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亮了,村里面的人也都醒来了。然后好多人都跑来陶老二家门口看热闹。
“哎呦呦,我的天哪,这可真是糟糕啊。”
可话里却没有半点惋惜,反而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是啊是啊,这好好的房子怎么就被糟蹋成这样啊。”
陶老二家的房子是去年刚刚造好的楼房,用了一车又一车的水泥,黄沙,钢筋和木材,当时可是羡煞了同村的村人。
现在——
众人看向那被撞破了大门,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桌翻椅倾,粱倒柱断,说一片狼藉那是客气了,毕竟狼藉可以收拾,而陶家这个情况却是不能用收拾能恢复的,想要复原的话,必须要重新花钱请泥瓦匠整修一番。
还有那些被压散了成了碎块的家具,置办起来也是不小一笔钱。
“这下薛金男回来看到肯定要气疯了。”有人道。
“气就气呗,只能怪她自己运气不好,遇到了山上的野猪,要是想找人责怪,那就去山上找野猪吧,哈哈哈。”
她这话一说话,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有一个人想着上前去帮忙或者去通知下陶老二薛金男一家,可见陶老二一家在村上的人际关系实在是差。
那可不是,这家人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大恶的事,但小恶却是不断,让众人厌恶地敬而远之,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见。
而此时陶老二和薛金男还在医院闹腾,先是嫌弃医院不给他们安排床位,只给他们在走路过道安排了一张行军床;接着又是嫌弃护士不能专门为他们服务,闹得护士台的小护士看到他们就想躲。
在找了几次护士都没找到后,薛金男拿着尿壶骂骂咧咧地给陶老二把尿:“这群没眼力见的小娘皮,光记得收钱,连把尿都要我来,要她们有什么用!”
说起钱来,薛金男就看向闭着眼睛的陶老二,“老头子,你说陶圣利安排好了么?”
陶老二微微掀起眼看了她一下,“你急什么,陶圣利那么精明,能放过这个机会?”
当时他们说好演一出苦肉计给陶冬看,然后让她自己心甘情愿跟他们回乡,只要回到那个县里面,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不过现在自己真伤了,那她更是要来伺候自己这个老子。先磋磨她几日,在让她“送”自己回乡,结果也是一样的。只要回去了,陶圣利安排的人就能把她给逮了,直接送到他们帮她选择好的“夫”家。
“你等下就去找她,让她给我赶紧滚来!”
薛金男刚刚还很嚣张的气焰,忽然低了下来。她避开了视线,含糊地道:“那她要是不见我,不跟我来怎么办?”
陶老二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这是怕了。想到昨天被狗追着跑的狼狈,他就气得够呛。“一个小丫头你怕什么?她是能吃了你还是杀了你啊?记住你是她亲娘!她要是不听你的话,那你就打到她听话为止!”
薛金男喃喃道:“可是她现在不听我,而且我也打不过她。”
陶老二的眉毛立马竖起来,“打不过就哭,就闹,这些你不是擅长的么,还要我来教你!”说着他就拍起行军床的钢条,“立刻!马上!”
她心里还有点颤巍巍,主要是连着两次碰壁还有昨天莫名其妙的被狗追,她总觉得那个陶冬和以前大不一样。
“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但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家里的日子能过下去,她还是听了陶老头的话。
小河刚想着今天很和谐,那对老夫妻没来闹事,再加上听说陶冬马上要辞职走了,那就会和以前一样又能过上平静的日子了吧。
其实他想多了,既然那对夫妻已经来了,十六就不会坐着等他们上门来闹。
他们以前依仗的无非就是陶冬因为长期遭受虐待而对他们产生的恐惧,现在,她已经将那些细节忘了,有何可怖。
不,即使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她也不会害怕,不会退缩。
至于想用“亲情”来绑架她,那更是没有可能。
一对卖女求财的夫妻,也配让她称呼为父母。
“司理,现在他们在哪?”
“暂时都在医院。你昨天那个药太厉害了,那些狗闻着后就紧追他们不放,那老头自己把自己的腰给闪到了。现在那老太婆要过来找你了。”
十六将上衣塞进裤腰,她今天依旧穿着白衬衫和黑裤子。由于穿的时间久了,衣服裤子能看出微微有点陈旧,不过她的身形和举止都十分的舒展有韵味,并不显得穷酸,反而有种返璞归真的潇洒。
“还真是迫不及待,既然这样,那也别让他们折腾了,就遂了他们的心愿吧。”
说完,她将东西塞进衬衫口袋,手里提着金月“淘汰”给她的黑色帆布包,将程伟航帮她组装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塞了进去。
“你带电脑干嘛?”
司理有点疑惑,“不是去教训他们么?”
要的带不应该是用来绑手的麻绳和贴嘴的胶带吗?
“我还有最后一点作业没完成,明天就要交了。”十六一脸疑惑,好似他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好吧,你开心就好。随便你!我这真是瞎操心了。
司理将尾巴甩过来放在嘴巴上,然后愤愤地趴下闭起眼,不过耳朵还是高高竖起,听着十六的动静。
片刻后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司理的耳朵抖了下。他倏地站起来,瞪眼不可思议地扭头去看那扇被关上的门。
走了,竟然就这么走了!
好吧好吧,你也不需要我帮忙了,我何必凑上去。
他来回在桌上踱着步,然后又气呼呼地躺下闭眼。可是躺下不过几秒钟,他又一下张开琥珀色的眼,静静地盯着窗外几秒后,“唰唰”几个跳跃,从窗户跃下,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薛金男刚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人,她揉了下眼,是自己看错了么?那是陶冬?
她不由地走近了几步,确认自己并没有认错人。
“陶……陶冬。”
接着她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一边号一边跌跌撞撞朝她撞去:“你这个白眼狼,你个不孝女,你把你爸害成什么样了,你还有脸来医院。”
十六抬头看了下路边,然后轻巧的避开她的冲撞,然后看着她。
“你得病了?”
薛金男被她突然地画问呆了,什么她得病了,是老头子得病了,这个陶冬是听不清楚人话吗?别人还说她写了什么好文章被大人物看中,看来真的是和陶圣利说的一样,傍上了老头子,人家哄她开心呢。
这么一想,她的目光就上下扫视十六,干干瘦瘦的,浑身没几两肉,就比两年前稍微高了点白了点,幸好那家也不挑,否则这么一副不好生养的样子,只怕他们会不满意。
“什么我病了,是你爸病了。”她叉着腰叫嚣:“你快给我去医院伺候你爸,还有,医药费还欠着,快点去交了。”
十六不理会她的叫嚣,而是继续问:“你不是病了那就是疯了,不然陶老二住院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的目光很平静,说话的语调也很平静,可不知怎的,薛金男打了个哆嗦。
她脑中想起昨天在工厂门口的种种,以及被疯狗追着跑的时候的情形。那尖锐的牙齿,那张大的流着涎液的嘴巴,那只差一巴掌就要咬到她大腿的距离。
“我……我……反正就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被疯狗追!你爸也不会扭伤腰!”
“被疯狗追?因为我?难道我能指挥狗吗?你也说了是疯狗,它们追人可不是讲道理的。”
医院的门外一向不缺人,更不缺看热闹的人,这时候听到十六这句话,也忍不住点起头来,“确实,被疯狗追只能说运气不好,怎么能怪别人呢。”
薛金男张了张嘴,她总不能说那疯狗来的蹊跷么?不要说别人不信,就连自己都有点不信。
但怎么这么巧?那些狗为什么只盯着他们不去咬陶冬?这一定是她搞的鬼。
“你还敢狡辩!”
听到她的话,看到别人的指指点点,薛金男气急,再次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打她的脸。这张嘴这么能说会道,等把她的嘴撕烂了,看她还怎么说。
旁边的路人见那个瘦瘦的小姑娘被凶恶的婆娘拉着被打,却不躲不避像是吓傻了一样,胸中一阵激荡,当即挺身而出。
“说话就说话,干什么打人。”
“我管教自己女儿,关你P事。”薛金男也不甘示弱。
路人见她唾沫星子横飞,手脚挥舞,一副发疯的样子,扭头便对十六道:“小姑娘,别害怕。”
这时候薛金男的手指已经要抓上路人的胳膊,十六看见后将她的手腕握住。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两人都惊呆了,薛金男是惊讶于这个小贱人再次忤逆了自己,路人则惊讶于这个女孩主动站出来,还挡住了那个疯婆子打在他身上的手。
十六朝他道谢:“谢谢。”
接着就扯着薛金男往一边走去。
路人看到这幕目瞪口呆,这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力气这么大阿。
而被拉到一边的薛金男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挣脱,顿时惊慌起来。
她开始挣扎,开始大叫:“救命啊,打人啦!我要被自家的不孝女给打死了!快来看啊!救命啊!”
可她刚喊了几下,就发现被扯住的手松开了,她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站稳,脸上带着惊恐神色。
“你,你想干吗!”
十六松开她后双手环胸,直直看着她,“不是要进医院看那人么,还不快走。”
就这?
薛金男思路转不过来,确实她的目的就是将她带去医院,现在就这么简单办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