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在得到龙錾的准许后,那陈刀把立刻起身,向一众投降的四十余名骑兵大声喊道:“各位!眼下若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与陈某一道,速速归降龙哨总。不然就算龙哨总不杀尔等,等刘宗敏府上之人寻来,各位失了财货,亦是难觅活路。还不如就此跟随龙哨总离开,到了南明地界,再寻去路,亦是好事啊。”
他这声喝喊,对一众已是惊惶到极点的骑兵来说,无异于是救命稻草。各人又纷纷跪地,表态愿降龙錾,并与其一道离开,不再复留此处。
见众人这般表态,龙錾倒也乐见其成,遂立即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但是,考虑到这些人新降过来,其心未服,极有可能路上脱逃,故龙錾下令,将他数人一组,各人的右手腕上,全部捆在一条绳上。且由一百余名辅兵,看守包夹在中间,全体步行一路东去。
那些民伕与脚力,亦是就地征调,龙錾令他们将这十二车木箱的财宝调头东运,等财货上船之后,方可再放他们离开。
他这道命令,这些惊惧万分的民伕脚力,又安敢说半个不字,立刻急急答应。
而为了加快行进速度,龙錾复下令,将那收拢缴获的六十余匹战马,分了二十多匹,分给各辆车子当驮马使用。这些满载财宝的大车,就在一众弩兵的押护下,快速东行而去。
其余的马匹,则是首先分给手下李行正赵疤子王屏藩等将领,分别骑乘,算是一种特别的嘉奖。
当然,这般分马下来,尚有三十余匹马无人骑乘。龙錾下令,将它们全部配给辅兵们当载具使用,以携带所里现有的粮草军械器物等等。很快,各匹马儿俱是驮得满满当当,由辅兵们吆喝着向东行去。
至于公主朱媺娖,这两日龙錾早已为她寻了一辆马车,让她与侍女蕊珠共乘一车离开。
这两个多月来,有医官吕国宾悉心调治,朱媺娖的手臂恢复得十分理想。现在其臂伤之处,仅是上下各夹了两块小夹板,摭掩在衣衫之下,外表看起来已与普通人无异,故此番乘马车离开,当是无碍。
天色越来越晚,夕阳渐坠,龙錾这支小小的队伍,从西往东急急而赶,径往天津芦口港而去。
全军一路东行,过良乡,武清,天津三卫,终于在第三天后的傍晚,顺利到芦口港外。
说起来,龙錾此番行军能如此顺利,还是因为当初山海关大战前,李自成从京城各地又紧急抽调了大批驻守士卒,让各处关防的驻守兵卒愈发缺乏。现在,又因大军战败的恐慌消息传来,让近畿一带更是一片混乱,故各处地方关防,基本处于失控的无人防守状态。
关防力度大减,各处的小股盗匪顿是蜂起云涌,龙錾这一路行来,就有不少山贼匪类遥遥相跟,只不过,他们看到龙錾手下那装备整齐的两百弩兵时,立是为之悚然。这些散兵游匪虽对龙錾这一行人所装运的物品极有兴趣,却是没人敢上来摸老虎屁股。只是纷纷尾随了一阵子,便自行散去。
一行人到达芦口港时,龙錾遥遥发现,在这几乎无人管理的港口上,已然聚集了至少六千余名百姓与流民,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海滩。而且其中多有身着华贵的富人,估计这些人,应是闻得李自成战败消息后,从京城急急逃来的京城富户。
乱世人如狗,这些向来不可一世富户贵戚,眼前为求活计,也只得与这些衣衫褴褛的百姓流民挤在一处,只希望能尽快离开这风险莫测的京城一带。
见海岸之处这般纷乱,龙錾当机立断,立即喝令全体弩兵上前,强行将这些流民从海岸之处隔开一段距离,以免阻碍船只到达后,一是不便放下舷板,二是误了自家行程。
毕竟,龙錾无法确定这不时前来的船只究竟有多大,如果因为装载了这些流民而导致自家兵马不得顺利上船,那可就损失大了。
这些百姓与流民,赶不上这一趟,还可走下一趟。而押运了巨额钱财的龙錾,却是丝毫不敢太久耽搁,只希望能尽快离开此处,前往南明地界。毕竟他手下只有这么点人,如果一时不慎,被刘宗敏或其他顺军追及此处,只怕一切雄心壮志,俱要在这海滩上化为虚无烟尘了。
说来也巧,约过了半个时辰,龙錾与众人齐盼的船只,终于来了。
圆月高悬,月晖千里,一艘黑黝黝的船只象变戏法一般,先露桅杆,再露船身,从地平线处,一点点地将整个身姿全部展露出来。
直到这艘船只开近海岸,龙錾才清楚地看到,这艘船只的全貌。
这是一艘典型的明朝二号福船,高大如楼,底尖上阔,首尾高昂,两侧有护板,全船外甲板上皆刷桐油隔水。整艘船分四层,下层装土石商货压舱,两边有桨手划桨口。二、三层为载货仓和水手、旅客或士兵休息场所。上层则是建在甲板之上的指挥与瞭望场所。
整艘福船甲板平坦,龙骨厚实,树三桅,主桅高达3丈,龙錾前世看过福船的一些资料,知道这种福船除桨手外,便是以平衡纵帆作为推进装置,在横风甚至逆风下也可以航行,还可以根据风力大小卷放帆面,即使帆面有许多破洞,仍能维持良好的受风效果。同时,船舱内采用水密隔舱技术,大大提高了船舶的抗沉性。悬挂在船尾的尾舵可以控制船行进的方向,并可以跟据水的深浅调整升降。而福船的泊系工具为四爪铁锚,将四爪锚放到海底,处于平卧位置,会有一至二爪插入泥沙,具有相当的抓力。起锚时,把船拉到沉锚上方使锚杆竖直,四只锚爪向上,易于脱离泥沙提出水面。
龙錾注意到,这艘二号福船,明显是按商船的样式来设计,虽载货量大,但防御力实在太差,整艘福船上只有左右各三门佛朗机炮,而且上面锈迹斑斑,估计已久未使用。而在明军水师的所用的二号福船上,则至少有20门佛朗机,少数有条件的还装了威力更大的红夷炮。这样的战船,才是龙錾心中较为理想的战船模样。
见此船在海岸处放下铁锚,即将拉下舷板之际,龙錾沉声下令:“全军听令,按先前计划,立即行动,一举夺船!”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