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届秀女中和金谨萱交好的人不多,柳如言是这一届秀女中与金谨萱交好的人。
从岁羽殿治好水土不服之后,她和其他在岁羽殿的秀女一起回到了麒麟宫,今年没有秀女因为生病需要治疗而被遣送出宫。
柳如言坐在花廊一边默默练着自己的琵琶,刚抬起头就看到金谨萱一个人默默坐在一边发呆,颇有些寂寞的样子。
从回到麒麟宫,她也没有和其他秀女说得上什么话,她的性格是比较沉默的,再加上她是一个路痴,在别人眼中就有点奇怪的样子,所以又显得格格不入,与周围的人不能合群。这导致她从参加选秀以来,在一群秀女中也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就算是在家中,她的朋友也比较少,又比较交心的,都是感情十分好的,还有相互理解,喜欢琵琶的人。
她的一手琵琶练得十分出色,从小时候有一次在胡姬酒肆看到一次琵琶演奏,她当时就深深的被琵琶这种乐曲急凑又有力量的清脆所吸引,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又弦急紧凑如千军万马过境,那样在脑海中反应出来的一幕幕画面,让她感到神奇与着迷。
从那以后,她就深深喜欢上了琵琶这种乐曲,哀求爹爹给她买了一个琵琶,又请了当时胡姬酒肆最出名的睿姬来教她琵琶,从此她就踏上了对琵琶痴迷的道路。
现在睿姬已经是她很好的朋友,爹爹聘请了她来教琵琶的技艺,现在住在她的家中,已经成为他们家的一位老师,是她很尊敬的朋友与师长。
不止如此,隔离县城的王家小姐,是爹爹的生意伙伴,有一次爹爹带着她去王家,那个时候她已经琵琶不肯离手,去到哪里都抱着,当然也一起抱着去到了王家,王家的小姐一见到她手中的乐器就好奇不已,在她弹奏了一曲之后,也对于她手中的琵琶产生了好奇,最终在她的带领下,也深深迷上了琵琶。
从此,他们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很遗憾的是,王家小姐在去年已经定了亲嫁人了,参加不了今年的选秀,不然她们两个一起上路,上京路途中也不至于会如此寂寞。
现在她看金谨萱一个人待在一边,就忍不住想要过去看看。
“喂,在发什么呆呢?”
她拍了拍金谨萱的肩膀,听到有人来的声音,金谨萱早已经收下了她手中的匕首,在宫中,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身份,这个柳如言傻乎乎,自己走在宫中还会迷路,如果不是她好几次找到她,带她回来,恐怕她已经从宫中迷路到宫外去,到底是多能兜圈,才能在宫中同一个地方,迷路好几次,而且每次迷路转错的地方都越来越远,还每一个地方都不同,到底是怎么做到能将两个离得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轻轻松松的迷路过去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柳如言,眼中并没有见到朋友都欣喜,甚至没有见到一个认识的人的波动,柳如言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如此懦弱的一个人,她从来不想结交这样的对象。
“你怎么不练舞?”对于武功身手不错的金谨萱来说,她能够参加御前献艺的节目也就是舞蹈了,她虽然唱歌也好听,但是她认为不如舞蹈费劲,唱歌需要注意的事情太多,想要获得出色的表现比舞蹈困难,加上她入宫是带着任务的,如果不能够足够出色,被选上当后宫嫔妃,到时候对于执行任务会有一点麻烦,这也是这一次任务对她的要求。
金谨萱不仅因为自己的样貌出色,成为今届秀女的眼中钉,也因为她自己本身的才艺更是让人对她忌惮嫉妒不已。
金谨萱对于她们来说,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那你也不练琵琶?”金谨萱淡淡的说到。
柳如言笑了,清秀又略带点圆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我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对于金谨萱这个不太熟悉又有一点陌生的朋友,她是很腼腆的,甚至对她说话,还会有一种对陌生人的害羞。她从小到大都有一点认生。
想着她有些犹豫的在金谨萱身边坐下去,对于这个在宫中好不容易交上的朋友,柳如言认为她也不应该再像以前那样,瑟缩又胆小,应该再大胆一点,在这个皇宫中不容易交到朋友,尤其是这一次秀女选秀叫,她也不傻,只是人比较安静有一点呆呆的,各个秀女之间都是彼此是竞争对手的关系去,想要真心交到朋友不容易,金谨萱就不透气,她第一次见到她,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认为金谨萱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所以见的金谨萱的时候,不时的也会和她说说话。
坐下后,她将自己从不离手的琵琶放在自己身体右侧边,用手一边抚摸着琵琶,一边对金谨萱说话:“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为什么这么说?”金谨萱看了她一眼。
“你的样子看起来像这样。”
金谨萱心中想到,我一向面无表情,别人第一眼能够看到的也是她出色的容貌,你居然能够看出我有心事。金谨萱可是信了柳如言个鬼了,她身为皇上属下的暗卫组织中的一员,虽然地位排名比不上组织中有资历的前辈,但是她所排的名号也不低,是组织中公认的身手好,执行任务又稳妥,从来没有出过错误的人。
不然也不会这一次派她来潜入后宫执行这一次的任务。
除了她出色的容貌更加适合于执行这一次任务之外,对于她能够成功完成这一次任务的能力,上司也是很信任的。
她怎么可能会被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菜鸡看出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是出现错觉来吧?
金谨萱已经在心里认定了柳如言是一个以自己为中心,随意臆想别人的人,心中对柳如言的认识又更加多了一分。虽然是一个呆呆的傻子,但是是一个心中自大凡事以自我为中心的呆呆的傻子。
金谨萱笑笑:“没什么,我就是想到选秀的事情,心理有点担心。”既然对方是这样的人就要投其所好,金谨萱就将自己也假装是今届的秀女,有平常秀女那样烦恼与担心的对柳如言说到。脸上也从原先的淡淡冷漠毫无表情,只有一张精致明媚的美人脸扎人眼睛的模样,变成了一个如普通秀女一样,有着柔弱表情的女孩子,脸上的眉眼也柔了。
柳如言奇异于金谨萱脸上面容表情的变化,金谨萱的一切虽然可以瞒过任何人,能让其他的秀女也不能够发现,但是却瞒不过柳如言,柳如言是一个心思十分细腻的人,相比起她的心理,她的面上呆呆的让人不能够察觉,只觉得她是一个傻的人,但是她心里却绝对没有如她面上一样,心里对所有发生在周围的事情都有着十分细腻的感受。
这不同于一般人,是一种对所有事情都十分清楚其中的细节变化,毫无一丝遗漏的一种感觉,所以她才能够从直觉中感觉到金谨萱是一个可以交的朋友,从心里认为她和其他的秀女不一样,没有威胁。
她一边在心里惊讶金谨萱的改变,一边看着金谨萱,眼睛睁得大大的,犹如小鹿一样,泛着一层湿雾,湿漉漉的,金谨萱可没有发现这些,见她依然是如以前那样呆呆的,眼睛睁得有今年进贡的葡萄那么大,不由得说到:“眼睛睁得那么大干什么?”
柳如言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笑了笑:“没什么。”
入夜的时候,金谨萱从自己的房间中脱身出来,踏在皇宫夜色的屋檐脊上,今晚的任务目标是宫中的一个淑媛。
有关于张淑媛的事情,当年小皇子会落水是有人故意陷害的,而且还在事前调走了所有周围当值的人,所以在小皇子落水之后,不但没有人救,在小皇子自己好不容易自己爬起来之后,又因为周围没有人救助,天气又太冷,所以披着一身湿答答的棉衣的小皇子硬是在滴水成冰的天气冻死了。
而做出这一切事情的人,就是现在与张淑媛同住在一个寿成宫中的刘淑媛。
当年刘淑媛还没有子嗣,不过受到家族的命令,铲除掉宫中有可能会继承皇位,对他们有威胁的皇嗣,当时张淑媛所生下的皇子就算是一个。
这是所有世家联合起来做的事情,每个人负责的对象不一样,只不过是刘淑媛负责铲除掉张淑媛的孩子而已。
刘淑媛虽然也是听从家族的命令,可是活生生让皇子冻死这一件事情实在是太恶心了,再加上这么多年来,刘淑媛与张淑媛同住在寿成殿中,这么多年看到张淑媛癔症发作,没有一丝丝的愧疚,反而还有隐隐监视的倾向,皇上不由得想为张淑媛出一口气,左右刘淑媛谋害皇嗣,也早已经是死路一条,既然不能够明里彻查出来,那就暗中刺杀掉,也算是给那些世家一个暗中的讯号,这是对于上一次他们派人来张淑媛宫中的一次回应。
金谨萱潜入寿成殿中,准确找到刘淑媛住的地方,在这之前,她早已经做好了功课,调查清楚了刘淑媛的所有一切,而任务很清楚的指示,她得要在夜晚,刘淑媛宫中,在刘淑媛熟睡的时候刺杀死她,这是对于上一次刺客潜入张淑媛宫中的一次以牙还牙。
刘淑媛早已经睡了,她宫中的宫人警惕性也非常低,除了一个在她榻下守夜的,迷迷糊糊的伏在榻上打着瞌睡,其他的宫人都在殿外或守门,或值夜,没有多少人在刘淑媛睡觉的寝室中。
这么好的机会,金谨萱怎么会错过,悄无声息的从屋檐翻落,落下在刘淑媛床前,手起刀落,金色的匕首缠着金丝线缠绕在她手中,刘淑媛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声音,就被利落的割断了喉咙,其中过程中没有一点累赘,刘淑媛很顺利的断了气。
任务执行完成金谨萱翻身跃起,踏上皇宫屋檐。
第二天,刘淑媛宫中的宫女醒来的时候,看到刘淑媛的死状,不由得吓得大声尖叫。
其他宫人纷纷涌入宫中,看到刘淑媛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刘淑媛面容平静,但是脖子上的伤口却狰狞,虽然刀痕利落,皮肉没有外翻,但是血留了满床,浸湿了一整床的棉被,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
刘淑媛死的那晚上正是柳眉儿侍寝,那个时候皇上正在她宫中,她看着皇上早上醒来,听到刘淑媛的消息,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想着这莫非是皇上的手笔?不然,就算是皇上与世家之间的恩怨怎么样,听到自己的妃子在宫中毙命,也不会一点表情也没有,无动于衷。
在晚上她侍寝的时候,就曾经对皇上说过小皇子的教育问题,她是想要将自己的儿子当做未来的皇帝培养的,这对于她有利,所以在选择小皇子的启蒙师父的时候,特意提到了让当朝的翰林之首,拥有超绝诗名的林翰林为她的儿子启蒙,她知道这是幻想,但是却是一次试探,小皇子现在才三岁,是到了要启蒙的时候,却远还没有到需要林翰林来为他启蒙的程度。
她想看看小皇子在皇上心中的重视程度怎么样?所以就装傻充娇的向皇上提议,让林翰林来为小皇子启蒙。
皇上听到后,没有什么表示,柳淑容是太后的人,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很正常,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盯着大宝那一个座位,凭什么柳淑容会例外。
只是一直以来,柳淑容的一些举止气质,让他觉得颇为不同,所以才觉得柳淑容或许会是与众不同的吧。
这一个提遭到了皇上的搁置,小皇子确实还小,一切都得要再仔细斟酌之后再说。
柳眉儿试探了一番,得到了态度,也不再纠结。小皇子确实还小,就算她再焦急,可是儿子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玩,立马长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