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叶其实以前就特别不喜欢燕沉母亲的教育方法，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母亲却只教他能忍则忍，寒叶还以为是那个女人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现在看来她只是懒得教育这个孩子。

“她走之前，还给我写了一封信，托一位宫人交给我，可是当时却被懿贵妃截走了。”燕沉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庆幸此刻正身处黑暗:“但我还是找到了。”

寒叶听出燕沉话间努力强忍着的哽咽，觉得自己的心钝钝地发疼。

伤他最深的，竟然是他最爱的人。前世的燕沉，受了太多的苦了。

信里写了什么？寒叶没有问出口，她看着燕沉模糊的身影，想着如果自己早一点出现会怎样？

可惜啊，没有如果。

屋子里静悄悄，就像是只有燕沉一个人，他摇摇头，凭着记忆走向那张他曾经睡了十二年的床。

燕沉小心地坐上去，开口道:“她给我留了一封信，信上写着，其实她早就想抛弃我，因为我傻，因为我不争气，因为我不得父皇的宠爱。”

燕沉笑了笑:“她说我是累赘，其实她早就想逃，只是不想跟我一起......”

燕沉和衣躺到了床上，拉过被子盖过口鼻。他深吸了一口气，闻到被子里熟悉的味道，闭上了眼睛。

燕沉小的时候母亲很少抱他，母亲不喜欢粘人的小孩，燕沉就乖乖地独立。当他觉得很冷很冷的时候，躲进这床厚被子，想象这是母亲的怀抱，那么温暖，那么靠近。

这床一直陪着燕沉，可是时间久了，被子总有一股霉味。每一个艳阳天，燕沉都要晒他的这床被子。因为他喜欢这床被子，但又不喜欢那股霉味。

可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不管他怎么努力，他喜欢的被子里还是有那股霉味，驱之不散。

“你知道吗？”燕沉话语间的哭腔已然控制不住:“我刚刚闯进去的时候，她还问我为什么要回来？”

那个名为母亲的女人，伸手阻挡他打那个男人，但是那个男人打他的时候，他只得到了女人冷漠的眼神。那一刻他就在想，不如，就让那一拳打破他所有的幻想吧。

“你说，我为什么要回来呢？”这话不知道在问谁，也根本不需要答案。

为什么哭了呢？一定是这十岁的身体，太容易伤春悲秋，太爱哭了......前世的他十岁的时候，可是坚强得很。

寒叶跳下桌子，走到床边，看着那个用被子盖住脸的人。寒叶把手轻轻地覆在那双紧紧抓着被子的手上:“其实你很好。”

寒叶一边回忆一边说:“燕沉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给他找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他都爱看，看了还非要问我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跟他说，不拜我为师就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寒叶笑着摇摇头:“其实我根本就不懂，那些书我都没看过。”都是系统根据燕沉喜好挑的书。

寒叶继续说:“后来为了教他，我把那些书都看完了，我做了很多的批注，希望我给他讲的每一句话，都要对他有正面的影响。”

她不会教小孩，就每日每夜跟系统讨论，如何才能把小燕沉教育好。

“其实小燕沉特别倔强，他的心里有很多想法，也很能干，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

寒叶拉开盖在燕沉脸上的被子，撑起身体，盯着燕沉的眼睛，无比诚恳地说:“燕沉，一点儿都不傻，他是我见过最聪明，最棒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