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特笑呵呵,恭敬回话。
“少爷,这家伙现在如没了利爪的野兽,安全起见,您还是远远的站着问话就行。”
卡洛斯看着那人身边插入地面半尺有余的大剑,又看了看他肩头的黑猫,这才缓缓点头,看样子还是有殊死一搏的可能。
便听从建议,还是躲在巡夜者身后要安全些,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
安德森瞅着卡洛斯胆小的模样连连冷笑。
卡洛斯却毫不在意他挑衅的表情,而是摸了摸鼻子,紧盯着他的双眼道:“我之前说了,多少银币你出个价。我是个有诚意的,这话仍然有效,不过嘛,现在得反过来。”
安德森沉默片刻。
“什么意思?”
“简单,现在你出个价,给多少银币补偿我的泥沼卷轴以及买走你的自由身。”
“你在做梦,敢限制我,难道不怕剑阁自此通缉你?”
卡洛斯不解的看着满脸讥笑的安德森,怎么说也都是一个成年人了,还能说出这么幼稚愚蠢的话来,就算不懂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但是起码的情商还是要有的吧,就算是剑阁再是如何庞大的组织,也没有赐给你一个底层信徒挑衅贵族的勇气,要知道你只是御光政权的服务者,剑阁只是一个拥有武力的服务站罢了。
而贵族,
哪怕是落魄贵族,在这个政权里却也是半主人。
“少爷啊,要不咱们把他押回去吧,关在地牢几天就老实了,再不行让老爷安排个谋害贵族的罪名,处决了就是。”
格兰特知道这人是个硬骨头,少爷好歹也算是这镇上的头面人物,要是嘴上在一个束手就缚的人身吃亏,脸上可就不太有光了。
卡洛斯笑了笑,摆摆手朝着泥潭里的安德森说:“这样吧,这位先生。
给你半刻钟的时间,在陷阱失效前,估摸着给些金币赎回你的自由身,您看可好?”
“小子,你之前说的明明是银币!“
安德森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银币是之前,金币是现在。“
卡洛斯似乎没有听出前者的愤慨,说着话从巡夜者人群中扒拉着走出几步,又说道:“如果实在没有的话,我看那黑猫似乎挺乖的,也可以折个价,本少爷向来大方,最是喜欢小动物,那猫瘦是瘦了些一两个银币还是管的,至于那柄剑嘛…”
安德森对于贪婪的贵族少年憎恨到无以复加,但是听见竟然要打自己黑猫丝利的主意,还惦记上了黑曜石钢纹剑,连忙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果断拒绝。
“不卖。”
“不卖?那你身上的金币够吗?”
安德森咬牙切齿,脖子一梗,“我一个子都没有,你干脆杀了我吧!”
卡洛斯冲着后面老神在在的格兰特诡异一笑,打了一个眼神,后者便将藏在袖子里的刺刃拔了出来,朝安德森上下仔细检查一翻,发现确实是穷得分文没有,他立刻对卡洛斯苦笑摇头说:”少爷啊,这家伙看来真是穷鬼一个,身上唯一值点钱的东西,估计就是一枚银质勋章,不过那东西少爷柜子里就有一抽屉,想来是抵不了他的命了。”
卡洛斯心说这家伙难道还是一个清廉的,脸上却是撇撇嘴说:“一个银勋章也可以熔成银币嘛,收下了,把他押进地牢里,关一阵子就当饭钱了。”
“哎呀,少爷当真是心地善良,一个银币在镇上才能吃上几顿饱饭啊,这关入地牢里顿顿管饱不说,时不时的还能逮点肥耗子加个餐,要不还是丢给胡利奥管教,这家伙有把子力气,到矿井里肯定也不含糊,嘿嘿。“
卡洛斯多少有些自豪,觉得格兰特跟自己呆久了,一个老实巴交的憨厚汉子竟然都变的这么能说会道了。
他其余的夜巡者,听见格兰特要将眼前的男人交给矿井监工胡利奥管教,也跟着低低的起哄笑出声来,谁不知道那个矮人族常年在地底呆着,性子极为怪异,囚犯到了他手里还能有好的?
陷在泥潭里的人变沉默了,卡洛斯也懒得再吓唬他,真敢肆无忌惮的木狗熊桥上示威的监视自己,人家眼里压根不在乎自己这个破落贵族家的小少爷。
不让给吃点苦头,往后自己独自去炼金小屋学习,被他盯着还能有好?
这次在自己家门口就敢明目张胆的挡路,下次真给他查出木狗熊桥凶案的蛛丝马迹,估计就能偷偷摸摸将自己缉拿了,然后往塞浦路斯城的监牢里一送,可是后悔都来不及。
炼金术士可不会炼制后悔药。
对付这类人,还不如将事情挑明了谈。
当然了,谈不拢的话,那就比比谁的能耐大,毕竟这里是盐井镇,史蒂文森家族的地盘,没有必要凡事畏畏缩缩。
卡洛斯转头走了,德里赫特得知消息急匆匆的赶来木狗熊桥,帮着格兰特一起将被陷阱困住的安德森,转移到了镇子里的地牢中。
与安德森一同被关押的还有那只黑猫,不过卡洛斯觉得在阴冷潮湿的地牢里,那只猫与其说是被关押,不如说是去美食村度假。
想必,用不了多久,那只瘦骨如材的黑猫很快也长成一只更乖的大肥猫。
回到家。
父亲莫里听闻这件事之后,出乎意料的没有发表什么看法,似乎也对这些从剑阁里出来的黑帽子有些不太感冒。这些日子他每天都扎进镇子里的公务中,从他泛着菜色的消瘦脸庞来看。
最近的盐井镇似乎并不如表面这般风平浪静。
”这些日子你也闹够了,准备准备就去杜步伊老头那里报道,你这性子太跳脱是得有个老师好好管教管教,去炼金屋那里不要只光顾学炼金制物术,其它有用的药剂术,能顺便掌握些对你以后也有好处,卷轴制作就别去想了,贪心不足蛇吞象。
当然,重要的是傀儡表不要忘了勤加练习,什么时候能将里面的傀儡实质化了,就回来。眼看都十二岁了,血脉传承的事情要提上日程。“
说完了这几句话,莫里就拖着疲惫的身子独自上楼休息了。
卡洛斯就把目光落在父亲离开的座位上,一封牛皮信封散落在沙发的角落,信封被拆开着,似乎才刚刚被翻阅过。
他思忖片刻,
还是走了过去,取过信封拿在手里,将信封的口子倒扣在往手掌上,一封泛黄的信纸便滑落到手心。
信里的内容十分简略,却让卡洛斯浑身一个机灵,后背惊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