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杜璃醒来的时间还比较合理，看了一眼手机才下午5点15分。

可是刚刚是在车上睡着的，醒来怎么在家里？！就算司机想要送，那也不知道她家地址啊。可偏偏自己昏睡的时候对外界半点感知都没有，对谁送自己回家这件事也没任何印象。

杜璃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徐华杜国盛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跟宝贝闺女聚少离多，晚上又没有什么工作，徐华决定一家三口要出去“搓一顿”。一家人隔着冒着泡的鸳鸯锅说说笑笑，让杜璃想起那天和韩林他们五个深夜在路边撸串的事。

想起撸串，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韩林。想起韩林，她就猛地想起竞赛结束了。

杜璃几次拿起手机在微信里点开和韩林的对话框，想给他发个消息问一问考试的事，但昨天开视频的时候他看起来不开心，弄得现在都不知道要不要发点什么。

火锅也吃得差不多了，杜璃一早就放下筷子等时不时还捞一筷子菜的杜国盛。“我眼花了吗？”她凑近手机屏幕仔细看了一眼，“两木”旁边赫然的“正在输入”四个字。

一抬头发现徐华正在观察她，杜璃就有些心虚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想着一会儿回家路上看看韩林到底发了什么。但等待的时间在自己心不在焉的时候就显得格外漫长，杜国盛边往锅里捞着东西边喝冰啤，看着沸腾的滚汤里翻卷的肥牛，杜璃仿佛看到了急于逃脱的自己。

“爸爸，这里好热，我们回家吧。”攥着手机的手全是汗，杜璃忍不住催吃得不亦乐乎的老爸。

奈何父女多年也没多少默契，杜国盛边点头还边往盘子里加东西。

又吃了十多分钟，杜国盛以吃完饭要消食的理由，非要拉着没多大兴致的母女两去江边散步。

夜幕降临，江边灯光耀眼，路边都是三三两两出门散步的人。几波凉爽的江风拂面吹来，杜璃觉得心里那点焦躁都散得所剩无几。

“妈妈，我拍个照。”杜璃对着徐华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这不是多此一举，就算不是拍照，干点别的，也不用报备啊。杜璃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

本以为微信里会有至少一条未读信息，结果点进去唯一一条信息还是中国移动发来提醒欠费的。

点开那个空白的对话框，“正在输入”几个字早就不见了。正想退出对话框，杜璃不小心点到了一下那个一片纯白的头像。

韩林竟然发了条朋友圈，而且就在三分钟前！

这是条连文案都没单纯只有一张照片的朋友圈，在江边取的景，水面在夜色中有些模糊，灯光被拍碎了揉进了细小的涟漪里，杜璃仿佛看见了少年于水中倾长的倒影。

半天没发过来一个字，竟然先发了个朋友圈？

沙滩上有乐队在表演，徐华拉杜璃过去看。那首《春风十里不如你》飘荡在夜晚柔柔软软的风中，一字一句都落在心上。

主唱是个扎小辫的少年，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他手拨动着吉他半闭着眼睛满脸沉醉。他的搭档正在敲架子鼓，见看得人多了起来他也就敲得更加卖力。

沙滩上没有路灯，架子鼓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小灯泡，人群围在暖黄色的光周围，唱到高潮处掌声一片。

人太多杜璃也没着急挤进去，只打开手机相机拍下这在夜色中温暖的一幕，还特意将那片洒着灯光的江水也照进去了，摁了发送键之后，她看到“正在输入”四个字有重新出现了。

这一次几乎是秒回。

-在江边？

-你也在。

-我一个人出来逛逛。

-今天竞赛怎么样？

-还好，我提前交卷了。

虽然早就知道韩林在数学方面有天赋了，但听到他说提前交卷的时候杜璃还是觉得有些震惊。竞赛题都是专家出的题，再厉害的人做题也会纠结，别说提前交卷了，就算有时间多也会一遍又一遍检查。

-什么时候出成绩？

-开学的时候。

又聊了一会儿多肉的事，杜璃就借口要回家了结束了聊天。虽说接触多了她也感觉到杜璃不是一个闷葫芦，但一直要自己找话题她也聊不下去。

那天回家以后杜璃就没再联系过韩林，有时候想到了要发个信息，但自己体会了几把不停输入再全部删掉的舒爽之后，她就把练习韩林的事情给忘了。

距离开学还剩两天的时候，杜璃才一个人回了A市。这段时间她每天都会记录自己下午昏睡的时长，发现放假以后时间都保持在50分钟左右，没有明显增加。如果一直这样，杜璃觉得也没有去医院和告诉父母的必要的，反正下午睡掉的时间晚上可以补回来。

上次和爸妈一起去江边散步，是他们一家三口在将近两个月里唯一的共同外出活动。后来杜国盛夫妇两去杭州出差了，杜璃一个人在北京住了一个多月。本来也想提前回A市的，但她想在哪休假不是休假，在北京还能经常出门转转，所以也就作罢了。

虽说杜璃想要经常出门转转，但大多时间她都是在房间里睡睡觉刷刷暑假作业，极少出门。刘海已经长到了鼻梁的位置，杜璃发觉用发夹把刘海别到后面去更清爽，就随便了。

天天不照镜子的杜璃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多月能有多大变化，直到拖着行李箱路过小区保安室的时，值班的刘叔叔说了句杜璃出里一趟远门回来高了瘦了也好看了。

杜璃初三的时候长到了一米六，后来就没怎么长了，脸上也一直有些婴儿肥，看起来清秀也可爱。

晚上去超市买菜的时候，她特意在超市门口投了个币量身高称体重。拿着写了“身高164cm，体重48kg”小票的杜璃高兴坏了，以前也没怎么在乎过外表，觉得一米六的个字100斤也勉强过得去，现在瘦了也高了好像感觉确实更棒。

开学前一天晚上杜璃收拾了一下书桌，也准备理一下书包，马上就是高二的学姐了，得有条有理的。倒了一下书包，一张文理分科表就这样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