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勇搓完麻将哼着小曲，提着从小摊贩那“赊”回来的卤菜，今天手气不错赢了点小钱，最重要的是陶冬那个小贱人被他捏住了，她马上又会乖乖回来了。

在喝了几瓶啤酒后，他大着舌头播了个电话。

“喂，下班。。。班了？到我家来？”

电话那边传来轻柔的女声，“还没呢，可能快过年了，那些工地上的人最近来得特别多，还有最近老头子也不少。”

陶勇大着舌头含糊着：“妈D，这群狗娘养的，一个个没什么卵用的废物，过年了也想来吃嫩肉。”

接着他又开始骂起那些老头：“七老八十一脚踏进棺材了还出来玩，也不怕死在床上了。”

电话那头的女声安慰：“哎呀，我也是没办法，可达哥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们要是挑挑拣拣，马上就会被”教育”一翻。”

陶勇本就是借着三分醉意想占点便宜，现在听到电话那头这么一说，立马就清醒了，达哥他管着红灯区的许多家按摩店，除此外手里还有几个麻将棋牌室，甚至还养了一帮打手专门用于在棋牌室放贷收款。

那可是个见过血的人，当初要不是陶冬是因为出车祸而不能接客，他这个介绍人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就因为少了一个陶冬，害他的“指标”没有完成，不仅把拿到的抽成吐了出来，还赔了一笔钱。

不过现在么，他又捏了一块卤肉，吹了一瓶子啤酒，一个货在手里跑不掉，两个个货在路上马上到。

“红姐，刚刚是谁的电话阿？”

一个穿着低胸吊带，十分丰满白皙的女人扭着腰，一边涂着口红，一边还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还有哪些地方可以妆点。

“陶勇。”

那女人闻言，“啪”地关上手中的镜子，不悦道：“他又想干吗？”

“还能什么事，不就是想白嫖。”另一个卷头发的女人伸了个懒腰从后面的屋子里走出来，她趴到柜台上问：“红姐，有吃的么，饿死了。”

红姐拍了她一下，让她先把衣服的纽扣给扣上。

“电饭煲上我炖了银耳红枣，你们要吃自己去拿。”

卷发女人飞了个飞吻给她，很快盛了一碗出来。那件露腰针织衫只扣了两个纽扣，根本不能完全包裹她的上身。

“多大人了，衣服也穿不好，就光想着吃。”

红姐看不下去了，上前帮她扣纽扣。

卷发女人见她认真的一个个纽扣扣上，怔了下然后不在意地笑道：“扣上又怎么样呢，我们这样的人。”

红姐不赞同道：“小婷！”

“红姐，你别理她。”丰腴吊带女人终于将自己的眉毛修理好，画了个美美的眉型，她懒懒地在沙发上坐下，敲着二郎腿玩起手机来。

“那个陶勇真是烦，仗着自己帮达哥做事，对我们挑挑拣拣。他以为他是谁啊？不过是条会摇尾巴的狗，还敢来吃我们的肉。红姐，你可不要太顺着他，大不了不要他介绍的新人，就靠我们几个，营业额也不会差。”

“优优说的对，我们才不稀罕他带来的新人，每次都把这搞得鸡飞狗跳。”小婷也跟着点头。

她们的店每个月都有业绩指标，说起来也好笑，明明是做皮肉生意的，达哥却说她们是公司下的直营店，要按照正规公司管理。

这红灯区那么多的按摩店，她们又不能和正当行业一样去“营销”客户，男人还不是看哪有漂亮姑娘，哪有更多选择就往哪钻。

陶勇仗着自己手头的“资源”，到各个店里面去挑小姐，搞得自己和大老爷一样。

“红姐，等下次达哥来我们和他说下，不管怎么样，我们也算达哥的员工，他陶勇算个Ｐ。”

优优恨恨道，她出来干这行是自愿的，所以并不觉得什么耻辱；可陶勇当她什么？想泡就泡？还一分都不出，有本事拿着钱来消费阿！

还有一点她十分看不上陶勇，为了带来新鲜货，什么偷蒙拐骗的手段都用，前年店里的那个陶冬，还是他亲堂妹呢，人好端端一个女孩，就被他骗来推进火坑了。

她优优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也十分不齿这种行为。可惜她人微言轻，帮不了那个女孩。达哥的手段可是出了名的狠，不同意也得同意，除了乖乖听话没有其他余地。

幸好红姐也是达哥手下的老人了，最后还是红姐保了那女孩一年，后来怎么了？哦，好像是回老家了，这样挺好的，她看那个女孩是宁愿吃苦受累过苦日子也不肯出卖自己的，回到山里去也好，没人认识，说不定过几年还能嫁个好人。

红姐却摇摇头，“没关系，我已经拒绝他了。你们先休息下，我去抽根烟。”

说着就套上厚实的长款羽绒外套走到门外。

她将烟从嘴巴中吐出，很快白雾随着空气舞动起来，不一会就消散不见，就如她们的人生一样。

这样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意义？她用手指按压了下自己眼角的细纹，过完年她就要三十岁了，她干这一行快十三年了。

当初她从家里逃出来，在火车站遇到了还只是个混混的达哥，然后就被他带到了自己的按摩店里。

她也反抗过、想逃跑，可是哭泣、哀求都没有用，她又怕疼怕死，所以很快就屈服了。第一次的时候才十七岁不到吧，就和前年送来的那个小姑娘一样大的年龄，不过那个姑娘比她更狠，舍得对自己下狠手，要不是自己一直关注着，说不定坟头都长草了。

可惜自己护不住人，在她满十八岁的时候，她说想最后出去逛一下夜市。接着，人就那样没了。

这次听说陶勇又要带新人来了，他带的人确实每个都有独特的味道，虽然还没有到环肥燕瘦千娇百媚的那地步，可放在按摩店里都能当招牌。

五年前的赵佳，长相属于浓眉大眼瓜子脸的标准古典美人，才来没多久就成了这片红灯区的当红小姐，每天想约她的人多到要排队。

还有两年前的陶冬，就是这几年流行的冷淡美人，虽然身材单薄，五官乍看也平平，但组合在一起就有一种清冷的气质。不过也不知她运气好还是不好，出了车祸躺在床上醒不来。现在也不知道在哪。

这次要带来的两个听说是一对姐妹，她也看到照片了。照片上的两个小姑娘还十分青涩，小的十六七岁，大的也不过二十。

不知道这次陶勇又是从哪骗来的，真是做虐。

一辆破旧肮脏的小轿车上，两个女孩相互依偎紧紧抱在一起蜷缩在后座。

“姐。”

其中一个年龄稍小的女孩颤颤的喊了一声，声音细小如纹。

被喊的年龄稍大的女孩抬起她那巴掌大小脸，脸上灰扑扑的，可是掩不住她的秀丽。

她安抚地拍了拍妹妹，“没事没事，我们会没事的。”

叶柳虽然还是害怕，可听到了姐姐的安抚后，恐惧的心微微安定，只要她和姐姐在一起，哪都不害怕。

叶杨觉得自己的妹妹不再颤抖后，慢慢抬头观察车子行驶的方向。这车接上她们后就从老市区的小街巷一路开，途经了市区、城乡结合部，现在这个地方看着像是郊区。

她不停的记忆着路线，可车子开的太快，加上她对这个城市不熟悉，几个转弯掉头后她就迷失了回去的路。

但她没有放弃，一路上她让自己和妹妹表现的很乖巧，所以看他们的人也从两个变成了一个。

车子继续行驶，路况变好了，路边又出现了一些建筑。杨柳在看见正前方的路侧是一家很大很大的厂区。这时已经是中午，可以看到里面有很多人。

她微微咬牙，要是错过这次，她们就没有机会逃了。

“大哥...大哥...”

她虚弱的喊。

前面开车的人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不当回事。

她狠狠咬了自己口腔一块软肉，顿时鲜血直流，整张脸也发白。

“姐！你怎么了！”

叶柳抱住自己脸色突然煞白的姐姐，伸手去摸她的脸时摸到了她嘴角的鲜血，吓得尖叫了起来：“姐，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叫什么叫，再叫也不会停车，我和你们说，别给我搞什么花样。”开车的男子头也不回烦躁的喝斥。

“不是，我姐她吐血了！”叶杨哭着喊道。

吐血？男人抬眼看了下后视镜，想确认她们在搞什么。要是被他发现是在搞鬼，等到了地方看他怎么教训她们。

在男人看过来的时候，叶杨又咬了一口，这下鲜血充斥了口腔再也包裹不住直往外流。

“M的！”

男人也吓了一跳，忍不住低咒一声，“喂，你怎么了？”

这人要是在他手里出事了，陶勇还不和他拼了，而且这两个达哥也是过眼了的，到时候万一被问起来，他怎么说。

叶杨艰难地开口，“我有严重．．．胃病，这几天．．．没吃东西就．．．”

叶柳愣了下然后哭着求道：“大哥，求求你，我姐的胃病很严重，上次就吐血吐到昏迷，去医院输血后才救回来的。”

医院？他可不能将人带去那种地方，万一逃了怎么办？

陶勇这次搞什么飞机，这种病秧子也要？但是现在人在车上，万一真出问题他不就给陶勇背锅了么？

“你有药吗？”

他不耐烦地问。

“这次我们出来没来得及带药，大哥，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姐吧。只要你救我姐，我一定乖乖听话，各你们做牛做马。”

叶柳哭得涕泪横流，好似叶杨下一刻就要断气一样。

男人用邪恶的眼神从镜子中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然后呵呵笑了。他四下看了下，这破地方都是厂区，上班时间连只麻雀都没有，药店更是不会有了。

“这没药店，买不到药，还有其他办法吗？”

叶杨拉了拉妹妹的手，然后开口：“不敢劳犯大哥，给我吃点软和的东西就能缓减了。”

那个男人一听，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小店。他将车停在路边，恶狠狠威胁道：“乖乖坐着别乱动。”

说完锁上车门走进了小店。

叶杨见人走后，立马坐起身，对这妹妹说：“我们跑。”

叶柳知道姐姐刚刚是假装的，可她看到叶杨一说话就又不停血，刚刚止住的眼泪又留了出来，“姐。”

叶杨已经爬到车前面将门锁解开，可是门把手还是一动不动，她看着正在里面挑选东西的人，将座椅头垫拔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了车窗上。

“哗啦！”

车窗应声而碎。

叶杨让妹妹先爬出去，然后自己也跟着爬出窗，就在这时候男人听到声音从小店里跑出来看是什么情况。

看到眼前的情形，那人将东西往地上一扔，目露凶光：“ＴＮＤ臭婊子！”

“跑！”

叶杨拉着愣在原地的妹妹死命往刚刚看到的厂区方向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救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