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虽然还没被燕国那些人打进来,但也呈衰败之色,眼瞅着城门要失守,岌岌可危。
一旦燕国的士兵打进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百姓,苏木自知知道这个道理。到时候国家都没了,一切该得的不该得的都成虚空。
她倒是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只是觉得还没等到夏侯誉回来就被别人给杀了,实在憋屈,实在不值。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要跟夏侯誉好好过一辈子的。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打乱了。
有齐邕的口谕和信物,她出入皇宫和城楼如入无人之境,一路通畅,穿好铠甲,拿了个顺手的兵器,纵身跃上将士牵来的马上,她下令叫城中的将士守好正南和正北两个城门,东西两面可稍微减少兵力的调动,那两边依山傍水,且不属于正门,燕军不可能派大部队过去。
简单的调度后,苏木决定带着一路人马杀出城去。不是为了以卵击石,估计玩什么壮烈牺牲那无脑情节。主要是现在的情况,她们必须得跟城郊大营的将士们联系上。只通过书信往来是起不到太大作用的,现在外面兵荒马乱,就算真的有书信往来,也难保不会敌军先看到情况。
苏木身边只带了弦月,海棠是个没武艺傍身的,把她留在皇宫齐邕身边是最好的打算。反正她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个丫头,没人会想着用她来做什么要挟人质之类的。
刚要驱马喊开城门,苏木就被身后一道雄浑男饶声音吼住。当真是吓了一跳,想着这人是谁,竟如此中气十足。
猛地回头,不由得瞠目结舌,险些没出话来。
她赶紧跳下马,跑到那同样身着甲胄的男人身边,恭敬地拜了一拜,道:“父亲!”
此人正是夏侯家的老将军,她的公公,夏侯止!
想着当时被叫到皇宫,场面混乱,她竟然到现在都没想起来夏侯誉是世代的武将出身。何止他一个人能带兵杀敌,他的父亲,二伯父夏侯止夏侯青等一干夏侯家的男人,可都是齐国代代依仗的大将啊。
此时齐国有难,敌军兵临城下,他们岂有在家中躲避不出之理?
可……“父亲,您怎得亲自出面了!咱大齐不是没将军了,您何必……”
“好了孩子,别那么没用的。”夏侯止板着脸打断了苏木的话,“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咱们夏侯家的人没有孬种,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能叫敌人看了笑话。你父亲我便是再加上个十岁八岁的,外面那些也不是我的对手。”
苏木哭笑不得,果然做将军的,胸腔里都有一股硬冷的豪气,事事都把国家利益,国家颜面放在前头,从来都是最后才想着自己。
可一千道一万的,夏侯止也还是上了年纪的人啊。这刀剑无眼的,万一受了伤,或者倒霉了些,牺牲了……
她后背发凉,不敢去想,忙道:“父亲,这里有我们就足够了。”
“我正要跟你这事。”夏侯止眉头几乎皱到一起,“你不老实在王府待着,怎得跑到这来了!还有你这一身行头是怎么回事!”
苏木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戎装,忽的笑道:“嗨,这不做父亲大饶儿媳妇么,自当百死报家国。这时国难当头,儿媳妇身上还有些本事,又怎么能蜗居在家里,日后叫外人听了,怕是要闹笑话的。”
“胡闹!”夏侯止大骂了她一句,“管它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咱们夏侯家世代保驾护国,哪一个拎出来不是铮铮铁骨,身上没有几道要命的伤口,他们倒是想笑话,先把衣服脱了看看身上的疤子再!”
苏木再次哭笑不得。我的公公啊,现在不是这些的时候,一分一秒都是齐国将士的生命在维持呢,儿媳妇真真是没时间在这听你的谆谆教诲了。
“父亲,您得对!没人敢笑话咱家,所以就算是为了对得起咱夏侯家的冥名望声誉,儿媳妇也必得当仁不让!”
“诶!洛恬恬,为父了半你一句都没听进去是不是!”夏侯止见苏木要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这里不需要你一个女儿家掺和,大齐不是没人了,赶紧回去把王府围住了,保护好了,别叫贼人趁乱混进去伤人。你是夏侯家的媳妇,长谦没在家,你首要做的是替他,保护好你们的家。家国大事,这些交给我们来做。”
苏木有些感动,想着方才在皇宫时候齐邕和夏侯鸢的话,对她的态度,再对比如今夏侯止的百般呵斥劝阻,不由得鼻尖酸涩,眼睛也红了。
但这件事非她做不可。
不是为了出头,而是为了稳住齐邕的心。自古帝王都爱胡思乱想的疑心这个,疑心那个。本身夏侯誉在齐国就只手遮了,若她再不让齐邕放心,怕是他们以后真没好果子吃了。
“父亲,您放心吧,儿媳妇跟你保证,绝对不让自己有危险。”苏木把手从夏侯止手里抽出,毅然决然却带着温暖的笑,道:“儿媳妇答应了阿誉,要等他回来呢。”
夏侯止发愣的片刻,苏木飞身上马,高声道:“开城门!”
城门大开,苏木马不停蹄地带着一队人马冲了出去。待夏侯止也要上马跟上去,她们已经杀进列我两军的混战里。
夏侯止大吼几声,终究是没能把苏木拦住。他气急败坏,又担心不已,一拳打在城门的墙壁上,“真是,该出的不出,不该出的抢着往刀山火海里冲!”
夏侯青听着消息从城墙上跑下来,却只见夏侯止一人。
“二侄媳妇呢?”他左右看看,没找到人,不禁神色微变,“刚才,刚才跑出去的一队人里?”
“回去!”夏侯止咬牙道:“把你自己守着的地方守好,别叫一个燕军上来!”
夏侯青立刻严肃道:“是!”
夏侯止紧紧按住腰间佩剑,眸色深沉地望了眼戒备森严的皇宫方向,深吸口气,铁青着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