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试试?”两个妇人一齐道。
敬王妃眼角一睃,只道:“你们看就是了。”不就是宜阳戴得好看么,她才不跟风。
她是宜阳的婶婶,还要向宜阳那丫头片子学么?嘁。
见她当真不屑一顾,两个妇人也就不再多说了,只互相参谋着彼此参详。
“夫人若是喜欢,尽可上脸试试。”管事弓腰站在一旁补充道。
“这是新出的款式,先试试再买也更合心。”
这话更是说到她们心坎里去了,她们这样的身份,挑挑拣拣地试东西原是不好。可直接买吧,也不知道上脸是什么样。
干瘦些的妇人往额心贴了枚珍珠花钿,端着菱花镜瞧。素雅极了,合适又新巧。
管事赶紧恭维,话毕又道:“给各家夫人送来的都是仅此一款的,绝不会重复。”
这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圆胖妇人却有些不满了,“怎么这样,我还瞧着这个最好看呢。”
干瘦妇人抿唇笑,眉梢不乏得意,“那我今日便先夺了你的心头好了。”
圆脸夫人嗔怪地推了她一把,只好倾身继续挑其他的。其实都好看,她很快也挑出来了,戴上去,华贵素雅。
两人都挑得兴起,彼此探讨。
敬王妃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她微压着下巴,只余光瞥见桌案上的一众花钿发饰。
却是全都好看极了,叫人一眼看过去,便挪不开眼。
可身边两人不光冷落她,也不晓得替她说几句话,给她台阶下……她颇为尴尬。
她们吹捧着她几句,她兴许也会买几枚钿子,照顾照顾生意。
敬王妃想到宜阳今日美得颠倒众生的模样,再看着身边人忙于看花钿不理她的模样,再一睃那好看的花钿。
她心里就堵得慌!
可她也做不到乐滋滋地买花钿。
敬王妃只好僵坐着,坐到最后,腿都麻了。身边两人却买了足足一匣子的东西,模样欢喜极了。
……
明姝和宜阳相对坐在雅间里,中间是一张雕花紫檀木小几,中间设着瑞兽香炉,一套茶具。
宜阳跪坐在榻上,垂眼半晌才露出一个笑来,“你这里倒是精细,想必花费了不少银钱与心思。”
明姝侧身斜靠在高几上,一把素面折纸扇支在地上,被她懒懒按着。此时乌黑的眼转一下,道:“公主,这间雅间是我特地给您准备的。”
宜阳公主这根大腿,不抱白不抱。
既然勾到手了,使尽吃奶的劲也不会放的。
明姝勾唇一笑,“这牙丝的席子,我再送您一套如何?”
宜阳有些无奈的按了按额头,“便这点好处,你也想套着我?我岂会缺这些银钱。”
“公主不缺财,可是缺席子。”
明姝干脆利落。
宜阳笑起来,倾身凑过来。
然后一个爆栗敲到明姝头上,便捂着口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可真是精得很。”
谁都知道,宜阳公主最爱珍稀物事。吃穿用度,全是最最奢靡精细的。
她垂手抚了抚那象牙编制的席子,也不禁奇道:“这材质我虽瞧得出来,第一眼时却着实惊讶了一番。象牙劈成丝线,这也忒精妙奇特了些。”
明姝点点头。
“质地温凉如玉,用于坐卧极其舒适。便是流传千年,亦不破败褪色。”
宜阳的眼睛亮了亮。
“令令,你这人可真是有趣。”她支着雪白的下巴,纤细的手指为晃,“先是提醒我避开了刺杀,又是引我帮你。此时又以男装出现,隐瞒了身份来找我继续帮你。”
明姝慢悠悠道:“殿下貌美心善,帮帮我亦不亏,不是顶好的事情么?”
宜阳被明姝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
“但是,怎么看也像是你在设局,引我入局好为你所用啊。”
明姝这才抬了眼瞧宜阳。
“我是需要殿下帮忙,不知殿下意下如何?”她顿了顿,“左右我也只是想获利,能给殿下的,殿下尽管提。”
宜阳弯着眉眼笑了笑,神色温和又矜持,但有股子娇养出来的潇洒气。
“不缺钱,不要。”
顿了顿。
“这席子不错,要一套。另外,以后宝华楼出什么新奇玩意,我都得拿头一份。”
令令这么有意思,那宝华楼的东西,肯定不会让她失望。
比如今日的牙丝席子,便是大内也没有,可见独特。象牙劈丝编制的席子,想想便奢靡至极。
不过她喜欢。
“来的有不少勋贵人家夫人,你便是穿了男装,样貌倒是变化不大,不怕被认出来么?”
明姝像是有点难为情地想了想,才道:“那也没法子,今日太忙了。我这几年守孝,出门极少,大约认不出来。何况我是男儿装,谁能想到呢。”
宜阳端详了明姝一会,才点了点头,“生得好皮相。”
便是她也有点惊讶。
兴许令令长开了,她也老了。
明姝也不恼,只好脾气地笑着。她确实有好皮相,上辈子整个京都没有一个女孩比得过她。
她想了想,那时候的宜阳已经出了家,在太真观里做了女冠,和红尘彻底了断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明姝收回思绪,对方却懒懒地道:“听说边疆战事吃紧,我这般做派,怕是要挨骂的。”
明姝一滞。
象牙织物太过劳民伤财了。
平时倒是罢了,但是她知道,还有几个月,雁门十二关极有可能受不住。
大齐面临的,是岌岌可危的场面。
“也卖不多,只是公主那里是头一份的厚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