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之想起开车接人的时候，小姑娘低着头，便利店门口暖黄色的灯光轻轻地铺在她身上，背光的角度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柔的光。像小时候睡觉前妈妈总会给自己留下的落地灯一样，温暖又安心。

这会儿小姑娘歪着头睡得正香，拉着个行李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终究是旅途劳顿，回到这个地方不要说接送了，连个开门欢迎回家的人都没有。但是从见面到现在，除了隐隐透出的自卑，倒也没见她露出不满或者难过的情绪，想来是习惯了吧。因为一直都这样，所以没有不好的感觉。这要是堂妹林安之出远门回来，全家都得有空，好替她接风洗尘。

一串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林越之的联想，手机被小姑娘攥在手里，因为睡着而微微滑下露出了手机屏幕，响了有十秒小姑娘才忽然惊醒，小姑娘的手机屏幕碎成了渣，是一串手机号码，没有备注。林越之看了眼后视镜，小姑娘看见电话号码的时候皱了皱眉，这是小姑娘第一次这么明显的情绪外露，但却是不耐烦和无奈。

“怎么了？”

没有称呼，想来是讨厌的人，前任？

“我去朋友家住了。不回.......嗯，我还没死是不是让你很失望啊？”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胡一一神情未变，语气依然不耐厌烦，没再让对话继续下去，直接挂了电话。

“家里人？”林越之忽然看着胡一一泛红的眼眶，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嗯。我妈。”胡一一给林越之表演了什么叫一秒换脸，听见林越之的声音之后，原本的厌世脸就消失不见，挂上了灿烂的笑容，还有几分歉意，“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吧，我没读什么书，说话就那样。我下次注意！”

“你在哪里读书？学的什么？”看着胡一一迅速伪装自己的样子，熟练得让人心疼，林越之选择顺着小姑娘的话转移注意力。

“港城教会大学。工商管理类会计。”胡一一丝毫没有迟疑地说了一个答案，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已经在工作了，不是学生了。”

“港城教会的会计是王牌啊，高考分数很高？”林越之不是没有看到胡一一说出那个答案之后脸上微微懊恼的表情，他不清楚是为了什么，但是总不能拿学历来说谎吧。

“嗯，勉强，631。”胡一一犹豫了一下，匆忙看了一眼林越之，小心翼翼的。

“很高啊，怎么不报S大？我记得你这个分数在本地，是可以上国际班的。”

“家里人不同意读。”回答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研究生毕业了？”林越之随口一问，这年头不读研究生是基本找不到工作的，车子要变道，看了眼后视镜，没有注意到小姑娘脸上表情的精彩变换，从脸色煞白到尴尬到难掩的失落。“你去哪个国家读的研呀？我记得港城那边的大学一般都会海外留学，说不定你还是我小师妹？”

“这是到了么？”车里安静了好半晌，小姑娘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嗯，走吧。回家。”林越之忽然很想知道，小姑娘都经历了什么，这么的敏感脆弱。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胡一一盯着帮自己取行李的林越之，很想对眼前这个男人做些奇怪的事情呢。即使他会讨厌自己，也还是很想做。像他这样的男人，一看就很干净有很好的教养，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能接受自己那样的条件，所以眼下大好机会，好好享受就挺好的。

“请你喝一杯还是可以的。”林越之不知道小姑娘在想什么，只道是小姑娘心情不好，遇到了自己，想要倾诉一下，还对她开了个玩笑，“希望你的故事能值酒钱。”

林越之自己的公寓在本市最贵的小区里，虽然知道能开迈巴赫的人都是有钱人，但是下车的时候看见左边的劳斯莱斯幻影和右边的巴博斯G级的时候，胡一一还是到抽了一口冷气。看向林越之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羡慕。

“喜欢？”林越之看见小姑娘的眼神的时候愣了一下，还是第一次看见女孩子在看见车的时候能把本就圆溜溜的眼睛再瞪大一倍的。

“都是行走的人民币啊！怎么会不喜欢！这可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坐上迈巴赫，下车还能摸一把巴博斯！”胡一一准确地叫出奔驰和宾利合作款的名字的时候，林越之还是惊艳了一下的，这小姑娘看不出来啊，对车挺有眼力见的。

“要不要坐上去试试？巴博斯。”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嗯，很柔顺。

“？？？你再说一遍？？？”胡一一觉得自己大概是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