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荒山野岭，一阵阵的狼嚎响起，沈穆不动声色的将火堆燃气，又捡了一根磨的锋利的木棍放在趁手的地方。

凤染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将在识海中休养的赤炼扔了出来。

开玩笑，现在他二人一个没了金丹，另一个没了修为，真要是来了一群狼，难道还真用那几根烧火棍硬拼。

赤炼在地上溜达了一圈，东看看西瞧瞧，又用爪子刨了刨田鼠的洞穴。

沈穆在一旁看着稀奇道：“前辈，您养的狮子狗真是机灵可爱。”

赤炼一个白眼扔过去，将烤的兔子吃了个干净。

沈穆看着辛苦烤好的兔子只剩下骨头，揉了揉饿的咕咕叫的肚子，瘪瘪嘴。

赤炼转悠了好一会，才跳到凤染的膝上：“老大，我发现了两个事情。”

凤染在一根树叉上，靠卧着星星。

闻言，哦了一声，等着它的下文。

“第一，那个沐华是个傻的，竟然说我是狮子狗！他娘的狮子狗，他们全家都是狮子狗！”

凤染心不在焉的道：“他现在是一个凡人，你跟一个凡人较什么劲，是他傻还是你更傻。第二呢？”

“第二，老大，我发现咱们所在的这个地下，有条仙脉。”

凤染来了兴趣：“恩？我怎么没发现？”

赤炼摇着大脑袋道：“那是因为有我在！这条仙脉是一条已经枯萎了的仙脉，不经意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我这是心细如发感知敏锐才能发现。为了验证，我还观察了此地的蚁后和田鼠们，这些田鼠看着一个个都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区别可大了，又精年纪又大，要不是这仙脉枯萎的早，说不定有几只都成妖了呢！”

凤染失了兴趣，将头抬起继续看着星星：“说来说去是个枯萎的仙脉，能有什么用。”

“老大，你还记得你下来是做什么的么？修仙啊！有仙脉才能修炼的更快呀！”

凤染幽幽的道：“修炼？做什么？只为做一个千万年都不死的神仙？然后呢？”

“有时候我会羡慕那些如蚍蜉一般的凡人，忙忙碌碌一生，有喜有悲，又爱又恨，然后带着些许遗憾和眷恋，死去，步入下一个轮回。一切都在重新开始，一切又都不同寻常。”

“我在仙界的观之崖上看着凡间的三千界，他们所求的毫无意义，又似乎那才是真正的意义，对于他们来说真正的意义。”

“爱恨情仇，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纠缠在其中，只会蹉跎了自我。”

“我累了，赤炼，一路走来，我背负的太多，我忽然就能明白当年母神为何要追随父神一起消散，因为那样是另一种解脱。”

赤炼看着凤染的样子有些难过，它记忆里的凤染，是一个无论何时都不肯低头的凤染，是一个任何时候都有着信念和坚守的凤染。

赤炼想了想道：“老大，如果你选择做一个凡人。我想凤昔帝君会理解的，君莫上神也会很开心的。只是沐华神君他，……”

还未等赤炼说完，凤染一下子从树上跳了下来，用脚在地上踩了好几下：“赤炼，若想滋养个仙脉，需要什么来着？”

赤炼：“老大你为啥突然想要修复仙脉了？”

凤染将龙骨折扇掏出来扇了扇道：“因为君莫会开心。”

她眯起眼睛磨牙道：“怎么能让他开心呢？他开心就是我最大的不开心！等我将他刺个十个八个的窟窿的，再说其它也不迟。”

“还有沐华，不管如何，我得助他再次飞升，帮他再次坐上幽冥神君的位置，我才能心安。”

赤炼：“老大，刚才说好的爱恨情仇都是过眼云烟呢？不能陷在其中迷失自我呢？”

凤染一个白眼：“你懂什么，你就是个红色狮子狗。”

赤炼：……，说不过我，就这样兽身攻击好么？！

第二日一早，随意摘了几个果子吃后，凤染严肃又认真的召集一兽一人集合，针对于如何能快速的飞升一事展开了讨论。

“用仙草”赤炼第一个发言：“有很多仙草可以滋养灵力的，比如……”

赤炼一张口，将沈穆吓了一跳。修仙界也有很多的灵兽，也开了灵智，但若说要开口说话，却是不能的。能做到的只有一类——妖！

能够化型的千年大妖，才可以口吐人言。

修仙界的自谓是正道的修仙门派，将妖视为大敌，将除妖卫道视为己任，时时会有外出历练的修士

也的确有妖在凡间作孽，而实际上妖的修炼多种多样，有的吞吐日月精华，有的吸收凡人精气。

吞吐日月精华的是绝大多数，毕竟吸食凡人精气是逆天而行损害功德，到时飞升时的天雷会更多更重，这无异于饮鸠止渴。

但吞吐日月精华的妖，一般藏于深山，凡人基本上不得见，只有吸食凡人精气的妖才经常在凡间出现。

久而久之，妖的形象在凡间，也就形成了人人喊打，人人痛恨的丑恶存在。

沈穆在听到赤炼口冒人言后，眼神就变了，两次三番的打量着赤炼，又看看凤染，又挠挠头，终于在凤染以为他要质问，或者祭出灵剑时，从身上翻出一枚戒指递给赤炼：

“这是上品的隐身戒，配在身上能掩盖任何气息，连化神期的修仙者都无法看出身份，我一直没当了它，本来是想留着关键时候躲过苍羽派的。但你比我更需要它，它能掩盖你身上的妖气，你收好。”

赤炼一个白痴的眼神瞪过去：“老子才不是妖类，你是不是傻！”

赤炼口气虽不善，但还是将那枚戒指接了过来。

凤染用树枝敲敲地面：“开会呢，别聊别的！”

赤炼接着道：“除了灵草，还有灵丹、功法、灵器、契约灵兽，都可以，多的是。”

凤染点头：“这些最快的获得方式是？”

赤炼：“当然是灵石了！”

凤染：“很好，可是我们现在没有灵石，如何快速的赚灵石呢？”

赤炼：“用灵力修为赚呀，抓妖，抓鬼，做任务，闯秘境！”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灵力，如何能快速的提高灵力呢？”

赤炼：“灵草，还有灵丹、功法、灵器、契约灵兽。”

“……”

凤染瞪它：“这不是成了个死循环？！”

一直不言语的沈穆开口：“前辈，我自从了入了苍羽派就在修仙，也查阅了众多的秘籍，我觉得飞升最重要的一点，并不在于修为，很多修为很高的修仙者，都没渡的过去。我觉得，最重要的，决定着飞升成败的，在于心境。”

“心境？”

“是，修仙者自身的心境。”

凤染不耻下问道：“那要是个怎么样的心境才能飞升呢？”

沈穆不好意思的道：“晚辈资质愚钝，还未悟出，只是知道个大概的方向，比如晓得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真正重要的是什么，看透大千世界的心境。”

凤染：“……”

赤炼：“……”

凤染问赤炼：“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老子是天下第一！老大你呢？”

“干掉君莫！”

一仙一兽互相赞赏的点头，很好，目标明确！

一仙一兽看向沈穆，沈穆一脸的不赞同，连连摇头。

“哎”凤染叹气，找意义这个事情有些难。

她将树枝在地上一敲，道：“这个先放一放，下一个议题：如何能先赚些灵石，将这个破地方修一修！”

凤染带着君莫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将一块牌子往身旁一摆：“寻宝问丹，知升仙事。”

看了看牌子，她满意的拍了拍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悠然自得。

路过的行人好奇的看过来，一个提着菜的妇人将手中的菜归到一只手上，伸出粗糙的手掌递到凤染眼前：“小姑娘，来给我看看，今年的运势如何！”

凤染靠在椅子上动也不动：“我不是算命的。”

“那你摆着这个牌子，是做什么的？”

凤染手一指牌子：“只答寻宝问丹之事。”

一名背着剑的修士问：“我来问问，那苍羽派的最有名的苍兰决，如何修炼，内容是什么？”

“我不答有十人以上知道的事情，那苍兰决既然是苍羽派的秘籍，所知之人定然超过了十个人吧。”

“哼，规矩这般稀奇，其实是不知道吧，那苍兰决是苍羽派内门弟子所修的秘诀，哪里是你能知道的。”

凤染也不辩解，笑着看那人离开。

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也有不少人好奇的来问，但凤染一个问题都未答。

就这样过了三天，沈穆忍不住了：“前辈，您若是想卖消息换银两，不如将价码写出来，第一单的价码可以写的低些，这样等后续有了名气，再抬价也不迟。”

凤染想了想道：“你说的有道理。”

她拿过那块牌子，取来笔，刷刷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十万灵石一次问答。”

沈穆目瞪口呆，这叫低价？这是狮子大张口没边的要价啊！

能有人来才怪！沈穆看了看正在发呆的凤染，和躲在阴凉里打瞌睡的赤炼，默默的去货运背上了沉重的布袋开始送货。

这次的货是要送到洛家，洛家是当地颇有名望的一个修仙家族，沈穆曾在茶余饭后听过他们家族的传闻，传闻洛家的祖先曾是教书先生，颇为重视家族内祖训的传承和后代子孙的道德教育，凡事总要先讲道理，虽然在修仙界这有些文绉绉，但很受当地百姓拥戴。

这一袋子里装的，是刚从船上卸下的新鲜瓜果，船家三番五次的叮嘱，一定要轻拿轻放，若是一个不小心碎了，半文钱的工钱都没有。

沈穆一路上都十分小心，终于在日暮时分瞧见洛家的朱门大院，沈穆舒了一口气，终于是顺利的送到了。

在偏门接受了检查后，守在门口的弟子一指厨房的方向，示意沈穆给送过去。

洛家不愧是修仙家族，整个园子大而且精美，来来往往行走的丫鬟仆妇很有规矩，认认真真的做着手中的活，无一人偷懒。

沈穆扛着袋子，路过花园时，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在园中宴会。

一名穿着藏青色苍羽弟子服的人，被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沈穆扫了两眼，就默默的贴着围墙向厨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