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同在9
这人转过身来,林雨桐的眼里便迸发出别样的惊喜,心里的恐惧如同被阳光驱散的阴霾,瞬间就便没有了。
眼前的人就是一身白衬衫,一条黑色的西装裤,黑色的皮鞋,很文质彬彬的样子。他的眼神是四爷没错,他此刻,眼里的惊喜也是骗不了人的。
重逢这么突如其来。
她急切的扑过去,到了跟前了,才想起来,这一下可能要扑空的。她急切的刹车站住,胳膊却被扶住了,清晰的感触是……一双手冰凉。
没有穿过他的身体,自己能感知到他的存在,那么……他是人?
那又为什么没有影子?
她有些惊疑不定,跟四爷两人面对面拉着手,很有几分执手相看泪眼的意思。
好半晌四爷才笑:“果然是跟你回来了。”
林雨桐再一次上下打量他:“你这是……”
四爷轻轻的摇头,在她的胳膊上有节奏的拍了拍。
什么意思?是说在这里说话不方便吗?
那掌柜的咳嗽一声:“看来……二位颇有渊源……那就先坐,坐下说。”
林雨桐拉着四爷没撒手,既然四爷觉得在这里说话不方便,那就很不必留下来来。她就笑道:“故人相见,难免激动了些,叫掌柜的见笑了。”她说着,就一副要走的架势,“本来要买些东西,如今看……还是下次吧。”
这掌柜的马上就道:“两人都不是普通人,但却也绝对是门外汉。你们当真就不好奇,这位先生的情况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话叫林雨桐眯了眯眼,她看四爷,四爷拉着她回去坐下,坐下之后林雨桐就问这掌柜的:“您有何高见?”
掌柜的又看四爷,话却是对桐桐说的:“姑娘一定看出来了,自己在心里只怕也在问,他这样到底是人还是鬼?我可以这么跟你们说……他这个……不是鬼……但也不完全是人……”
不人不鬼?
这是什么话!
掌柜的再摇头:“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只是在祖上的手札上看过此类的记载,但可惜,只有零星的一点……解释起来麻烦,这么说吧……”他尽量用好理解的话说:“知道哪吒吗?”
嗯?
林雨桐有点明白了:割肉还母,剔骨还父?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道:“莲花身?”
说完,就再次上下打量四爷,眼里有些惊疑不定。
这掌柜的却赞赏的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莲花身那需得何等法力?而他遇到的这种情况,我也说不好……像是生魂依靠上了某种生灵,成就了如今的样子……”
如今是什么样子?像是哪吒的魂魄依附在莲花上,他的魂魄也依附再某种东西上吗?
那这种东西……林雨桐才要问,见四爷一脸的若有所思,便不再言语了。
她瞬间收起来再打问的心思,对方并没有比自己和四爷高明到哪里去,都是一知半解的情况下,任何人的话其实都是不可信的。
四爷也是来买东西的:“……准备的货准备好了吗?”
这掌柜看了林雨桐一眼:“没有那么多,被这姑娘买去了一些。”说着就起身,“剩下的都拿去也行。只是之前说的平安符……”
“随后给你送来。”四爷说着,就拉林雨桐起身,准备拿了东西就走的。
林雨桐又叫掌柜的拿些元宝纸钱,这玩意不值钱,她也没提,跟四爷的一块结账就行。
两人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在这里没有停留。拿了东西往出走的时候,林雨桐才看见门口靠着的大黑伞,四爷顺手就把伞打开,撑起来遮住半拉子身子。
饶是这样,他也只在阴凉的地方行走,从不去太阳大的地方。
古玩街是步行街,在这里是打不到车的。两人谁也不说话,相互拉着,快速的从巷子里出来,然后林雨桐伸手拦了出租车,先叫四爷上,她帮着收了伞,坐上去之后看着方向替他遮挡了一部分阳光。
那边四爷跟司机报了一个地址,车子这才动了起来。
说实话,这城市林雨桐不算是陌生,但四爷报的地方,还真就有些陌生。
福陵山?
这是个什么地方。
直到北郊,林雨桐才知道,哦!原来是城郊的一个从来都不知道名字的山。如今旅游发展到这附近了,所以,车也通到距离山脚下不远的地方。
出租车也不肯往远的送,只送到公交站牌附近,就停下来,再不肯往前走了。
两人也没勉强,从车上下来。还得沿着不远处的小道继续往前走。这周围都是荒地,因为土地被开发商征收了,所以连地也不种了。便是农村的房子,也开始拆迁了。这一片,没什么人。
因着太阳太大,四爷大概感觉不怎么好受,一路上林雨桐也没问话,跟着四爷快速的往前走。然后上山。一到山上,他就轻松多了。
这才道:“不久前醒来,醒来的时候就在山上的道观里。”
可到了山上,看着破破烂烂,早已经倒塌的剩下遗址的道观,林雨桐都不能想象,“你这段日子就在这里过活的?”
四爷没说话,只拉着林雨桐往里面去,艰难的从倒塌的房屋残垣上跨过去,到了疑似道观后院的地方。在一口井的边上,看见了一株大树的残根。
这树的残根有多大?感觉占地十个平米都不止。树像是被雷给劈了,上面黑乎乎的都是被燃烧的痕迹。树木原先就该是中空了,被燃烧以后,露出黑漆漆的洞口来,原来地面下面有一截是埋在土里的树桩子,再往下才是树根,像是早年建造院子的时候,地基升起来了把树埋了一截一样。下面这一截没被烧,里面又是空的,感情下面那个树洞便是四爷安身的地方。
四爷先下去,“下面跟道观的地窖连在一块了。”
所以空间真的不算小。
可下来之后看到这个地方吧,黑咕隆咚的,只有洞口有些许光亮透进来,勉强不算是伸手不见五指。
四爷这才说起他的遭遇:“……醒来的时候就是如今这样,除了没穿衣服,就倒在树洞里……”
还以为是遭遇了恶人被人家扒了衣服仍在荒郊野岭,又是大晚上的,只有一点月光透进来。他四处的摸索,这才无意的捅破了树根下到地窖的那层土皮,在地窖里找到了两身破烂的,不知道多少年没人穿都快霉烂掉的道服,好歹套在身上,踉踉跄跄的想下山去求救的。结果走在山道上了,觉得不对。
借着朦胧的月光,为什么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他自己一时间都闹不懂自己是人还是鬼。
甚至想着,是不是这个世道有什么问题。
“后来呢?”林雨桐攥着他的手,“后来怎么到古玩街的?”
能怎么办?
得先试探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吧。趁着夜里下了山,在已经拆迁了一半的村子里转转。见到了两个捡破烂的。他们开着车,找那种门窗铝合金的窗框子,那个拉走了就能换钱。
当时那两人见到四爷,并没有把四爷当成鬼。他们是能看见的他的。
“那时候我确定,我在别人眼里,是人。”四爷就说:“那俩人粗心,没注意影子的事。”
大晚上的,手电筒的光照在全都是推倒了一半的房子的地方,到处都是影影绰绰的,没注意到,这也很正常。
那两人把四爷当成了流浪汉,掏了五十块钱雇佣四爷一晚上,帮他们抬东西。
“然后我帮着拆门框的时候,又从一家老房子的门框上面,找到了一布包的零钱,一块五毛五块十块的都有,第二天数了数,得有两百多块……”
林雨桐:“……”好吧!接下来就知道个大概了。
趁着太阳没出来,赶紧出去买点吃的喝的回去囤着,再想购物就得赶在天黑以后了。
四爷还真就是这么做的,有了钱,赶紧去公交站附近那块的早餐点买了包子矿泉水,上山先躲着。衣服是晚上出来在路边的地摊上买的。
换了衣服,换了行头,至少出门不再是异类了。
可总这么夜里来夜里去的,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前几天山上来了一群学生郊游,他不想引人注意,就走了另一条小路。结果那条不太走的小路上,他远远的看着树上挂着个人,像是自缢的。急忙跑过去伸手想救人,可手却从对方的身体里给穿过去了。
他这才觉得不对了。
“有鬼没鬼的,这没关系。但人得往下过吧。”四爷的心态老好了,也没觉得他现在的状态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问题。就说他当时的想法:“当时捡了二百多,再加上那俩捡破烂的给的五十,拢共也没三百块钱。又是吃又是喝,还买了两身换洗衣服,真就没多少了。想买点画符箓的东西……”
这又跟林雨桐想到一块去了。那东西又不是太好找,尤其是得需要那种特别专业的材料。
四爷的想法,既然存在某种不算科学的东西,必然有相克的行当。这符箓一是能防身,二是能换钱,是条能走的路子。于是,大晚上的倒了几趟公交车,才到了古玩街。
本想买点东西就走的,结果那老板是个懂行的人。
剩下的不说林雨桐也明白了:那老板当时说是没货,可能也确实是没货,但更可能是察觉到四爷身上的异样,但偏偏拿不准,想用这法子支着四爷,他再想办法查证。
这些事情都是小事情。
林雨桐四下看看这环境:“……你是呆在这树洞里最舒服……还是……”这要只能住在这里面,那才更操蛋了。得多少钱才能把这小山给买下来,还得借口开发的名义。
四爷摊手:“这里是最舒服,但不能只呆在这里……”
林雨桐点头,当然不能只呆在这里。可问题是,想摆脱这个束缚,那就得叫四爷重塑一个身体,这又得通过什么途径才能实现呢?
两人面面相觑,都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副本一点也不好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