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轻尘仙子从昙花树林中走出来,见公孙弃盘膝坐在地上,正盯着身前的两窝蚂蚁打架。
那昙花树上,还挂着昨夜凋零了的昙花。
轻尘仙子像是忘了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朝公孙弃展颜说道:“青帝陛下还有心思看蚂蚁打架,不知从这蚂蚁身上看出了些什么?”
公孙弃看着有些失落,接着说道:“这本是一窝蚂蚁,却不知为何突然分做两派,打了起来。你说这世间的纷争,到底所为何故?”
轻尘仙子略一思量,接着说道:“或为生存,或为权利,或为尊严。”
公孙弃却盯着蚂蚁旁边的野果说道:“这里有足够他们分的食物,不会有生存的问题;这两队的首领都带领着成千上万的蚁军,也算是有了不小的权利;难道双方拼了命的想要打死对方,就是为了尊严?”
轻尘仙子觉得有趣,却也只能摇头说道:“我却想不出别的原因来了。”
公孙弃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便向药庐走去。
“走吧,我们去看看夸父前辈如何了。”
轻尘仙子轻快的跟上公孙弃的步伐,不多时便来到药庐之中。
公孙弃远远的看见雨师妾正和夸父低声说着什么。
雨师妾见到公孙弃二人来了,便立刻停止了与夸父的谈话,站起来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眼看临近两月之期,夸父却不见好转,叫人着急的很。
公孙弃只能拿好话安慰,言说相信狐不谐老先生必然会有办法医治的。
谁知这话刚说完,就见药庐外面,狐不谐火急火燎的走来,不知是去了哪里,手里还托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玉器。
狐不谐一进门,就把那玉器气急败坏的扔给雨师妾,大声喊道:“这就是回灵草,带着这傻大个,赶紧给我滚!都给我滚!”
雨师妾不知何意,但见那物件之中,确实藏了一颗药草,拿赭鞭一探,确认是回灵草不假。
狐不谐吼道:“你这兄弟的病谁也治不好!你去跟那十个老王八蛋说,只要夸父能再活一百年,我就认那十个老杂毛当爹当娘!”
夸父一见此状,哇哇的哭了起来,不住的说道:“完了完了,我连一百年都活不到了!”
众人见到狐不谐抓狂之状,心说只怕夸父真的将要不久与世了,不免难过不已。
雨师妾虽然难过,却还是朝狐不谐拱手一拜,说道:“连续两月,多有叨扰,既然先生如此说来,想必是我这兄弟命薄,那奴家便带他回灵山去了,多谢前辈连日辛苦,望前辈多多保重。”
公孙弃和轻尘仙子也一一谢过,说罢便要一起离开。
就听身后狐不谐快步走上前来,说道:“且慢。”
众人都以为夸父的病可能还有转机,便齐齐回头,只见身后狐不谐洒出一把迷烟,众人闻了,顿觉力气全无,立时倒在地上。
只有公孙弃没事,却也装作浑身无力的样子。
狐不谐见一击得手,贪婪的笑道:“小娃娃,可别怪老夫无情,只是这回灵草太过重要,这赭鞭,又是老夫盼了数百年的宝物,真是不能让你们拿走啊。”
雨师妾躺在地上,睥睨狐不谐,讥讽道:“哼,想不到堂堂医正大人,也干起了这种下流勾当,就不怕日后到了黄帝陛下那里,让他老人家瞧不起吗?”
“哈哈,庸人之见!世人都想白日飞升,唯独我却不想。你们想,要是我也飞升了,那我这留在人间的这么多宝物,岂不可惜的很?”
公孙弃也怒喝道:“原来这传说医术极高的神医,竟是一个贪恋宝物的小人。”
“也别说什么小人不小人的。我已活了几百年,这世俗的眼光我根本就不在乎。即便哪天我在乎了,那就再换个身体便是,到那时谁还认识我呢?别人还不是要将我当做神医。”
听他如此厚颜无耻的辩白,公孙弃只能暗暗掐了法术,准备给他来个出其不意,对付小人,用些小人的手段,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雨师妾听得此话,知道着狐不谐已经不再是数百年前的轩辕医正了,如今不过是一个唯利是图的贪婪小人。
雨师妾久在大荒游荡,知道面对这种人,在不可力敌的情况下,还是先服软,再找机会最为妥当。
于是,雨师妾便又笑着说道:“既然狐老前辈喜欢这赭鞭,我便将它和回灵草送给前辈便是。”
狐不谐哈哈笑道:“嗯,你还算机灵,不过光有这两样,却还不足以兑换你们的性命。”
狐不谐拿一双贪婪的眼睛在轻尘仙子身上游来游去,像要吃人一般,接着说道:“我在这山上生活了几百年,寂寞的很,不如便将这小姑娘留下来陪我吧。”
公孙弃怒声喝道:“休想!”
狐不谐反问道:“怎么?她是你妻子?”
公孙弃看向轻尘仙子,一时语塞,却只能摇摇头。
狐不谐又问道:“她是你亲姐妹?”
公孙弃又只能摇头。
狐不谐则面带讥讽的说道:“他既然不是你的妻子,更不是你的姐妹,那你如此恼怒做什么?莫非你喜欢她?”
公孙弃看着轻尘仙子,只见她杏目圆瞪,脸色通红,又羞又恼。
公孙弃只能说道:“你若敢碰她一下,我必让你命丧此处!”
狐不谐负手而立,讥笑不已。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们已经中了我的火冠蛇毒,如今只能任我摆布,还敢大言不惭!”
“是吗?”
下一秒公孙弃青木剑已经出鞘,使出冷月十一光剑招,在这狭窄的房间里与狐不谐打了起来。
狐不谐没想到公孙弃竟然没有中毒,猝不及防之下,肩膀被公孙弃一剑刺穿。
没想到狐不谐不光不恼,反而是看着公孙弃,兴奋的大喊起来。
“好小子,这火冠蛇毒对你竟无作用!看来你身上必然揣了能避蛇毒的宝物,快快交出来,我还能饶你一个全尸。”
公孙弃持剑复又攻来,口中喝道:“只怕我不能留你一个全尸。”
二人从药庐内打到药庐外。公孙弃的冷月十一光至少已经有了青帝八成的水准,青木剑使起来,分成数个幻影来攻狐不谐。
狐不谐也不用兵器,只靠一双肉掌来对公孙弃的青木剑。
公孙弃只觉每次将要刺穿狐不谐的身体时,他那双手掌一对上青木剑,便觉剑势如泥牛入海,瞬间失了力量。
公孙弃又使出化龙诀,变作一条数百丈长的青龙,张牙舞爪,来咬狐不谐。
但见狐不谐双手各环绕了七彩神光,频繁出拳,将公孙弃逼的没有办法。
转眼过了三百招,二人依然不分胜负。
再看狐不谐的头发已经蓬散开来,脸上还有淤青,身上多处血迹,正大口喘气。而公孙弃也已脱力,浑身颤抖不已,嘴角被狐不谐双掌震出斑斑血迹。
这时从山下传来阵阵兽奔之声,离山顶越来越近,听声音,来者可是不少。
两人又斗在一处,此时正是最关键的时候,谁先没有力气,谁就会死在这里,这就是生存之道,弱肉强食。
但听山下传来一苍老的声音,呐喊道:“火族祝融,求先生救命!”
狐不谐听得此话,心中大喜,暗说有祝融到来,这小子再无回天之力,赭鞭已是囊中之物。
果然没过多久,祝融率一众人马赶到,见狐不谐与公孙弃斗在一处,不知是何缘故,诧异不已。
祝融身后的刑天可不认识狐不谐,他只见公孙弃受伤颇重,便也顾不上许多,驾驭赤焰狻猊兽,持斧来斗狐不谐。
那刑天何等的英勇,加上狐不谐也受伤不轻,一下便被赤焰狻猊兽前蹄踹翻,刑天怒喝一声,斧子已然砍向狐不谐脖颈。
祝融早在刑天身后大喊不可,眼见刑天手起斧落,又喊道:“此人就是先生!”
刑天这斧子才没有砍下去,停在了狐不谐的脖颈之上,只需稍一用力,狐不谐立时身首异处。
狐不谐原本没将这少年看在眼里,只有这斧子架在他脖颈之上时,他才感到恐惧。
若是他死了,他的那些宝贝又该怎么办?
祝融拍马赶到,言说此中必有误会,请两位息怒。当下又说出狐不谐曾经救过自己性命,而公孙弃则救过火族全族的精锐等事。
狐不谐哪里想到这公孙弃和火族还有如此渊源。心说再想调用火族之力来杀公孙弃,怕是万万不能了。再看刑天神色,像是和公孙弃感情极好,如果此事自己处理不当,只怕自己反而要死在刑天斧下。
公孙弃虽然犹自愤怒不已,却也不能再向狐不谐下手了。便问道祝融不在国中处理事务,怎的跑到了这洵山之上。
祝融长叹一口气,便将来因交代清楚。
原来赤飚怒身死之后,众人回到火族,推举司衡烈碧光晟即赤帝位,烈碧光晟本就是个励精图治的人,在火族之中,威望甚至还在痴迷修炼的赤飚怒之上。
于是百官约定时间,在赤火城举行大典。谁知就在举行大典的前天夜里,烈碧光晟的儿子赤蝎伙同祝融的弟弟大司农吴回,谋杀了烈碧光晟,篡夺赤帝之位。
当时苗民派南蛮之兵,侵犯火族边境,祝融和刑天亲率火族士兵,征战前线。就在二人击退南蛮,回赤火城的路上,得知此讯,悲痛欲绝。
谁能想到儿子竟然会对父亲做出这种事情?
于是二人急速行军,等到了赤火城,发现城中已然有了土族后土真神和孔壬的身影,二人率兵攻打赤火城,饶是刑天勇猛无匹,也只救出来身受重伤的当代圣女赤亦旋。
所以连夜朝洵山奔来,但求狐不谐能救赤亦旋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