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的药包好了。”
那同仁堂的大夫将晒干的金银花用纸包好递给萧白。
“多少钱?”
“十文。”
萧白接过那副药的时候,流露出自身的一丝气息。
那拿着药杵捣药的雀妖手上的动作一顿,皱眉抬头看向拿着药走出药堂的萧白。
年青大夫收好铜钱,转头看向雀妖,柔声道:“娘子,你在旁歇着吧,这些粗活我来做就行了。”
“相公,我不累。”雀妖微笑道。
夜半三更天,一只灰雀飞入萧白的屋内,落在桌案上。
“道友来我这,所为何事?”
萧白睁眼,看着眼前的灰雀。
“你究竟是人是妖?”
白天雀妖认出了那晚跟踪五鬼的萧白,后来让五鬼去打听了下,发现此人曾帮渝州城的孟府解决过麻烦,纪府对他颇有忌惮,行事相对于她而言,可以说很高调了。
“是人是妖重要么?”萧白笑了笑道:“现在你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盗官银了么?”
雀妖盯着萧白看了看,才道出了缘由。
她本是一只普通的灰雀,后听一老僧讲经开启了灵智,修行三百余载,吞噬了一道人所炼制的丹药,修为暴涨,顺利结出妖丹化形。
那道人自是愤怒不已,一直在追杀于她,想捉她回去炼作丹药吃了。
十年前,她与那道人斗的两败俱伤,妖丹碎裂,被打回了原形,重伤垂死之下,被一采药童子沈宣所救,带回去悉心照料。
足足过了大半年时间,才养好了外伤。
又过了数月,她这才觅地疗伤,直到前不久才彻底养好了伤,但跌落的修为不是那么好恢复的。
伤养好之后,她便化名蓝雀儿来渝州,寻到了当年的药童,现在的济世堂学徒。
前段时间,蓝雀儿编造了个身世,与沈宣来了场偶遇,女追男隔层纱,很快二人便郎情妾意了。
沈宣的医术并不差,但家境贫寒,只能在药堂做个学徒打杂。
蓝雀儿决定助沈宣一臂之力,便使用五鬼搬运之术,差使五鬼偷盗府库的官银。
“你这雀儿倒是有情有义。不过,既然你来到了凡人的世界,若无必要最好不要轻易的施展妖法,免得给你,还有那沈宣惹祸上身。”
萧白点头含笑道。
心中则微微有些吃惊,他还真没看出来,眼前这只小小的灰雀,是修炼了三百多年的老妖。
难怪这雀妖身上的气息如此古怪,忽高忽低的,原来是妖丹破碎,修为跌落了。
“那就谢过道友提醒了。”
虽然看不透萧白,不知他是人是妖,但既然对方没有恶意,蓝雀儿也不想得罪此人。
在雀妖离开后,萧白看着烛火低语:“在渝州这耽搁了挺长时间,是时候离开了,也不知离柢山还有多远。”
他提笔写了一封信,压在茶盏下,便吹灭蜡烛,打开房门,连夜出城。
来到码头,江左帮的一名管事认识萧白,见萧白向这边走来,立即便迎了上去。
“我要过河,现在可有船?”
“有的,前辈请随我来。”
那管事带着萧白登上一艘乌篷船。
“你们帮主近来在做些什么?”
船首,萧白背负双手,看着对岸的江左帮。
“回前辈话,帮主近来一直闭关修炼。”撑船的管事恭敬地答道。
萧白微微颔首,那云篆天书中的修炼之法,正是他们所梦寐以求的,能够得到,自然要好好参悟,不愿浪费时间在其他的事情上面。
到了对岸,萧白没惊动任疏桐,向江左帮借了匹马,便骑马继续往东而行。
只是,在行了大概有五里地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一头白额虎从林间蹿出,马儿吓得唏律律的原地踢踏着马蹄。
萧白轻轻拍了拍马头,稳定它的情绪。
“哼,你可算是出城了!”
在白额虎的身上骑着一冷峻的年轻人,样貌与那纪长兴有几分相似。
“你便是纪贤斌?”
前几天,孟龙潭曾与他说起过,纪长兴次子早年被路过的一个仙长看中,收为门下弟子。
根据孟龙潭的描述,那什么仙长也就驭物上下的修为,其徒弟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想来那七玄门应该只是个三流的修行门派。
萧白并未在意。
“不过是区区一介散修,却自以为是个人物,在渝州城装神弄鬼,逼迫掠夺我纪府的东西,小子,若你乖乖将东西双手奉上,并自废修为,我饶你一命。”
纪贤斌冷冷道。
他收到其父纪长兴的信后,便下山赶回渝州,前两天才到。
修士不得随意在城池中打斗,渝州有城隍,他不敢轻易动手。
但这萧白始终不出渝州,他只能等待机会。
“老老实实的在七玄门修行不好么?非得下山送死。”萧白摇头轻叹。
虽与任疏桐等人并没有多深的交情,但好歹也算是认识的熟人,以纪府的一贯作风,他这一走,纪府必会借助纪贤斌的力量灭了孟府和江左帮。
既然这纪贤斌现身来截杀他,那就顺手解决了吧。
“找死!”
闻言,纪贤斌大怒,拔出腰间宝剑,一拍虎头,身形便腾跃而起。
他的修为已达夜游境界,是七玄门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岂是眼前这区区散修能比的!
萧白身形后退,落在官道上,随后凭空拔出铁剑,冰寒的剑意透体而出。
唰!
萧白踏地纵身,快若闪电,重新落回马上,收剑抖动缰绳,马儿打了个响鼻,迈着四蹄,晃晃悠悠地继续朝前走去。
至于那头白额虎,则早就被萧白所散发的气势吓得逃窜进了山林。
身后的官道上,纪贤斌保持着执剑的姿态,睁眼圆瞪着前方,而他的脖颈处则结着一层寒霜……
又往前跑了几里地,萧白勒马停下,看向左侧密林,轻笑道:“阁下跟了一路,不出来一见么?”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一头戴斗笠的黑衣人大笑着,纵跃而出。
“阁下是何人?为何一路尾随?”
“在下南宫令关门弟子张帆。”
那人说着,摘下斗笠,是个三十来岁、留着八字须的男子。
“原来是南宫大师高徒,你是为那独孤剑冢而来?”
独孤剑冢的消息传出,他那两徒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张帆现在出现,倒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正是。”张帆看着萧白,道:“阁下方才所使的应该是冰魄剑法吧。”
“算是吧。”
萧白笑了笑。
他虽不会冰魄剑法,但方才他挥洒出的一剑,应该就是那冰魄剑法的剑意了。
“看来阁下应该得到了师祖的传承,临行前,师父曾交代过,若独孤剑冢为真,有人得到了传承,也算是半个同门,阁下可愿与我去晋阳走一趟?”
“晋阳,倒是顺路,那就去瞧瞧吧。”
他正缺一把趁手的兵刃,那南宫令号称当世第一铸剑大师,想来并非浪得虚名,到时到了那晋阳,看看能不能让对方帮忙铸造一把趁手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