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午饭,苏木寻思着随便找个理由回屋睡觉。上午起的虽然不早,但抵不住昨儿折腾到半夜,第二天为了钓鱼又吹了一个多时辰的风,怎么也是冬天,就算真的不舒服他们也说不出什么。
实在身体素质不好,她这当事人也没办法。
就是婆婆盛春做得一个极好的甩手掌柜。她听着弦月说,国公府大小事一直都是盛春做主。虽然夏侯止身份尊贵,几乎可以说得上一人之下,但在这府上,在家里还是格外宠爱尊敬自家夫人的。
也是听弦月说的,她的这位婆婆身份尊贵,娘家也是位高权重的将门,为先帝打下半壁江山,深得先帝宠信。可惜盛家命薄,没能等到太平盛世享清福,一家上下七口全死在了战场上。
盛春是盛家唯一的血脉。先帝能为当初那伤心欲绝,痛心疾首的十七岁姑娘做的,也只有将她封为郡主,给她选了一门好人家。也就是如今权势滔天的国公府夏侯家大公子,夏侯止。
盛春最初是不愿意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跟先帝求得圣旨,要为家人穿孝三年。先帝感动她的孝心,也没为她抗旨多怪罪。但夏侯止却将这个敢为自己幸福和皇帝讨旨的女子刻在心里。
夏侯止等了盛春三年,将她的大事小情都放在心上,处处为她着想,对她百般的好。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当初盛春再怎么不乐意先帝提的那门亲事,也架不住后来夏侯止的热切追求。
何况他对自己是否真心,时间一天一月一年的过去,谁都能看的清楚。作为当事人的她更是心知肚明。
守孝期过,夏侯止便八抬大轿地将盛春娶进家门。夫妻两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自传得一段佳话。
再之后便是夏侯鸢、夏侯誉和夏侯衍三人相继出生。先帝驾崩,三皇子齐邕继承大统。夏侯止对外称自己年事已高,没什么精力再为大齐殚精竭虑,遂被皇帝齐邕封为安国公,回了家安享天伦之乐。
国公府没什么乱心扰人的大事,又无朝堂上的政务烦心,夏侯止自是乐得清闲。至于府上那些生活琐事,便都一并交到贤妻盛春手里。
自是到了如今,一直清静太平,安宁的很。
苏木从弦月那打听到这些,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是真真有用的。就好比这时吃罢午饭,她还没说完要回去睡觉,就被盛春先开口占了先机。
“趁着泽兰还在,我也有些话同你们这些丫头们说一说,恬恬是吃好了吧?”
苏木把筷子都撂下了,还怎么说自己没吃完,就是想歇一会,喝点水继续吃?
她乖巧地起身,道:“是,已经吃好了。”
盛春看看正给夏侯衍夹菜的小艾,又看看正在小口喝鱼汤的夏侯鸢,起身道:“那就你先扶着我进去吧。泽兰,小艾,你们两个吃完也去屋里找我。”
夏侯鸢立刻道:“好的,母亲稍后,女儿随后便过去。”
小艾放下筷子,“母亲,我已经吃好了。”说着赶紧起身,先过去扶了盛春。
苏木乐得清闲,想着小艾都上手了,她是不是就不用多此一举?结果如意算盘还没打响,就被身后的弦月推了一下。
好吧“母亲慢点。”她温柔地走到另外一边,扶住盛春离开了。
麻烦又矫情的规矩啊。
一路到了内院,由丫鬟引着到了一处别致的院子,肃冷不失清雅,院内整整种了两排红梅,颇有种凌霜傲雪的飒飒英姿。
她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盛春。
想来那时候年轻的盛春,一身戎装,征战杀敌,在血气方刚的男儿中也如这红梅一般清香且出众夺目吧。
还没到门口,就听着吱呀一声,有人从房内打开门走了出来。
“姑姑,你总算是回来啦!”一抹红装乍现,带着满院梅香铺面。
苏木印象里只剩下了那抹炫目娇艳的红,那红风风火火地向她们跑过来,然后在距离她们一步之遥的时候及时止住脚步,停了下来。
小姑娘笑靥如花,比那红梅还娇艳三分,含笑的眉眼间却带着三分凌厉。再加上她方才叫盛春姑姑,不必想这定然是十分亲密的一家人。
可弦月不是说盛春一脉全都战死了么?怎得现如今又多出个侄女来?看她那模样,定然是有血缘关系的不假啊。
盛春本肃然带着几分严厉庄重的神色忽然就笑了,连声音都温柔起来,伸手握住那红衣小姑娘,关切道:“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外面多冷,快些进去,莫要受了寒气。”
没等苏木回身问弦月这姑娘的身份,一边的小艾就先开口了:“原来是圆圆回来了,怎么也没告诉我们一声。你三哥儿他们都还在吃饭呢。你可吃了什么没?”
那被换做圆圆的女孩看看小艾,笑道:“问三嫂嫂好!”规矩中不失俏皮地快速行了个礼,偏头去看苏木。
苏木有种自己经过层层选拨,正在一次次跟面试官对峙的感觉。到国公府一共两天,她都见了多少人,行了多少礼,她自己都记不住了。今儿晚上一定叫夏侯誉多给她买点吃的,还有好酒!
不然都对不起她耗费的那么多脑细胞,净记人了。
“问二嫂嫂好!”
苏木笑道:“你好。”
圆圆明显愣了下,遂即笑道:“二嫂嫂你怎么和二哥哥成了亲,跟变个人似的,这般拘谨客气啦!”
老娘要不应该咋样?!
盛春拍了拍圆圆的手,温声道:“外面冷,咱们进去再说。”便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几人往屋里走,圆圆的嘴却没闲着,又问盛春道:“姑姑,我听说小翎子又闯祸了?”
盛春笑了声,“你这丫头才从外面疯跑回来,就把家里的事打听得这么清楚了。谁同你说的?”
“嗨,她的事还用得着府上谁瞒着嘛。我刚回府上就撞见她啦,也不知道这次是倒霉碰到了哪个硬茬,那个脸被打的五颜六色呀,跟花似的,差点没笑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