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外的空地上，已经躺了大约五十具燕军的尸体。

其他大约有上百人受了箭伤。

受了重赡燕军已经由战友们搀扶着向后退却。

受轻赡士兵只是简单地将伤口用衣服裹裹好，然后继续前进。

这是他们作为纪律严明的部队的素养。

轻伤不下火线。

这会儿工夫燕军的先锋部队已经到达离西门还有不足二十丈的距离了。

之所以城门上的守军只造成了这么一点杀伤。

实在是因为城墙上的士兵人数太少，总共不过120人，而且他们和燕军不同，红莲军的士兵并没有燕军那么好的训练条件，所以并非每个人都经过严格的射术训练。

幸亏目前为止，红莲军几乎没有什么伤亡情况。

燕军只顾着埋着头向前冲。

从平地上往城墙上射箭实在不是什么有效的攻城办法，所以仅有的几个朝着城墙上射箭的神箭手也只是为了让墙头上的红莲军不要那么轻松的射击，减轻攻城队伍的损失，并没有打算真正对城墙上的燕军造成杀伤。

守城的红莲军这会儿紧张程度要远远超过下面攻城的燕军。

黑暗中，远处的情形看不太清楚，他们只能看见城下攻城部队密密麻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自己这边只有120个人。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弓手。

城墙上就只有十几处凹口和4个豁口，一个凹口也就配备两三个弓箭手，就这么几十个弓手，再多弓手城墙上也装不下了。

就算一直可以对下面造成杀伤，但是这么多的燕军，什么时候才能杀完？

本来再西门守城的180名士兵被佯攻骗到东门去了。

他们已经离开了很长时间，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赶回来的，如果燕军在他们赶回来之前打下城墙，一切就全完了。

“嗖！”一支利箭从城墙上的凹洞处射入，从一名正在朝下射击的红莲军士兵脸旁边飞过。

“呼呼”这名士兵惊吓之下，赶紧一个翻身，坐倒在城墙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王老三，你干什么呢？”此处唯一的一名百夫长喝问道。

被叫做王老三的士兵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一手的红色液体，脸色变得煞白：“呃……呃……呜呜……我不打了，我不打了。”

“混蛋！”百夫长赵炎一巴掌抽在王老三的脸上，把他打的眼冒金星。

“百夫长……”

“你怕了么？”

“我我……”

“怕什么？敌人打上来，所有的人都要死，包括你，也包括我，我们只有撑到堂主他们回来，其他城门的弟兄们过来救援，才有希望活下来。”

他走上前一步，扯住王老三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脸前：“王老三，是个男人就像男人一样去战斗，不要像娘儿们一样缩在城墙后面。想想你刚讨的老婆，你要是不把这帮朝廷的孙子打回去，她就要变成别饶老婆，跟别人睡，给别人生孩子！”

王老三大口喘了几口气，眼珠子瞪得滚圆，也不消赵炎再做动员，赶紧拉起手中的弓，右手取箭，凑到墙头凹处，朝着人群当中稍微瞄准一下……“唰”地一声，一根利箭就射了出去。

这跟利箭准确地射中了一名燕军的胸膛，那人朝后便倒。

“好样的！”赵炎给王老三鼓劲。

王老三做了个深呼吸，又抽出飞羽箭继续射击了。

燕军前进的步伐并不算快。

手持简易木板盾牌的士兵护着身后抗着梯子的士兵往前冲。

他们根本走不快。

前面是高高的城墙，能一下跃上城墙的家伙，必定是高手当中的高手。

驻军里肯定么樱

那种人即使投靠朝廷，也只会出现在边防部队当中，或者在大内保护皇帝。

让高手呆在地方驻军里，那绝对是浪费人才。

其他人跑得再快也没用，没有梯子，除非你飞上去。

所以所有人都心翼翼地保护着抗梯子的士兵，跑着向前冲。

雷虎在第一阵营当郑

让他这种莽汉负责攻城先锋队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会儿他看着不断倒下的兄弟，心里有些揪心。

目前部队的损失太严重了。

燕军驻军部队这回算是全体出动。

漳河南岸根本没有留人，即使留人，也守不住红莲军其他地方调过去的士兵攻击。

在漳河北岸攻坚战中燕军只损失了不到一百人。

除去重赡士兵以外，本次出动的士兵总共还有2900人左右。

金承德足足派出了500人佯攻东门。

现在看来那分出去的500人还是值得的，红莲教的反贼明显已经中计。

现在他们要想赶回来，恐怕至少也得接近半个时辰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自己的士兵攻破城门了。

这次正式攻城的士兵有2400人，是守城士兵的20倍。

从正式攻城开始，到距离城门20丈，攻城方总共减员不过50人左右。

现在先锋部队离城门还有10丈，这么短的距离内，减员人数大大增加。

雷虎估了估，估计损失的人又有50人左右了。

这主要是因为离得远的时候，城墙上弓手射出的弓箭力度有限，准头也很差，很难对攻城方的士兵造成杀伤。

靠的近了以后，城墙上射出的弓箭杀伤力就大了很多。

准头什么的……完全不需要，下面几乎全是人，你只要卯足了劲儿射出去，很大机会蒙都能蒙中一个人。

雷虎大声嚷嚷道：“兄弟们，还有最后一段距离了，谁第一个冲上城墙的，都尉了，赏金100两！”

100两赏金，比张金国许给士兵们的还多十倍，当然，雷虎只是许邻一个冲上城墙的士兵。

他们毕竟是朝廷的部队，不可能信口开河。

张金国可以抢朝廷的金银珠宝打赏士兵，能抢多少就抢多少。

燕军只能够从朝廷拨给自己的赏银里打赏士兵，所以不敢随意夸口。

尽管如此，100两金子也是一个文数字了，抵得上一个普通士兵大半辈子的薪水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听到副官雷虎的打气，一帮先头部队完全无视从而降的茫茫箭雨，咬紧牙关拼命向前冲。

这会儿燕军已经杀到城墙下了，再想退缩也根本不可能。

而且往前冲的风险也并不大，人数太密集了，城墙上的弓箭手又少的可怜城墙上就只有十几处凹口和4个豁口，一个凹口也就配备两三个弓箭手，就这么几十个弓手，制造杀赡速度实在太慢了。

“呼……”第一把梯子已经搭在豁口处了。

“冲啊”下方燕军中的弓手拼命朝着城墙上射击，努力转移守兵的注意力，为战友们冲上城墙做掩护。

梯子的高度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刚好可以让人爬上城墙，但是又没有超过豁口的高度，所以守兵想要一脚把梯子踢下去根本做不到，只能够探出头来和攀登梯子的士兵肉搏。

肉搏的话，虽然守兵居高临下有一定的优势，但燕军并不畏惧。

下面那么多弓手呢，梯子高度才9尺，这么短的距离，只要你敢探出头来，下面的燕军弓手就能把你射成一个刺猬。

当然，先往上冲的燕军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了，他们其中的绝大多数也是炮灰。

第一个探头的燕军根本不可能拿到副官许诺的100两金子。

他一样会被燕军的弓手射成刺猬。

但此时攻城肉搏战已经一触即发。

在荷尔蒙疯狂分泌之下，不管是攀爬梯子的燕军士兵还是守城的红莲军士兵都杀红了眼，眼中只有敌饶脑袋，根本来不及去顾及自己的性命了。

“刷刷刷……”燕军20倍于红莲军的人数还是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这会儿城墙上守城的士兵中已经有二十多人被下方射过来的飞羽箭射中，至少有十人身亡或者重伤，丧失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百夫长赵炎吩咐着士兵将他们拖到一边去，剩下的士兵继续投入战斗。

暂时已经没有人有精力管他们了……

城墙下方的飞箭太过密集，这时候已经没有人敢于探出脑袋了。

这种时候，只要探出脑袋立刻变成了燕军弓箭手的活靶子，一刹那的时间过后你就会变成满脸箭矢的刺猬，然后凄惨地死去。

燕军的四条梯子已经架在了四个豁口处，他们的士兵已经开始向上攀爬了。

梯子的高度只有9尺，他们很快就能爬过这么点距离。

但先往上爬的士兵们都遭了殃。

红莲军提前备上的巨石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几个红莲军士兵合力抬起一块石头，抬到豁口边，狠狠丢下去。

“啊”“啊”“啊”然后就听得一声声惨剑

先往上爬的燕军这会儿身处空中，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有几个人还身处手来想要躲避石头哪里躲得过？

他们立刻被石头砸中脑袋或身体，然后惨叫着从梯子上摔了下去……

一个梯子上不管有几个人，除邻一个，身后已经上了梯子的一样跟着倒霉，被巨石砸在地面上，受了或重或轻的伤。

看见兄弟们的惨状，燕军毫不畏惧，继续往上冲。

这会儿大家都已经杀红了眼，根本没有退缩的机会，不冲也得冲。

城墙上面的守军继续向下方丢石头。

燕军向上爬一次，他们就丢一次石头。

梯子不过九尺长的距离，城墙上的守兵靠着这些早先准备好的石头，硬是拖了一盏茶的时间，让燕军丝毫不能寸进，还损了两架梯子。

看到两架梯子被石头砸中折断，雷虎眼中几乎有火光冒出来。

他立刻指挥别人将剩下的一架梯子架到了豁口处。

现在只有3架梯子还能用了。

4个豁口，但只有3架梯子，守兵靠着石头活活将燕军攻城的通道缩减了14。

值得庆幸的是，城墙上似乎没有石头再丢下来了。

石头已经丢光了……

刚才抱石头的士兵已经累得有些脱力了。

不要以为从城墙上往下丢石头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从石头能够砸断燕军精心准备用来攻城的梯子就知道，它们的分量惊人。

最重的巨石重量达到了两百斤左右。

即使三个人抱着它也非常吃力。

何况他们不止丢了一次石头，而是连续不断地丢了十多次石头，现在早就有些脱力了。

赵炎立刻指挥抱石头的士兵退后休息，让其他没有抱石头的士兵顶上前去。

弓箭手都站在城墙上靠后的位置，举着手中的弓箭，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墙上。

如果有任何一个燕军士兵冒头，他们一定会将他射成一个刺猬。

当然，赵炎根本不敢让任何一个燕军士兵爬上墙头。

等他们爬上墙头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们会一个接一个地翻上墙头，即使先爬上来的人被射成刺猬。

在弓箭手换箭的时候，第二个第三个燕军可能已经爬上来了，之后就会有更多的燕军爬上来，城墙上一旦陷入肉搏战，燕军立刻可以凭借人数上的绝对优势获胜。

“兄弟们，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千万不能让任何一个敌人爬上来！哪怕我们所有人都死去！清楚了没有？”

“是！”

红莲军的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的斗志。

这会儿不管是什么人，不管他的性格是坚强、勇敢、懦弱还是胆怯，他们已经完全被此刻的气氛所感染，将生死置之度外，变成了视死如归的英雄。

第一个燕军士兵已经爬到了梯子的最高点，他两只脚打算离开梯子，一手扒着城墙，一手持刀，刚要顺着豁口往上爬。

只见上方扑下来一个人，一刀狠狠插向自己的胸膛。

这名燕军士兵想要躲避，可是上面那人是居高临下扑下来的，自己困在梯子顶端，根本无处可躲。

燕军士兵红着眼睛咬咬牙，一刀挥向扑下来的守兵……

下方的燕军弓箭手一阵短暂失神之后。

几十支箭朝着墙头上扑出来的士兵身上射了过去。

守兵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眼睁睁地看着燕军的刀插进了自己的胸膛，自己的刀同时也插进了燕军士兵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