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娃娃跟上来了。”
张真人好不容易才追上宋成暄:“徐大小姐还真是有几分的胆识,若是个男子定能有番成就,不过就算是个女娃娃,在内宅帮夫婿主掌大局,也能成就一段佳话,没想到似安义侯那般,也能得这样的女儿。”
骏马疾驰,张真人话有些多,不禁呛了一口风。
“风寒露重,你年纪大了,可以先回去歇着。”
宋成暄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是捋到了虎须。
张真人缩了缩脖子。
……
一个老妇人被人拽着向前走。
“慢点慢点,这么着急做什么,”老妇人道,“早知道这一路如此颠簸,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你们前来。”
老妇人说着干脆停下了脚步,蹲下身来:“再这样走下去是要死人的。”
拉着老妇人的小厮一脸焦急地看着周围:“这里不是落脚的地方,到了驿馆之后,侯府备着马车,就不用这样赶路了。”
今晚有些不同寻常,本来可以早一些赶到,谁知走到半路马突然受了惊,他好不容易将妇人从马车中救出来,马车却跑的没有了踪迹。
他本想去追马车,却又担忧这妇人的安全,不得已回来与这妇人一起沿着官路向前走。
幸亏这里离驿馆不算远,只要加快脚步,半个时辰内定然能够赶到。
可这是他的思量,妇人却百般不愿,刚走了不远竟然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崔氏嫁去侯府,风光了这么多年,何时想过我这个婶娘?”老妇人喘息着道,“要不是看在二爷对我还有几分恭敬,三番五次地让人登门相请,否则就凭一百两银子,休想让我受这份罪,虽然我们小家小户,却也有的是骨气。”
小厮只能一旁赔礼:“您说的是。”
他愈是百依百顺,那妇人愈肆无忌惮,干脆伸出手来:“我渴了,快,拿水来。”
小厮皱起眉头:“我们还是走吧,这可不是小事,万一有人跟上来,我们可都要死在这里。”
听到“死”老妇人不禁打了个哆嗦,不过很快她笑道:“你别吓我,谁会向我下手,我不过就是去看看侄女儿……”
说到这里老妇人也意识到了什么:“你们有事瞒着我,崔氏根本不知道我会来。
是了,就是这样,上次我去寻崔氏,崔氏躲藏着不肯见我,如今怎么会主动让人来接我。
我不去了,崔氏身边那个妈妈凶的很,上次她给了我五十两银子打发我走,还说,我若是再敢前来纠缠,可能就没命花银子了。”
小厮一怔,二爷请了几次这妇人都不肯来,只得骗她说夫人想要相见,等将人接到驿馆之后再说出实情,眼见事情就要办妥当,却在这时候被这妇人猜中了实情。
老妇人忽然起身:“你若是不说清楚,我可不会再往前走。”
“没什么事瞒着您,您快些走吧!”小厮向周围看去,树影憧憧,仿佛有人站在那里盯着他们瞧,他吓了一跳,上前就要抓那妇人,“到了驿馆,二爷会向您解释。”
小厮的话刚刚说完,妇人抬起头忽然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不远处。
月光将那身影照得格外清晰,他一步步走过来,却不发出任何的响动,如同鬼魅般。
妇人瞪大了眼睛,惊骇之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影子伸出了手,向小厮的脖颈上打去。
小厮来不及发出声音,就倒在了地上。
妇人浑身汗毛竖立,她一步步后退:“我错了,我再也不来了,我这就回去,求求你饶我一命,饶了我吧!”
那黑影却充耳不闻,从腰间抽出了匕首向那妇人走去。
妇人大喊一声,转身向前跑,慌乱之中摔在地上,还没爬起却被人踩住了裙角,紧接着冰冷的手按在她的后背上。
她拼命地挣扎,只觉得身上一痛,滚烫的血冒了出来,妇人惊骇中抓起一把沙土向那人掷去。
似是被击中了眼睛,那人不得已后退几步,他再想上前,却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皱起眉头,转身就欲离开,却刚走了几步,就被挡住了去路。
火把亮起,照在那人的脸上,那人露出阴森的笑容。
赶过来抓人的孙冲不禁心中一凉。
这个笑容他一点都不陌生,在凤翔时他们抓捕杀害曹如婉的凶徒,那凶徒也是这般模样。
上次那个在他面前服了毒,这次他定然要抓个活的。
孙冲上前向那人的下颌抓去,阻止他吞下毒药,那人却扬起匕首,利落地插在自己脖子上。
鲜血喷了孙冲一脸,那人张开嘴吐出一口血,盯着孙冲不放,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见到这般情形,妇人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
夜里格外的安静,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还是能听到叫喊声。
有时候听到这种惶恐的声音,反而是个好事,至少说明人还活着。
徐青安抽出手中的剑,满身戒备地望着前面不远处。
那里有几匹马在吃草。
“人都哪里去了。”徐青安皱起眉头。
“在这,”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赶过来,“雷叔已经带着人围上去了。”
从凤翔走的时候,徐清欢雇了镖局的人手,让这些人远远地跟着,只要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会立即知晓。
徐青安道:“妹妹,你怎么知道还会有人暗中盯着我们?”
徐清欢翻身下马:“在凤翔时,出现了一个杀人的凶徒,一个探子,他们目的明确,一个动手杀人,一个打探消息,动手杀人的是死士,从死士身上想要知晓些消息很难,抓住那探子也许会得到更多的线索。
凤翔的探子被人发现的时候,有人善后,这个探子若是被人盯上,会不会也有人动手清理。”
宋成暄带人到这里来,也许就是发现了她的意图。
现在宋成暄应该就在附近。
徐清欢正四处打量。
一个声音响起来:“你是在找我?”
……
早在十年前雷叔就已经金盆洗手,在家中含饴弄孙,要不是故人的子女带着帖子前来,他定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雷叔在林子中穿梭,对自己如今的腿力,他还是十分满意的,走镖不是他所擅长,追捕探子却是他做了大半辈子的活计,虽然不知安义侯世子爷和大小姐如何知晓他这个人,但是先急人所急,才是对故人子女的做法。
徐大小姐所料的没错,这一路上果然不太平,也确然有人暗中盯上了这队车马。
雷叔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如今这个人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离前面的身影越来越近,似是察觉了他的存在,突然转过身来,毫不客气地掷出手中的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