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流水，哗啦啦流个不停。

袁术已经到了陈国，而且已经让自己手下的武将把十发十中的刘宠拿下，眼下正疯狂地抢掠粮食。

“我来了，浩明与我同去！”

曹昂终于来了。

风尘仆仆的他，带来了五千青州兵，身旁还跟着程昱这个厉害的角色。

说出兵就出兵，还能随身带个军师……

这就是世子的可怕之处，曹孟德不在的时候，他可以直接越过一切，拿到本可能属于曹孟德的权利。

僭越吗？

并不会……

眼下又没有夺嫡大战，更没有可笑的世子之争，只要曹昂活着一天，他就是稳稳当当的曹魏继承人，便是曹丕、曹植、曹彰、曹熊……等人全部加起来，也完全对抗不了此时的他。

顺带一提……

曹丕继位后，为了表明自己才是最应该继承位置的人，直接篡改了史书，在宛城之战这段历史里面，硬生生加入了他这个十岁顽童。

曹昂死了，曹安民死了……

只有曹操跟他活了下来，而且他才十岁！

还有比这更能代表天命的吗？

但就算如此，他也需要各种妥协。

而换了曹昂……

“程尚书，小子不知该如何去做，幸而有您坐镇兖州，您看小子眼下当如何？”曹昂恭谨有礼的抱了抱拳。

程昱，是曹魏最核心的人物之一，现在领尚书衔，兼领东中郎将，都督兖州事，可以说是除了曹操、荀彧之外绝对的第三号人物，便是夏侯家的两兄弟，也都不如现在的他权利更大。

此时这位权利极大的人，听到曹昂发问以后，微微一笑，摆着手道：“公子不必如此多礼，既有大战爆发，便要抛却繁文缛节……”

这话也就是对曹昂说说而已，刚刚曹晖没有行礼，可是被他给瞪了一眼的，当然，也就是看得上曹晖才会瞪一眼，换了旁人，早就一指头碾死了。

程昱的狠辣，世人皆知。

“此刻公子带兵而来，若是那刘宠还有几分本领，吾等当坐壁上观……”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可能觉得曹昂听不懂，又加了一句话：“以我之见，眼下的袁术应当不会派遣许多人马到来才是，最多四五千人，刘宠手下也有近万人，不说其实力，与袁术对抗应当不难。”

曹昂轻轻点头，再度行礼道：“还请程大人示下。”

在这个时代里，大人是不能随便称呼的……不过显然曹昂不在此列，因为这些人都是可以称叔父伯父的，也没必要那么的泾渭分明，毕竟他是世子，叫人大人那是爱护，不是随便认亲的。

“公子万万不可……”程昱这个老狐狸还是很清楚的，心里很开心的他，连忙推拒，接着看到推拒不过，才佯装苦笑道：“罢了，公子愿意便称呼吧，老夫就托一声大。”

嗯，真香……

刚刚安定好新汲事项，把事情都交给黄举这个绝不敢反叛的人后，曹晖带着五十虎豹骑回来，然后就听到了以上对话，看着变化多端，直称老夫的程昱，不由得就想到了后世里的真香梗。

“好了？”曹昂先是问了曾经的救命恩人曹晖，见到后者点头，他微微颔首，转而看向了程昱。

“以老夫之见，眼下吾等当不可急切，需缓缓图之，先……”程昱把自己的想法，慢慢地说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不外乎就是让曹昂先别着急，慢慢带兵过去，先探查消息，等到袁术跟刘宠打起来，再行其他诸事。

这么稳扎稳打的主意，其实压根就不可能出自程昱之口。

但是别忘了，眼下的程昱，不仅是曹昂带兵的保证，他还同时要完整的把曹昂给带回去。

此战可以无功而返，只要平平安安归去便足以。

反过来，如果把曹操儿子给害死了……

曹操是什么脾气，何夔最清楚不过，但他的了解还差了很多很多，相比于这些一开始就跟着的程昱、毛玠等人，他还差的远。

所以程昱很清楚，如果无功而返，最多就是被笑骂两声。

但如果害死了曹昂……

嗯，等死吧。

现在肯定不会，还会说他程昱如何如何好，以后……他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袁术已经攻杀陈王刘宠。”

可惜，程昱谋划的再好，也跟不上事态的变化。

这话是曹晖所说，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但是想了半晌后，他还是觉得说出来比较好。

这下子自然让程昱又瞪了他一眼。

“已经攻杀了陈王？”曹昂眉头皱了起来，思虑片刻，便下定了主意：“下令，快速行军！”

好嘛，程昱前面的铺垫全白做了……

后者也极为无语，但也知道，既然曹昂已经下令，那就不可能有任何缓和余地了，也只能硬生生跟上。

幸好，他也算是一个战将，只是谋略更为出众罢了。

……

……

陈国，眼下已陷入绝对的混乱，流民正在四处狂奔，百姓们哭嚎遍地，处处可见一个又一个极其凄惨的人影。

整个世界，仿佛一片末日。

来到这里的时候，曹晖心情可以稳定，毕竟他已经历许多，百年岁月并非空度。

反而是曹昂，也不知道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象，还是内心确实有几分不忍，竟不愿意观看。

这一幕，被程昱看到了，他眼神一闪，欲言又止。

不断注意着两人的曹晖，也发现了两人的表现。

“世间便是如此残酷，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打了个哈哈，本来是随口一说，谁知道却发现两双炯炯有神的目光，陡然间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不断地上下打量他，像是发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又，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简简单单一句话，道尽古往今来几多事，不愧是二十可治一县的曹浩明！”

程昱赞叹地抬起头，惊异不定地望着曹晖，一双带着几分阴森的目光，似乎要把他看透一般。

这个人，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别人以为他不可能治理一县，但是他治理的新汲，却是整个兖、豫二州最好的，便是整个天下，也没有多少足以超出的。

别人以为他开垦十万亩地是欺骗，可是他们亲自来看以后，却不服不行。

别人以为他只是一个战将，谁知道一语道尽古来多少事。

当真是……

不可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