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黑甲兵严阵以待。
谷口那方走出俩人,俨然是沈知秋与帝辛。
黑甲兵?
沈知秋围着皮毛,眉头紧皱:“你们是何人?”
世人皆知,沈知秋养了私兵身着玄铁黑甲是为黑甲兵。
“参见相爷,吾等来接相爷回营。”
沈知秋看着他:“赵统领呢。”
“……这赵统领……”
“呵。”沈知秋眼中暗沉,往后退了几步挡在帝辛面前。一只手从腰间抽出软剑指着那人,“我麾下从没有什么赵统领。你们的主子难道没有告诉你们,我记性好得很,三千黑甲军我每个都认得。”
忽然后颈一疼,沈知秋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跌进一个宽厚温热的怀里。
失去意识前,她听见罪魁祸首附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孤不知,知秋的记忆这般好。”
混蛋!骗子!
最近的世道真是不安稳,几个月前殷兵讨伐大楚边境,五十万殷军黑压压的,像疾风一样连下大楚好几座城。
危急存亡之时,沈相亲征,不过一战便折了殷军三十余万人。还生擒了御驾亲征的殷帝,趁着这攻势,不仅夺回了失守的城池,还赚了几座。
殷朝群龙无首,远在殷都的太后只得废了帝辛的地位,另立镇南王为帝,这才稍稍稳住了点局势。
可大楚这头,沈知秋失踪的事被瞒得严严实实,且每一步战令都奇准无比。这能不是沈相在坐镇?
还真不是,虎威将军等人那日找到了相爷的红色锦囊,找到了相爷的札记,每一步都似算好了战事的进程。他们只是按照札记说的去做。
锦囊中说了,她另有大计,需月余时间方能成。让他们万不可将她无事的消息传出去,否则会前功尽弃。
眼见的,按着相爷的计策,三月之内直捣殷都不在话下,可偏偏王城传来君令,接受议和。
大楚恢复主国之名,殷朝赔付千万银钱珠宝。大楚须尽早放了前殷帝。
虎威等人急了,他们哪有什么殷帝可以还给人家啊。这眼看一个月就要到了,可相爷人呢?
也不知殷朝发了什么疯,忽然又不守约了,好好的议和会,居然埋了不少兵。把大楚几个将领都扣下了。结果战事又起。
这次的楚兵节节败退,被打回了淮水河。虎威脸色铁青,在帅营里把几人都骂了个遍。
“只有我们几人知道札记的事!现在札记没了!还说不是你们里面有内鬼?!”
众人喏喏不敢言语,昨日已经有两个人被拉下去军法处置了。大营里人心惶惶。
“报!”外头士兵来报,“殷兵送来降战书!”
众人脸色五彩缤纷。
降战书意味着殷兵送降,须得割三座城池给他们。
这是什么意思?
“报!陛下有令!”又是一个士兵,“殷朝愿与大燕结秦晋之好,特送降战书。孤已知晓,今天下动荡,不忍百姓受累。于此,特准殷朝之请。从此以往,我大燕改国为朝,自此天下两朝并立。”
众人接旨,平原侯忍不住拉着传令兵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脸色也是铁青难堪,支支吾吾地说了。
“几日前殷兵埋伏了轻骑侯几人,然后修书以此为要挟让陛下同意两方和亲。”
“和亲?陛下无女,先帝膝下只得一位公主可早已成婚,如何与他们和亲?”
他脸色愈发难看:“殷朝求的……是、是相爷。”
“什么!”虎威一把揪过他的领子,“再给老子说一遍!”
小兵又急又怕:“独孤大人们一直反对,可秦辅相那一派极力主张和亲。陛下、陛下昏了脑子就信了。”
平原侯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颤抖着唇:“昏君!庸臣!”
相爷何等巾帼之才!怎能为了三座城就让相爷和亲!
虎威将军气得把身上盔甲一脱,狠狠砸到地上:“他们若是敢这般作践相爷,我便同相爷一块去殷朝!”
平原侯看着他这般气氛,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放到他肩上:“算我一个。”
他们都是相爷的属臣,相爷才是他们心中的君。
“好,我们现在就死守着这,等相爷回来。”
相爷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的。
沈知秋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军帐之中,前帐大厅处隐隐传来了争执声。
她下了地,身上已经换了一套白色的女儿襦裙。她皱眉:什么东西。
寻着声她走到外厅旁,听着里面的对话。
“陛下,西宫太后的人已经全数被我们处理了。镇南王虽还顶着名,可朝中的大臣已经开始有了反对之声。前日我已照陛下的传书,让礼部侍郎写了聘书同大楚定下了嫁娶之事。”
“甚好,那十日后,孤便接孤的皇后回都。”帝辛的声音很慵懒,沉沉得像只没睡醒的猫。
不过他的确斜躺着,手里还把玩着一柄剑。是当日沈知秋扎在他马上的那柄剑。
“陛下三思!那楚相诡计多端,万不可进陛下后宫。更遑论让她做皇后。”
“哦?”帝辛的手拭过锋刃,“有何不可。”
那人继续进言:“那女子心狠手辣,杀了我三十万将士,陛下觉得让此等对殷朝有大仇的女子成为国母,这万民如何想,那些死去的将士的家人怎么想!万望三思!”
锋利的兵刃划破了帝辛的手,许久未见血的家伙生生划开一道痕。
帝辛若无其事:“杀了我殷兵的是大楚的妖相,并非我殷朝的沈后。”
“可是……”
“孤能三思,可她腹中孤的骨肉可三思不了。不巧,孤前几日在谷中不慎伤了龙根,以后子嗣无望,就指着她腹中能一举得男。爱卿还需孤思什么?”
沈知秋眉头有些抽搐,这个人在胡说八道什么?
“臣……臣、臣恭贺陛下新婚之喜。”那他还能说什么?
终于,帐里的其他人都走了,帝辛把手里的剑收了起来。沈知秋想躺回床上装睡。
“偷听都偷听了,不出来还想作甚么。”
沈知秋只得出去。
俩人对视,她从善如流找了位子坐下。
“世人都说我多智近妖,算无遗策。可依我看来,殷帝若为相,怕这谋相之名还轮不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