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姜郡的消息传来时,夏侯誉正在和几位将军议事。受伤后也没认真的休息过,在这种灭燕的关键时期,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他们的步伐。
元苏叶让夏侯誉以自己的身体要紧,不然等他们灭了燕国,大概他那个身子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夏侯誉自是不在意,说都是小伤,照比在战场的刀伤差远了,用不了几天就能完全痊愈。
元苏叶也懒得多说什么,现在他的心情不好,说些伤感情的私事不如什么都不说。也省得印象了心情和对大事的判断,毕竟他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士兵将承姜郡那边的信交去。夏侯誉看的脸色越来越黑,眼中第一次闪现出藏不住的愧疚和痛楚。
“怎么回事?”
夏侯誉把书信递给他自己看,手撑着额头,似乎一下就没了力气。
元苏叶看了书信,砰的一掌拍在桌,差点把桌子拍成两半!“该死的,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发生这么多事!夏侯誉,信说恬……苏木性情大变,和之前的王妃根本不是一个人,弦月和陈冰的事,还有你……我觉得,这件事不能不信。可能苏木真的被什么东西身了?”
“不是身,只是从前那段没有的记忆恢复了而已。”
“哎,你跟我就别在这伤春悲秋,自欺欺人了。一个人失去了记忆,又不是连脑子都没了。她当时跟你怎么说的,难道还能因为恢复了记忆就把那些话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吗!说过的话,可不能因为不想承认就不作数。如果她现在的反应说是恢复了记忆,那我还能说她现在的异常表现是因为和你的那段记忆失去了呢!不然怎么可能把感情断的那么干净?”
夏侯誉按着太阳穴的动作一僵,抬眼去看元苏叶的神色有些复杂,似乎带着峰回路转的期盼。
他怎么没想到这点,难不成苏木是将和他之前的那段记忆都给忘了?
“不对……如果全都忘了,她就不会知道已经和我成亲的事。她是全都记得的,才会不顾一切想杀了我。”
元苏叶顿了顿,蹙眉道:“总之她现在的状态和表现太异常了。咱们退一万步说,就算苏木记起了所有的事,也包括你们成亲这几年。那只说你们成亲的这些年,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被你们害死的。如果她真的想报仇,或者没法接受,大可从一开始就拒绝,就算不杀你,也可以想方设法的逃跑。跑回她的燕国。我记得弦月也是燕国人,她可没失忆。她难道没跟苏木说过让苏木赶紧回到自己的国家?苏木却一直没走,这说明了什么?她那个时候是真的放下了,真的释然的,真的不想离开齐国或者说不想离开你。哎,我现在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反正怎么也挽回不了那个倔强的丫头了。”
“或许我们注定没办法在一起。”夏侯誉突然淡淡的开口,深吸了口气,道:“罢了。她如今恢复了记忆,在我身边也是煎熬,不如去她自己想去的地方,做她想做的事。我只要她活着就行了。”
元苏叶神色变了变,有些无语,“你是怎么做到的?当初为了苏木,宁愿和整个齐国为敌,娶了个死人回家。就差抱着灵位睡觉了。现在好不容易苦尽甘来,马能彻底过好日子,你又因为她的恢复记忆而放弃。难道之前做的那些,付出的那些都不算了?”
“不算。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她活着,好好的活着。她现在活着,至于怎么好好活着,那就看她自己的选择。”
元苏叶再次无语,“得,我也不管你。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哦对,别说我没提醒你,她的快乐持续不了多久了。燕国马就要被咱们给灭了。到时候你不仅是杀了她家人的仇人,还是灭了她国家的大敌。你们是彻底不会在一起了。”
夏侯誉转过身,看向略显萧条的窗外景色,有些苍白。肃然的冬天就要来了。波波
“灭燕势在必行。她恨我,总比忘了我要好。”
“放心,她不会忘了你,等找到机会,她还得找你呢,什么时候把你杀了什么时候算。”
夏侯誉似乎笑了声,那笑却实在苦涩,无奈的苦涩。
元苏叶将那封信扔到火盆里,有些担心,“万幸弦月和陈冰都没事,但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希望能早点好吧,以后别再出现这种自己人啥杀自己人的事了。”
他说着,忽的想到什么,对夏侯誉道:“你说,现在苏木的实力完全在陈冰之,她若是想杀了他们两个,好像也不是难事。会那么巧吗?想杀人,却偏偏两个人都离着要害偏了那么一点。”
“毕竟在一起几年。她真正想杀的人只有我一个,陈冰和弦月只要没碍她的路,何必下杀手。”
“呵,那可不一定。你忘了苏木本就是个做事安静利落的。”
夏侯誉这次没有答话。
元苏叶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这事暂且这样吧,现在多说也无意。明天就是进攻的日子,咱们这次必须把燕军一举歼灭,那帮孙子,这回绝对别想着跑掉了!”
“嗯,下去准备吧。”
元苏叶转身下去,出了大帐才长叹一声,无奈道:“也真够倒霉的。死了个侧妃不够,现在又跑了个媳妇。这是辈子造了什么孽。嘿!你们几个,干什么呢,给我把精神都打起来,垂头丧气的,找死呢!”
……
翌日天还未亮,齐军举兵对在回北的燕军发起猛烈进攻。
硝烟起,火光冲天,厮杀声伴着天边的隆隆闷雷,叫整片山川都跟着一阵阵颤动。
齐军如狼似虎,奔向他们的猎物。
燕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本就如惊弓之鸟,被发了疯的齐军抡着刀剑冲着脑袋砍下来的时候,甚至连躲都忘了躲,一声尖叫便去见了阎王。
天色蒙蒙亮,露出了惨淡的鱼肚白。
回北大地,已经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