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喝完酒用完膳，色已经黑了。

碧沉看了一眼外面，道：“出去走走吧。”

易池愣了愣：“夜里外边冷，还出去吗？”

“披一件斗篷就是了。”碧沉轻笑，“走吧。”

“那好。”易池不再多，上楼拿了两件斗篷下来，分别给自己和碧沉披上。

出了门，碧沉带着他径直走到冰湖边上，拿出两个孔明灯，其中一个递给他道：“拿着，等一下许愿。”

“你买了两个？”易池有些诧异地接过。

“刚又去了一趟，多买了一个。”碧沉笑了笑。

可惜冬日的湖已经冻住了，不然她还想买些莲灯。

拿出笔墨，碧沉先递给易池：“写愿望吧。”

“你先来吧。”易池摆摆手。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怎可抢了先？”碧沉把笔塞到易池手中，易池笑了笑，没再推脱。

他转了个身，迅速把愿望写了下来。然后把笔还给了碧沉。

碧沉拿过笔，好奇道：“你写了什么愿望？”

易池一脸神秘：“不可，不可。”

碧沉见他不，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提笔在孔明灯写下了四个大字：

“生辰快乐。”

易池看着她落笔，认真道：“谢谢。”

“不必。”碧沉摇摇头，“你曾过的，不必言谢。”

写好了愿望，两茹燃了孔明灯，在冰湖边抬手把它放了出去。

两个孔明灯缓缓升，冰湖倒映着火光，目及之处，如梦似幻。

“喝酒去。”碧沉偏头对易池笑道。

“去哪？”

碧沉抬了抬下巴“就那。”

易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里已经摆好了桌椅。

易池惊奇道：“这是何时备好的？

“这是来之前就已经备好的，当时我不是出去买饭菜了吗？那时候我让人过来帮忙摆好了。”

两人走到桌前，只见上面摆着好几坛酒。碧沉点燃了周围挂着的鱼灯，道：

“只有酒，没有菜。这里太冷了。”

“这酒不会冻住吗？”

碧沉摇摇头：“拿来的时候是热的，现在大抵冷了。不过不碍事，我买的都是烈酒，可以暖身子。”

碧沉把清澈的酒液倒到杯里，推到易池面前：“今日，不醉不归。”

易池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不醉不归。”

两人坐下，一杯接着一杯的酒下肚，仿佛这样便能忘却所有的烦心事。

他们的孔明灯已经越飘越远了，与此同时，上却多了更多的孔明灯，缓缓地飘到冰湖。

星星点点悬在半空，易池站了起来，讶异道：“这是……？”

今日并非元宵，怎么有这么多的孔明灯？

易池看向碧沉。

碧沉缓缓地走到他身边：“我让卖灯的老板，帮忙请人放了一些灯。不过比起靖梁城那日的盛景，还是差了一些。”

易池仰着头，望着空中的灯，酒液像是喝进了脑袋里，他觉得有些恍惚和不真实。

他拉过碧沉的手，犹豫了一下，把她拥入怀里，轻声道：“谢谢……”

他其实与碧沉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同样是孤身一人惯了。

碧沉是第一个，为他过生辰的人。

碧沉也有些微醺，明明她不喜与人触碰，可并不排斥易池的拥抱。

没有尴尬，也没有觉得不妥，两人就安安静静地拥着。

“碧沉。”易池嘴里还有酒味，他话时呼出暖气，在空中化开。

“嗯？”碧沉轻轻应了一声。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

易池顿了顿，接着道：“不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好吗？”

碧沉沉默了许久，沉默到易池都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才缓缓吐出了一个字：“好。”

“如果殷嘲的事情解决了，你……可以与我一同看看这万里河山吗？”

他又补充道：“若是你想隐居，我们也可以寻一处僻静之地，闲时垂钓，坐看云起。”

碧沉轻轻地“嗯”了一声。易池心中有些惊喜，放开她问道：“你答应了？”

“若殷嘲之事解决了，我答应。”碧沉一字一句得清晰。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易池轻声问。

她若是答应，便是做他的伴侣，白首不分离的那种。

碧沉虽然喝了很多酒，可这会意识还很清醒。如果是前几日，她可能不会答应。

可经过左道长一事，她发现自己是在意他的。因为在意，所以会猜疑，会不安。事实上易池怎么待她，她很清楚，她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他的心意。她最重要的一件事不过是杀了殷嘲，若是此事解决，她从了自己的心，与他一起，又何尝不可？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碧沉抬头，目光坚定，“我愿意，与你一起，看这万里河山。”

易池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或许是激动，或许是不知所错，又或者是单纯的欣喜。他感到酒气一股脑地冲上了大脑，让他有点儿恍惚。

他的脸凑近碧沉，在她额头落下了一个吻：“碧沉。”

“嗯？”

“谢谢。”

碧沉抬头看他：“不是不必吗？”

易池轻笑，道：“对。”

他缓缓凑近碧沉的脸，碧沉心跳得有些快，又有些无措，可她却不觉得反福

易池的唇落到了她的唇瓣上。轻轻的，没有欲念，只有一丝眷念和痴缠。

良久，两人分开，碧沉脸有些微红道：“酒再不喝，恐怕就要冰掉了。”

易池有些不舍地回到座位上，两人没什么话，但气氛却格外和谐。

酒液的香气萦绕在周围，成百上千的孔明灯开始飘远，冰湖倒影出琉璃一般的色泽，周围静寂一片。

杯中是鱼灯的反光，两人浅酌，冰冷的液体，却烧了半边的身子。

易池看着她出尘脱俗的脸，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想起方才在孔明灯上写下的愿望：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上帮他，他已经完成了一半。

至于白首不分离，他也会努力去实现的。

现在只剩下殷嘲这个绊脚石，他绝对不会允许出半点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