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淅淅沥沥小雨。
潮湿、狭窄的房间里,氤氲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已经胡子拉碴的宁扬坐在小屋里唯一的桌子前,指尖飞舞,操作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彭!
木门被直接打开。
“扬哥,你又上电视啦!”
身穿黑色雨衣,脚下胶鞋踩着黄泥的喻惟志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哦。”
宁扬淡淡应了一声。
这段时间事态的发展超乎他的想象,也许是因为之前的越狱事件是镜天立国以来从未发生过的“大案”,作为罪魁祸首的宁扬被立了一个典型。
他成为了继“青铜局”创始人以外,首个被列为S级通缉犯的超能力者,被悬赏一千万的镜天币!
要知道镜天平均一个家庭一年的开销绝对不超过十万镜天币,这个价格绝对是天价。
实在是宁扬立了一个很不好的头。
不过也因此宁扬的大名算是彻底打响,很多隐藏在暗处的超能力者甚至把宁扬当作了自己的偶像!
也因此整个镜天在这段时间变得异常得紧张,在宁扬预约的当天下午整个子若府的各大交通要道就全部被封锁,宁扬的照片也被分发下去。
幸亏宁扬车开得够快,一路一百六,很早就逃出了子若府。
来到新府和“青铜局”的人会合后,三人的身份自然为“青铜局”所重视,迅速转移到了镜天林苑府,“青铜局”的秘密基地所在。
在“青铜局”的一个驻区选了个茅屋住下,定时有人给他们送饭。
短时间内是不敢轻易冒头的了。
喻惟志这小子是个闲不住的人,很快就和“青铜局”的一帮同龄小伙子打成了一团,天天兴冲冲地给宁扬将“青铜局”有多么多么崇高的理想,有多少多少有志之士。
没社会阅历的少年,被“洗脑”相当的快。
而宁扬则是始终抱着电脑敲个不停,时刻关注着最新的情报状况。
他的黑客技术不是盖的的,通过网络获取了很多更加详细的内部情报。
他之所以被列为S级通缉犯,可不知是因为放出了近五百人的超能力罪犯,要知道整个镜天上亿人口,整个国家关押的超能力罪犯起码数万人,还不会因为一个监狱的事情如此震怒。
也不仅仅因为他杀死了典狱长,最关键的是那个被叫作卫博士的女人,那女人原来是镜天统治层的高官之女,S级通缉也正是在这高官影响下才下达的。
是不是觉得很荒诞,但现实就是如此!
宁扬的所作所为可以称作无法无天,可是他变得如此被动的最重要原因只是因为一个高官的愤怒……
可见这个国家腐朽、黑暗到了什么地步。
眼下已经过去了二十天余天时间,子若府封锁已经解除,热点却还没消散,宁扬仍旧时不时的还能上波电视。
宁扬将电脑合上,然后正色看向喻惟志,“做好准备,我们这几天就离开。”
“啊?”喻惟志一愣,“现在查的还严,要不再过段日子……”
宁扬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在这里逗留太久了,眼下虽然舆论还未休止,但是实际上镜天的封锁已经完全放宽了,我们还是趁现在,越早离开越好。”
“可,可是……”
喻惟志扭扭捏捏。
“我知道你的想法。”
宁扬叹了口气。
然后缓缓道:“你要是不愿意走,那就留下吧,我一个人离开。”
从这段时间喻惟志的表现可以很明显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地方,对“青铜局”这个大家的留恋。
毕竟从小在监狱长大,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受,这里拥有着同样烦恼的同龄朋友,拥有着燃烧的热血和梦想。
作为一个经历了社会压迫的超能力少年,他心里也是有着对特权阶级的愤怒在的,他也完全能够认可“青铜局”的理念。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怀抱梦想的中二少年,找到了一个可以为实现梦想所努力的地方。
怎么说呢,很傻很天真,但是却极其符合一个少年的天性!
喻惟志表情纠结,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扬哥……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只是,希望你别后悔。”宁扬叹了口气,没有再说别的。
这个不切实际幻想背后,蕴藏的是无比残酷的现实,是要流血、牺牲的,希望他在明白这一切之后依旧有勇气这么做。
喻惟志突然抬起头,说道:“扬哥,要不你也别走了吧,我们一块留在这里,有你的号召力在,‘青铜局’一定能够迅速壮大起来,我们早晚有一天能推翻集权的无道镜天!”
宁扬的眼睛眯了起来,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少年,道:“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喻惟志则是面色一滞,说道:“是,是我偷听到历凡哥他们说话,所以……扬哥,你真的不知道你现在名声有多大,我那帮朋友全是你的粉丝,很多人都不相信我和你是朋友!真的,你留下来吧,有你在我们一定能等到胜利的那天!”
宁扬看着喻惟志清澈的眼睛,知道他并非在说谎,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惟志,朋友一场,我提醒你一句,一定要小心历凡、小心‘青铜局’,一切以自己的性命为先……”
宁扬没有继续说下去。
“青铜局”的宗旨未必有历凡说的那么高大上,真要以为“青铜局”作为弱势一方便是正义,那才是大错特错……
“青铜局”在作为本土反抗镜天的超能力组织,能够做大做强,其中是必然会有些猫腻的。
像喻惟志偷听到历凡说话,可能就是历凡故意这么做,目的就是让喻惟志主动地来劝自己。
镜天的水太浑了,宁扬自然不想掺和其中,世界很大,也许某一天当他拥有了足够的实力,或许回到这里,帮助同样是超能力者的同胞们获得身份、地位上的平等……
但绝对不会现在牵扯进这个大泥潭中!
“啊?”喻惟志则是一脸懵,不明所以。
“你记住我的话就是了。”
宁扬叹了口气,披上风衣,然后从床铺跟前拿了把雨伞,对喻惟志道:“带我去找历凡吧,我要和他聊聊。”
“哦,好。”
喻惟志推开门。
带上雨衣的兜帽,然后踏进了泥泞的小路之中。
宁扬则是将风衣收紧,雨伞压下,挡着自己的面容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