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看着伊尔迷逐渐朝着奇犽靠近。
雷欧力怒火冲天,直接道:“奇犽,上啊!别用管他说了什么,我们不会让他杀了你或小杰的!”
宁扬不由得扭头看着这愤青一眼。
差点忘了这家伙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或许实力还不足,但是心中的火焰是一点就着的。
他怒喊着,“他若是敢轻举妄动,我们一定会出手制止的!你只管找自己的意思去做!”
宁扬深吸了口气,“……雷欧力说的不错!”
即使有些幼稚……
正是因为无知,所以无惧,真正知晓大哥实力的奇犽,又怎么这么可能简单的做出选择……
他知道,假如伊尔迷愿意,雷欧力、酷拉皮卡以及小杰,三人都不是伊尔迷一合之敌……
差距太大了!
就算他们竭力阻止,也很难阻止,伊尔迷选择杀死小杰……
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不能做到像雷欧力那么坦然。
擂台上,伊尔迷的手逐渐向着奇犽靠近。
奇犽头上不停有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他微微颤抖的脖子渗透而下。
很快,他的衣服也在汗珠下完全浸湿了。
看着覆盖自己面容的清秀手掌,奇犽严重流露出挣扎的神色。
可是却一动都不敢动。
在最后的刹那,在那只手掌即将要触碰到自己头颅的刹那。
奇犽低下了头,低声说出了最终的答案:“我……我认输……”
宁扬叹了口气,深深握紧了手掌。
这个平日里嚣张的不得了的小鬼,最终还是妥协了。
屈从于恐惧,或者说,屈从于力量……
当然奇犽并不是不在乎小杰的死活,而是他也十分清楚,自己大哥并不是认真的,所谓的如果认输就杀死小杰不过是为了逼迫奇犽做出选择……
不过毫无疑问,在奇犽最终不敢对大哥出手的情况下,奇犽心里的痛苦也是难免的……
只能说,作为揍敌客家族的成员,以普通人的感情观和兄弟之情完全不能类比这俩人之间的关系。
听到奇犽认输。
伊尔迷突然拍了拍手掌,“太好了!这样就不用决斗了。”
说着,伊尔迷似乎天真地解释道:
“哈哈哈,我说要杀小杰是骗你的。只是想试探你而已。不过,这下也弄清楚了一件事……”
伊尔迷亲昵地摸着奇犽的头,语气变得柔软,“你没有资格交朋友,也没有那个必要。”
此言一出,奇犽的身体微微一颤。
杀人诛心。
伊尔迷绝对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天然……
不过奇犽也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的认输已经说明了问题……
起码在其他人眼中,他和小杰所谓的感情,没有能够战胜对哥哥的恐惧。
伊尔迷继续道:“你只要乖乖地听爸爸和我的话,去完成任务就行。需要你参加猎人测试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奇犽无言以对。
伊尔迷摸着弟弟的脑袋,“但,现在没必要……”
宁扬深吸了口气。
无言以对。
战斗结束。
奇犽失魂落寞地下了擂台。
雷欧力和酷拉皮卡加上宁扬,三人一齐来到了他的身边。
心情都很复杂……
可惜雷欧力二人无论说什么奇犽都像是没听到一般……
不是故意无视,而是他内心沉浸在迷茫当中,外界其他人的言语无法影响到他的内心。
宁扬无奈。
这小鬼纵然有伪装的成分,但是毫无疑问,他是被影响了心态的。
之所以自己等人的话不能引起奇犽的反应。
原因很简单……
自己等人对于奇犽而言,并不算多么重要……
甚至。
如果不是由小杰在中间盘桓,他也完全不会在乎自己等人。
伊尔迷的发言,无疑直击了他的内心。不管怎么说,他最终仍旧选择了退却……
宁扬不由得握紧手掌,看向伊尔迷的位置。
对于这个家伙,他心中在敬而远之至之余,难免产生了一丝愤怒。
只是愤怒却最终化为无奈。
他也深知,之所以伊尔迷如此简单任性的话能够影响到奇犽,是因为他的实力太强了。
所以他所说的话,即便是玩笑,也有着莫大的威慑力,因为,他说要杀死小杰,只要愿意,是一定能杀死小杰的……
如果不是他超出想象的个人实力压迫,就算这人是他大哥,奇犽绝不会陷入两难抉择!
归根结底,在猎人这种简单直接的世界里,拳头才是第一位的!
从整次猎人考核中,猎人协会考官的任性也很能说明问题。
为什么大家来参与猎人考核,是因为猎人协会的力量够强,大家认可它的公证力。
甚至猎人还拥有杀人的权力……
这绝对是凌驾于社会规则之上的存在。
所谓绝大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
正是因为猎人的权力过大,普通人的声音,猎人是听不到的……
从猎人考核的标准来看。
宁扬就看出来了,猎人这个职业,绝对不是在筛选普通的好人坏人……
猎人中存在不少为了一己之欲杀人作恶的家伙……
西索、伊尔迷甚至是奇犽,都是典型的代表……
权力加暴力的威慑使得普通人敢怒不敢言。
就算是真正初心不坏的猎人,也难免在强权和暴力中迷失自我。
当连杀人都已经成为正确,没有人能够质疑。
而言语冲突和情绪的爆发则都是有可能引燃一个人的杀心。
猎人凭证的存在,导致了这个世界的混乱……
当然根源则是暴力本身。
说实话,如果仅以猎人们各自的道德水准约束自己,而没有配套的惩罚以及强制规则,这个阶层只会逐渐走向失衡。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小杰……
但是在权力足够大的情况下,人人都有可能成为恶魔。
当杀人成为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之后,就算是猎人也有可能滑向杀人魔的深渊。
……
在鲍得罗伤势调整的差不多之后,他和雷欧力的比试也终于开始了。
然而在二人战斗没多久,奇犽就突然冲上了擂台,剖开了鲍得罗的心口……
宁扬微微叹息……
命运都是注定好的啊……
所谓龙套存在的意义就是去死。
自己自诩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还是看不惯这种场景。
鲍得罗何其无辜啊。
如果真的死在正常的猎人考核中,那就算了。
可是在正儿八经的擂台赛中,被突然冲上来的奇犽从背后杀死,未免太惨了一些。
所以说,揍敌客家族的人都是变态果然也没问题。
奇犽因为受哥哥的影响,所以悍然出手。
只是他为什么选择鲍得罗,一个他和自己没太大关系,既不是朋友也不是伙伴,第二他的实力不行……
即使是在猎人的世界观中,奇犽的做法也简直让人失望。
并非是弱者弱就有理,假如有弱者站在自己面前,阻挡自己的道路,要对自己出手,宁扬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可是要他随机对一个没有恶意,并且对自己毫无防范的人出手,宁扬终究还是做不到。
一个人的死亡代表着他眼中世界的毁灭。
当然人生老病死本是常事。
可是奇犽出手,仅仅是因为自身情绪的失控,以他身份而言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因为杀手就是杀人工作者……
然而,在鲍得罗视角里呢?因为一个孩子闹别扭,就随手摧毁了自己的一切……
鲍得罗只是遵守规则,正常比赛。
要真是一对一公平死战中死去,那是实力不如他人。
可此时算是怎么回事?
当然,在猎人世界观里,随手被杀本来也算不得什么。
就算是猎人协会,也只是会吊销奇犽本次比赛的资格。
当然这不是为了可怜鲍得罗,只是因为奇犽违背了猎人考核的规则。
甚至都不会把他抓起来……
说也奇怪,在之前陷阱塔里那么多囚犯,因为各种原因被关押那么长的时间。
可是揍敌客家族,一个大名鼎鼎的杀手家族,那么活跃。并且人人都知道其家族所在,可是却始终没被抓起来……
为什么?
很简答。
因为他们实力够强啊!
宁扬叹了口气,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放任奇犽做出这样行为的自己,甚至可以说是“帮凶”也没错……
之所以没有阻止,也不过是不想插手战斗,导致自己晋级资格的丧失……
所以纵然知道奇犽的行为是错的,也轮不到自己却指摘。
因为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归根结底,世界如此……
在这种世界里,唯有变强,才有制定规则的可能!
其他全都是假话。
友情、热血?
那无辜死去鲍得罗就没有朋友了?一路走到这里,他年纪虽大,血却绝对不曾冷却!
当然奇犽这个年纪,三观都未稳固,苛责于他的确没什么意义。
错的,是揍敌客家族,是这个世界。
乔尼被奇犽杀死,宁扬并没有任何想法,反而要拍手称快,因为乔尼这种人本就该死。
被判处九百多年监禁的乔尼不被判死刑,甚至成为猎人考核对象还能有减刑的机会,本来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法律有多强,宁扬不清楚,但是绝对大不过强者的拳头。
可是当奇犽随手杀死鲍得罗时,宁扬难免心里不太舒服。
因为,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弱者。随手杀死别人,意味着,也能够被随手杀死……
伟力归于己身,却没有强制力维护规则的力量,对于整个世界而言都不是件好事。
“我终究只是个过客,这个世界的未来轮不到我去担心……”
这一刻,虽然内心这样想着,可是宁扬却使劲攥住了拳头。
不只是这个世界,外界现实也是何其的想死啊……
剥开表面光鲜亮丽的外衣,所有世界的规则都是如此红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