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道:“以前洛前辈在的时候,是不让这般说三少爷的。但我们都知道,燕王将姐姐你们一家全派到齐国做奸细,却独独把苏三公子留下,必是不放心洛前辈,想用三少爷给洛前辈做个捆仙绳。”
苏木脸色越发冷了,声音也低低沉沉的,“我爹生前很疼爱三少爷吗?”
“是啊,不止洛前辈,姐姐你和大少爷对三少爷也是疼爱心尖尖的。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燕王便是看出了三少爷在你们心中的地位,才将三少爷扣下的。”
苏木手指在桌上哒哒哒地敲,心里已经在做打算。
虽然她和苏衡素未蒙面,别说什么疼爱到心尖了,怕是见面后连陌生人都不如。一点感情没有,若真狠下心不管也就不管了。但总归那是洛恬恬生前最疼爱,最在意的弟弟。她占了洛恬恬的身子,若是连这点事都不能为她办了,怕那个飒女子真得在某天趁她午夜梦回把她一刀斩了。
“燕王怎么做是燕王的事,咱们评说了也没用。何况他是君王,自然得防患于未然。但凡妇人之仁,对谁都掏心掏肺,他那位置也坐不安生。用一个阿衡控制住整个苏家,俨然是明智之举。”
弦月拧眉,“也就姐姐你能理解他了。当初就连十七公子听说了这事,都怒不可遏,还跟燕王大吵了一架,一剑劈开了燕王书房的案几……为此被燕王抓起来整整关了三个月禁闭。”
“三个月?怎么所有人关禁闭都爱用三个月为限。三个月一周期么……”
“姐姐……”弦月无奈。怎么她们俩说话的重点总不在一处呢。
“诶,我听着呢。你刚才不是说十七公子为了这件事跟劈了燕王书桌么。那十七公子这么听起来也不算太胆怯嘛,能为阿衡和王君打起来。”
弦月点头,“是啊,十七公子人一直都很好。不过他那么做一是为了三少爷,但更多是因为姐姐你吧。”
“为我?为什么?”
“姐姐你糊涂啊。三少爷是你们最在意的人,被燕王扣下,就算每日好吃好喝好招待的,他也是一个人在王宫,举目无亲的,谁能放心呀。你当初听到那事的时候,气得不行,差点就拿着刀去找王宫找燕王直接要人了。”
弦月认真地说,“幸亏当时十七公子得到消息,及时赶去救场。派人把你拦住,才有了他到书房劈了燕王书桌那一段啊。所以十七公子对姐姐你那真是没的说,所以姐姐你后来说要跟……”
“打住。我们俩之间的爱恨情仇你就不必跟我多说了,我既然已经全都忘了,再想起来也是伤心伤情,没有必要。”
弦月丧气道:“是。”
苏木喝了口茶,眼睛转了转,又问:“我还一直不知道那个十七公子什么身份呢。他敢去找燕王理论,劈一国之主的桌子,他身份肯定不凡啊。不然就是个傻子。”
弦月咳嗽了声,忙道:“姐姐,你快别说十七公子的坏话了。公子他雄才伟略,大家都说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呢。”
“哦,那这天下不可多得的奇才可真不少。”反正她就觉得夏侯誉算一个。至于那个燕国的十七公子是不是,那就不一定了。
弦月道:“是真的。”
“恩啊恩啊,就算你说得是真的,然后呢,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弦月又低下头,小声道:“燕国太子。”
苏木再一次倾倒,仰着就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太子!”
“哎呀我的祖宗!姐姐你别这么大声啊,你是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
苏木都靠了,把弦月的手从自己嘴上扯开,瞪圆了眼睛道:“你说我之前喜欢的那位,是燕国太子!”
“可不就是吗,这些事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苏木长出口气,“不行,不行了,我得缓缓。我他娘的得缓缓……小月啊,你快先扶着我到床上坐着去。”
弦月无奈道:“所以我听你说要跟公子恩断义绝才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只是为了自己活得更好,那姐姐你去燕国做太子妃,以后直接变成燕国王后,那不是荣华富贵更享受不尽了么。燕国是富饶之地,可不是这一个摄政王府能比得上的。”
苏木扯扯嘴角,苦笑道:“只要我不知道我这么大魅力啊,这有感情牵扯的人又是摄政王爷又是燕国太子的。不过有一点你想错了,我虽然喜欢荣华富贵,过优哉游哉的生活,但我更喜欢自由,所以如果去了一个地方会让我失去自由,我就算在街边乞讨也绝不答应。”
“姐姐去了燕国怎么就没了自由?十七公子一定会护你周全啊。”弦月不解,“而且你在这里也不是完全的自由啊。”
“所以啊,我也没打算一直待在这。”
弦月点头,“恩,你也没打算一直……额!姐,你刚才说啥!”她忽的回过闷来,激动到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断,“你没打算一直在这待着!你是要走吗!哎呀姐姐,你有这想法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我跟你说干嘛,让你跟夏侯誉打小报告去吗!”
弦月一口气没上去,直接闭了嘴。
“好啦,现在你不也知道了么。”苏木摆摆手,道:“记得把嘴闭严实了,别让谁听着风去。”
“是是是!姐姐你放心吧,我肯定把嘴黏上,打死都不说!”弦月保证,说着凑到苏木身边,小声问:“那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还没想好,本来我打算趁着过年这段时间热闹,趁着所有人最放松的时候溜走,但又觉得现在这样其实也还不错,毕竟你也看见了,夏侯誉对我挺好的。我出去外面闯,也不见得再遇到一个对我这般好说话的人了。”
“那倒也是……姐姐,其实十七公子他也……”
“诶!”
“是……”
“对了,你一直说十七公子,他到底叫什么啊?没名字吗,四个字四个字的叫,我听着都累。”
“是外面人都这般叫,我们也跟着叫习惯了。”弦月说:“公子叫苦酒。燕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