一生就看上这两个年轻人虽然名为侠义,其实都很纯朴,才交了朋友。你敢说老子没眼光?”
“得了,得了,你沧浪客是何等眼力?哪里会交错朋友?倒是我没眼光,一不小心就误交匪人。”黄袍道士也许是想到酒,的确不想再打了,就主动让步,说些责已之言。但他明责自己,暗骂绿脸怪人,那绿脸怪人果然怒了,又是一掌扫了过来,边打边骂道:“马鸣雁你个老牛鼻子,敢说我不是好人?”
这番对话风趣得紧,却也古怪得紧。南宫云飞与陈寿彭象两件物事一样被他们评来品去,刚才被那绿脸怪人打得手忙脚乱,转眼又被他称为朋友。而眼前这两人也活象一对老朋友,又活象一对老冤家,真他妈邪门。
那黄袍道士道:“你要是好人,交了新朋友也不告知老朋友一声?喜新厌旧,当然不是好人。我老人家来了半天了,两个后生理也不理,招呼都没一个,能说是好朋友?”
“当然,当然。”绿脸怪人一点头,冲南宫云飞和陈寿彭叫道:“你们两个快来见过琅岈牛鼻子。”陈寿彭朝南宫云飞微微一笑,知道黄袍道士肯定不姓牛,所谓“牛鼻子”是指道士头上的道髻挽得象个牛鼻子,万万不可误称人家为“牛老前辈”。因此两人一抱拳,各自道了声“晚生南宫云飞”和“晚生陈寿彭”后面带半句“见过老前辈”,礼数就算周全了。那道士连连点头,赞道:“果然比绿脸老儿更象好人。”
这两个怪人又互相攻讦了一会,谁也没占到便宜。南宫云飞和陈寿彭在一旁越看越糊涂,这两人诺大一把年纪,似友非友,似敌非敌,实在弄不清他们是什么关系。好在有一样东西能把他们统一起来,那就是酒!一提到酒,两人也不打了,也不吵了,一样的笑容满面。南宫云飞和陈寿彭莫名其妙地和绿脸怪人打了一架,又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朋友,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被两个怪物拉进酒店。南宫云飞和陈寿彭喝酒可不是弱手,三五坛酒下来,把两个怪人喝得舌头打卷。那绿脸怪人又说:“牛鼻子,你服了么?我沧浪客英雄了得,我沧浪客的朋友自然也英雄了得。你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