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怕说的便是此情形吧。

若说刚才江瑟瑟的琵琶主要是因为赵清鸾第一次接触古典乐器而感到新奇惊喜，杨硕人的琴便是真的技艺高超，可堪得上是炉火纯青。

赵清鸾带头鼓掌，惊动了在场众人。

这位女子当真是世家小姐的典范，符合一切大家小姐的该有的要求。

只见杨硕人，缓缓站起。不紧不慢，大方施礼。

“不知你谈的是什么曲子？本宫倒是未有耳闻过。”

主位上的庄妃开口发问。

“回娘娘，此曲为臣女自己所创，名曰‘仲秋辞’。”

“嗯，不错，是个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杨硕人颔首不语。

“好了，现下三人的才艺都已展示完毕，便......”

赵清鸾突然反应过来，忙起身走到殿中央。

向着主位上的庄妃行了个礼。

庄妃话语一顿。

“不知赵小姐这是...？”

“恕臣女唐突，想请教娘娘一个问题。”

“哦？你说。”

庄妃面带疑惑，到了这会子，难道是还有什么疑问的地方？

“不知参加这雅集之人，是否能退出？”

“自是无明文规定说是不能退出的。”

历年来，雅集都是由太后下懿旨，选定一后宫嫔妃主持的。本来这长乐宫应是皇后的居所，应该交由中宫主持一切事宜的。可自圣上继位以来，便没有立皇后，中宫空悬已久，十几年来，便一直形成了此规定。

不过自举办以来，从未有过已经过了层层筛选后却选择退出的人。也就也并没有明文规定说过，参加之人是不能退出的。

“那请庄妃娘娘恕罪，臣女想要退出此次雅集决选。”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

这已经是到了最后关头，层层筛选下来的结果，这说退出就退出，也有些太可惜了。一般能留到最后一关的人，一定是算得上才华横溢的，且家世定不会差，因为越是官职越高的世家，越是在乎这等虚名，必定是花了大功夫培养的，为的是为家里争光。

可赵清鸾却像是丝毫不在乎这等虚名，众人觉得他这样做未免显得太不知礼数了些。

难道是因为是未来的宸王妃，所以才如此高傲的吗？

听说上次兰宴上，她还纵人将那江瑟瑟家的下人推入湖中了呢。

对对对，我是亲眼看到的。

......

......

一时间，在座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主座上的庄妃也是诧异不已。

有这等出名的好机会，哪个女子会不珍惜？

“是有何故？”则出口问道。

赵清鸾丝毫没去管外人的眼光和议论，不卑不亢，面向主位。

“只因臣女心中已有了倾心的人选，所以想让出此次机会。”

“不知赵小姐心中倾心之人是哪位呢？”

赵清鸾侧身，朝着杨硕人微笑示意，然后果断开口道。

“杨小姐。”

赵清鸾自是知道自己那篇词曲是怎么来的，别人可以不知，但是她自己得知道自个儿是几斤几两。可杨家小姐这琴音却是真真儿的有功夫的，没个十几年的功夫想必也到不了这等可以自己谱曲的级别。

这才堪得上是第一才女。

这个领域实在不是赵清鸾擅长的，所以没有必要非来掺和一脚。

庄妃虽疑惑，可话已出口，便是不能更改，只能随了她了。

思量许久，复又开口。

“既如此，那就只能从杨姑娘和江姑娘中来选出一人了。”

江瑟瑟冷哼，觉得赵清鸾是个任性妄为、爱出风头的。

赵清鸾行礼后回到座位上。

此时江瑟瑟和杨硕人站在大殿中央，在场世家小姐按照座位挨个在宫人手中的托盘中，在自己想选的人下面画上一笔。

按照位次，第一个是赵清鸾，她果断伸手在杨硕人名下画出一笔。

下来是岳骄阳...

......

岳骄阳画完便转过头，对赵清鸾竖起大拇指。

“好样的，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在雅集上退出的人，而且是还是到了最后关头。”

“我自己的水平我还是知道的。只是觉得这位杨姑娘是真的有真材实料的，选了她也算是适得其所。”

“你也不差啊，自己的词自己的曲，极是动听，又朗朗上口，光这一会子的功夫我都记得了。怎么就放弃了呢。”

赵清鸾但笑不语。

“不过，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拔得头筹呢？”

“人心。”

“嗯？人心？什么意思？”

“你也说了，去年江瑟瑟她的名次是有待商榷的，那众人怎么会想不到？且她往常为人如何？傲气凌人，眼高于顶。想来看不惯她的人是很多的，平常苦于她的家世和这名头隐忍不发，这会儿能将她拉下来，众人当然踊跃争先了。”

“说来也是，人心不古啊！”

两人相视一笑。

等在座二十八位世家小姐依次上前选了自己想选的人后。

接下来，宫人将托盘又端会主案上，庄妃看了看，思虑了些许，便执笔画上了一笔。

宫人将最后结果数清算好后，便告知庄妃，由庄妃宣读。

此时庄妃起身，众人也赶紧起立，立在原位静默不动。

“奉太后懿旨。”

众人连忙下跪。

“制曰：哀家举办雅集诗会，是为在众世家，选出一名门小姐之楷模，现下全权交给长信殿庄妃包揽全局，负责一切事宜。钦此。”

庄妃顿了顿，然后才接着说。

“现在宣读结果。因丞相府赵家之女赵清鸾退出雅集决选，最后从京兆府尹江家之女江瑟瑟和户部侍郎杨家之女杨硕人中选出一人。

现，总计殿上有效票数为二十九票，京兆府尹江家之女江瑟瑟得两票，户部侍郎杨家之女杨硕人得二十七票。

则户部侍郎杨家之女杨硕人胜出，当冠以‘昭京第一才女’的称号，赐黄金百两，织锦、蜀锦、雪缎、妆花缎、平素锦、软烟罗各一匹，鎏金穿花戏珠步摇一对，千叶攒金海棠首饰一套，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一个。”

江瑟瑟在听到票数时，已然怔愣住了。

这是赵清鸾早已猜到的结果，户部侍郎之女，官职相当，倒是也不必怕江家。不过，听到赏赐的时候还是小小的心动了一下，首饰也就罢了，就是那黄金百两，啧啧，是想拥有的一天。

江瑟瑟此时极是气愤，这些个世家小姐，去年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是怎样的舔着脸上赶着，今年不是姑姑主持，便这样慢待于我，真是岂有此理！

可江瑟瑟根本不想，从众人趋之若鹜到避而远之，到底是因为谁。

杨硕人行礼谢恩。

随后众人起身，皆齐声道：“恭喜杨小姐喜摘桂冠，拔得头筹。”

自此，这场雅集也算是拉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