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结束，陈光回到二楼。

他并没有立即开始身体的锻炼，而是到隔壁练武厅，观摩别人的动作频率和节奏。

这是个身穿红色格斗短裤的青年。

他正对着沙袋，又踢又打又膝撞。

“动作频率在哪儿呢？”

陈光刚开始一脸茫然。

渐渐地，他把握到了一丝端倪。

“啪啪啪！”

前手直拳，连续三击。

这是出拳频率组合起来的节奏。陈光分辨到。

啪！砰！嘭！

前手刺拳，后手直拳和进步勾拳。

这又是另一种。

他按照黄西梵的话，用心去感受这青年的节奏和频率。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二十分钟。

“看毛看，没看过靓仔吗？”

正在陈光越来越有感觉的时候，青年转过头，斜瞪了他一眼，来了这么一句。

“看过靓仔，但是没看过这么靓的仔。”

陈光也回了一句。

说实话，这青年确实是个漂亮帅哥，身高一米，身材瘦削。鹅蛋脸，略靠近菱形，桃花眼，嘴角微微上扬，一字唇，上唇略厚，下唇略薄，右嘴角微微上翘，陈光不时看到他用牙齿咬一下唇，略显邪魅。

一头银灰色的头发，两侧剃掉，上面蘑菇头，后面发垂肩头。

他相貌让人一看就生出好感，但脸色冷淡。

不过，咱是看颜值的人吗？你倒是练拳啊。

“啊，我认出你了。你就是刚才报告厅里坐我旁边的那个胖子。”

青年面色变缓和了。

“没办法，到哪里都惹人注意。”

陈光打了个哈哈。

“就你这吨位，人要是不注意，那是真眼瞎。”

“哎，我真的是太出众了。”

“你的脸皮够厚。”青年笑了，“对了，我叫罗志翔。全球第六高手罗天的罗，志在飞翔的志翔。你呢？”

“翱翔天空自由自在，好名字。”陈光客套了一句，“我的名字就很普通了。陈光，耳东陈，光明的光。”

“你看了这么久，应该是在看动作频率和节奏吧。”

“才看出一点端倪，你就不练了。”

陈光倒也没有隐瞒。

“反正大家都是剑仙会馆的，加个飞联好友，以后有的是机会。”

“好。”

两人到场边拿过手机，互加了好友。

“兄弟，光观察的话不够，得练，不然终是纸上谈兵，不能实战。怎么样，练练？”

加完好友，罗志翔就很热情了，和陈光称兄道弟，还邀请他对练。

这正合陈光的意。

自从辞去武馆的陪练，对练的机会就几乎没有了。张亮正陪着文晶瑶，而武中天出去狩猎了，见不到人。现在新认识的罗志翔要和自己练练，那是求之不得。

对练的好处，就是寻找自己的不足，提高格斗术。

两人戴好护具，往场地中央一站，摆好戒备式。

戒备式，格斗术的基础。陈光突然发现戒备式和黄西梵研究员说的研究基础模型一样，那么对称，攻防平衡，力量平衡，又可以打出自己想要的所有动作。瞬间，他对戒备式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陈光盯着罗志翔，等他出招，想着如何运用自己观察到的东西。

罗志翔一个进步，抬手就是连续的刺拳。

这是试探。

砰！砰！砰！

连续三击。

接着又是连续三击。

哈哈，这个简单。

陈光见罗志翔第三次攻来，他伸手格挡，正准备抢先发动攻击。

但他没有注意到，这一次罗志翔变了节奏，刺拳回收得深了一些，前手撤到了肩与髋部相同位置时，拳一反转，拳心朝上。

就在陈光准备发起攻击时，罗志翔猛然前脚再度蹬地发力，一记前手勾拳打过来！

正准备进攻的陈光正好把胸口到下巴的部位送到罗志翔的攻击线上，而没有丝毫防御。

罗志翔一拳便打在陈光下巴上。

陈光瞬间倒地。

他感觉有人拿铁棍打在下巴上，骨头错位了一两秒才恢复原样，头一阵阵发蒙，随后下颌一阵阵酸痛。

他倒在地上晕晕的，一时没有起来。

罗志翔哈哈大笑：“兄弟，练习的时候，练习一种频率，一种动作节奏，但真正格斗的时候，肯定要多种频率、多种节奏混合起来啊。没想到你这么天真。”

他见陈光久久不起身，也没说话，就是一愣，走过来拍了拍陈光的肩膀，道：

“兄弟，要不要去医疗室看看？”

“没事，没事。要不是我下巴肥，真就有事了。”陈光双手撑地，坐起身，缓了缓，笑道。

“早知你是只格斗菜鸟，我就不发力了。你还没练过格斗吧？”

“我确实是个菜鸟。这个暑假才开始练体术，格斗术就学了几天的理论，还没实战过呢。”

“那对不住。我以为你至少格斗家四五段了呢。”罗志翔伸手把陈光拉起来，“兄弟，格斗不是这么简单的，节奏不是这么简单的，频率也不仅仅是数数别人的攻击次数就能弄明白，格斗有格斗的语言，比如刺拳，你可以当它是一个词语，主要有这几种含义……我们再来试一次，我教你……”

罗志翔像个耐心的教练，从戒备式开始，一点一滴教导起陈光。

在罗哥的指导下，他很快明白了刺拳的不同目的和应用：测量距离、试探、迷惑、阻击、摆脱、为后续有威力的攻击创造机会……

哦，格斗其实是一门语言，各种动作是词语，不同的词语串联起来，组成句子，句子组成文章……而节奏是它独有的，自然而然带着个人的强烈风格。

频率不一样。频率是重复次数，词语的重复次数，句子的习惯重复……

陈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很外行，在开始的时候就错了，抱着事先的想法，去寻找符合这个想法的机会，只能是刻舟求剑。

灵光一闪，“格斗应该从哪里开始？”这句话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和写文章从哪一个词开始是一样的。

他加深了对黄西梵模型的理解。

他立即在格斗中试着这么做，虽然挨打次数更多，身上出了淤青，但罗志翔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

“兄弟，你领悟得挺快啊。没错，这刺拳是试探，不重，挨几下没什么关系。对，这是在推开你，保持距离。哎呀！刺拳变前手勾拳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我第一次挨你的打，不就是这一招？”

陈光得意一笑。

“兄弟，别太得意。哥哥我告诉你，咱们对练的，都是单拳。单拳你瞎打算马马虎虎了。而格斗的精髓在于组合拳。组合拳的基础你知道么？”

“罗哥说说呗。”

陈光还真没练到这个阶段。他练这个两个多月，主要是体术锻炼，减肥，而格斗术并没有正式开练。

“前手直拳和后手直拳组合，上步前手直拳和后手直拳组合。这是组合拳的基础。”

“这个我没练过，要不罗哥你教我？”

陈光一脸期待。

“哈哈哈，你小子。今天可套了我不少东西。行，我就教你。”

前手直拳、后手直拳组合，陈光练了几十遍就能打出来了。

但是上步前手直拳和后手直拳组合，陈光就难了，总觉得连不上。

罗志翔耐心指导了一番，让他不要急，一般人要练几个月才行。

“好了兄弟，我得回家了。如果明天我有空，咱们接着练。”

“那好，罗哥你快回去吧。”

罗志翔衣服搭在肩膀，一手拎着包走了。

陈光接着练，练了上百遍，在放慢了十倍的速度下，他终于完成了一次上步前手直拳后手直拳的组合。

“成了。”

陈光心里高兴。

抬头看看时间又到了晚饭时间。

又能大快朵颐啦。

陈光扭着大屁股，蹦蹦跳跳，冲向电梯。

“你看那个胖子有意思啊。”

“疯疯癫癫的。”

“一个人傻乐。”

这些人到底是不懂内心快乐的人。

晚饭没人打扰，陈光吃得双手全是油，满嘴全是油，又一次扶着墙出了食堂。

他以为就直接回宿舍睡觉，谁知到了一楼，发现练武厅里依然灯火通明，一问别人，原来这里二十四小时开着，武者随时可以训练。

剑仙会馆真是财大气粗啊。陈光感叹。他们家过了十一点就没开过灯。

陈光马上又有了新打算。

他回到宿舍休息了一个小时，给家里打了通电话，又和张亮微信聊了聊，期间还询问了文洪几个问题。

等消化得差不多，能自如行动了，陈光从宿舍出来，到了二楼的练武厅，他要补上下午没完成的锻炼量。

这时候二楼的人已经不多了，好些练武厅已经关了灯，还有几个在维护。

陈光先练格斗术。这是他第一次专门练习格斗术。

所谓的格斗家，就是通过把身体的各部位锻炼到极限，刺激肌肉、骨骼、神经等器官和组织，快速适应进化的线粒体赋予身体的运动新性状。

假如有钱的话，请基因格斗设计公司给自己设计一套基因格斗术，会省去很多无用功，在基因格斗术的基础上，再使用虚拟训练系统，肯定效率更高。但是，像陈光这样的穷人，没有钱，那就只能靠笨办法——多练，多琢磨。

经罗志翔点醒，陈光就明白，很多词语，很多话，不同行业的人说的是一样的，但具体到每一个专业背景，是不一样的。格斗上的动作频率，与音乐专业的不同，与物理学讲的也大不一样。

他得先从最基本的专业词汇开始，步法、身法、踢法、打法、摔法、冲撞法、地面技法，一一开始练起。

步法是其中的核心，最重要。如果说格斗是一本书，那步法就是最重要的一个词汇，它本身就有攻击和防御的作用，而且它还能把攻击、防御和闪避技能有效串接起来。

格斗中常用的有进步、退步、上步、垫步、纵步、跳步、闪步、换步、撤步、收步等基本步法。

陈光右脚在后，左脚在前，站好戒备式。

等全身放松，一切取得平衡后，他右脚略微发力蹬地，前脚也就是左脚向前迈进半步，落地之后，右脚跟进半步。这是进步。

他不停重复，一直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有一次不用脑子控制，直接下意识走出来一次进步，随后就连续如此。

“成了。进步入门了。”

真正收获了一种步法，陈光心中十分喜悦。

“再试着将进步和组合拳结合起来。”

戒备式开始，左脚前进，左直拳同时打出，左脚落地，腰部向左猛力拧转带动右拳打出后手直拳，身体带动右脚跟上一步。说的简单，但动作要一气呵成，才能把扭转力和前冲力叠加起来，发出更大威力，不然，散了架的进步组合拳，就破绽处处。

陈光下午的时候，放慢了动作，才完成了一次。而现在，他想提速时，一连几十次，却都没把后半部分与前半部分结合起来，老觉得手脚不像自己的，脑子命令右脚跟上，右脚老拖在后面。

他只能一点一点找原因，从前脚滑进前手直拳打出开始，一点一点找，看看身上哪个部位把力扭曲了。

经过几次追溯，陈光终于发现问题所在，原来自己下意识里总有一个念头腰胯扭转发力之后，右脚再跟上。其实，腰胯扭转发力和右脚蹬地发力并跟上应该是同一时间进行。

找到症结，练习起来就容易。又经过几十次试验，上步前后两直拳的组合打法，陈光终于找到了一点感觉。

“我找到了。”

他的心中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