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42|十二回 卜算吉凶财神到 复试战启高手出(1 / 1)欧阳墨心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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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鸟语空空寺柏木重重映古钟。

云蓝风晴淡淡天,满目静静飞檐栾。

一所威严宝相的寺庙之前郝瑟、尸天清、舒珞、流曦、宛莲心五人一排目光从左扫到右,从右转到左皆是满面惊诧。

郝瑟:“舒公子你没带错路吧?”

舒珞:“应该……没有……”

“此处的确是安乐寺。”尸天清一指寺院正上方悬挂的牌匾。

阳光下“安乐寺”三个大字金光闪烁十分耀眼。

“那为毛一个人都没有?这不是武试丙组赛场吗?”郝瑟指着面前的石场大叫。

石场之上空无一人仅有四个空荡荡的擂台孤立其上四周彩旗飘飘忽忽看起来很是凄凉。

“莫不是临时换了场地?”宛莲心推测。

“舒某去寻人问问。”舒珞迈步穿过擂台,走向安乐寺大门。

“嗖”

突然,半空传来一声破空风响。

舒珞猝然侧身手指在半空一捞掌中就多出了半截鱼骨。

鱼骨还残存喷香气味,上面的鱼肉剃得干干净净,看造型十分眼熟。

舒珞面色一黑反手就将鱼头甩了出去。

“炽陌乱扔垃圾是不对的!”郝瑟怒吼。

“切!”熟悉的嗤笑声从高处传来,光线一暗,一剪赤绯衣袂从屋檐翩然落下,展臂伸开懒腰“你们怎么才来?”

红衣西域美人口中抱怨,眼角眉梢挂着慵懒滋味,凌乱卷发散在微敞衣领间,勾勒麦色锁骨窝,将一身异域风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小子,你不会是在屋顶上睡懒觉吧?”郝瑟不爽。

“不然闲着干嘛?”炽陌打了个哈欠。

“武试呢?”尸天清问道。

“一个时辰前就结束了。”

“这么快?”

众人不禁大惊。

“是啊,大家都心急火燎速战速决,比试一结束,甚至连敛风楼的人都忙不迭去排队了。”炽陌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有些莫名其妙。

“为何心急火燎?”

“排什么队?”

炽陌眼梢挑起,指向安乐寺紧闭的大门:“诺,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从怀里掏出鱼干叼在嘴里,跳上屋顶翘起脚晒太阳假寐。

众人对视一眼,带着一肚子狐疑行入安乐寺,穿过正殿,绕过后殿,皆是无人,最后顺着人声到了寺庙最深处的庭院之内,不禁震惊了。

但见这庭院之内,密密麻麻挤满了人,看穿着打扮,皆是江湖客,显然就是今日来参加武试的选手,更奇怪的是,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敛风楼的工作人员,放眼看去,起码有五六十人,个个表情激动,翘首观望旁侧一扇花园耳门。

不多时,耳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青年,手里不知道攥着什么东西,一脸喜色,出门后还不忘向门内连连抱拳,口中高呼:“多谢、多谢!”

“该我了!”距离大门最近的一个江湖客神色大震,猫腰顺着门缝钻了进去,砰一声关上了耳门。

适才出门的青年一脸喜气,乐呵呵走入庭院。

四周众人呼啦一下围了上去,七嘴八舌追问:

“怎么样?”

“如何?”

“快给我们说说!”

青年扫望一圈,一脸神秘:“佛曰,不可说”

“切!”众人嗤之以鼻。

“不过”青年又压低声音,“十两银子,绝对值!太值了!”

四周众人顿时兴奋起来,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看那表情神色,就好似那耳门中藏了什么奇珍异宝倾国美人一般。

“舒公子,这难道是你们敛风楼新开发的产业?”郝瑟问道。

舒珞愣愣摇头:“舒某不曾听说。”

“不管了,看看再说。”

郝瑟说着,就开始往人群里挤。

岂料这一挤,却惹来了公愤。

“嘿,小子!乱挤什么?!”

“没看见这排队呢吗?”

“先来后到懂不懂?”

“后面排着去?”

“排队?”郝瑟一怔,再定眼一看,这才发现这院中众人并非是随意站立,而是排了一条弯弯曲曲的蛇形队伍,只是这队伍实在太过拥挤,塞满了整个庭院,竟是一眼没有看出来。

“咳,抱歉。”郝瑟挠头赔礼,迅速退了回来。

可即便如此,队伍中还是有人十分不忿,拔高嗓门大叫:“有人插队啊!”

这一嗓子喊得那叫一个响亮,震得整座庭院嗡嗡发响。

倏然,一道黑影跃墙而起,周身环绕绚灿银芒呼啸而至:“哪个还敢插队?!”

四个字,人已逼至郝瑟面前,凛凛寒风几乎割开郝瑟面皮。

“卧槽!”郝瑟大惊,手指刚按上千机重晖,眼前劲风一闪,尸天清和舒珞已挡身前。

凌厉银旋风戛然而止,变成一根玄铁三节棍撤了回去。

“郝兄、尸大侠、宛姑娘,流曦大侠,原来是你们。”来人露出笑意,朝着五人抱拳。

皮甲黑衣,目光灼亮,英姿勃发,竟然是舞江岚。

“舞镖头,你在这儿干嘛?!”郝瑟诧异。

“自然是帮文兄维持秩序。”舞江岚道。

“哈?”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舞江岚朝着几人一笑,侧身做出“请”的手势:“文兄就在里面,请随舞某来。”

说着,便领着众人绕过蛇形队伍,推开那扇神秘耳门走了进去。

前方,是一条长长的花廊,雪白的墙壁纵深幽幽,墙头碧瓦如玉,碧郁树荫遮下重重树影,叶声飒飒,更显静怡。

清风荡起,送来墙内“哒哒”响声,似碎玉滚盘,又如珍珠坠溪,甚是耳熟。

一道温润谦雅的声音伴着脆声传入众人耳廓:

“齐六安,父亲两年前不慎坠河身亡,尸体无踪,一直寻而不得,因此便成了一处心病。”

“对对对,正是如此啊!文公子,你可能寻到家父的尸身?”

“哒哒哒”算珠声再次响起,不多时,传出长长叹息:“齐大侠,您的父亲尸身恐怕是寻不到了……”

“怎、怎么会……”

“齐大侠莫急,贵府的怪事并非是齐老爷的鬼魂作祟。”

“什你、你怎么知道我府、府上……”

温润声音中透出笑意:“齐大侠,贵府的怪事,乃是因为新修的假山压住了府上的灵脉,只要将假山移走,怪事便可尽数消去,齐大侠的头痛之症也可痊愈。”

“当、当真?!”

“绝无半字虚言。”

“多谢、多谢文先生!多谢文先生!”

众人随着舞江岚绕过花墙,眼前豁然一亮,到了一处幽静庭院之内。

院中古木参天,石桌方正,一名男子站在石桌前,弓腰弯背,连连作揖。

桌上,摆着一面翠玉珠盘,碧色宽袖轻轻拂过,拨动“哒哒”脆音。

“卜卦费,十两。”

“是是是!”

男子千恩万谢,双手捧着银锭放在桌上,连连作揖退了出来。

午时阳光款款落下,金色耀目,斑驳树影下,桌后人青葱手指在算盘上一划而过,挑眉望向门口几人:“怎么,诸位也想要让小生帮你算一卦?”

谦谦书生,碧衣飘逸,身后大红对联高高悬起,上联“才高八斗噌噌噌”,下联“笔扫千军唰唰唰”,外加一个横批“重华会文试第一”。

那字迹,端正秀丽,一看就是书法大家所书,只是这对联的内容

众人脸皮隐隐抽搐,同时看向郝瑟。

“文书生你居然抄袭老子的大作!”郝瑟勃然大怒。

“哦?这对联难道不是夸小生的?”文京墨挑眉。

卧槽,说的好有道理,老子居然无言以对。

郝瑟语塞。

众人:“……”

“文公子,你怎会在此处摆摊算卦?”宛莲心双眼闪闪发亮问道。

文京墨笑意盈盈:“原本小生是来此观战,岂料有人当场认出小生乃是重华会文试榜首,便求小生写一副墨宝,小生受宠若惊,便允了,只是在留字之时,发现那位仁兄印堂泛黑,显然有难事徘徊于胸,小生于心不忍,便替他算了一卦,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谁曾料到,这位仁兄便将此事大事宣扬,一时间,恳请小生卜卦的人络绎不绝,场面几乎失控,幸好舞镖头来的及时,请寺中方丈辟出一所院子接待这些卜卦之人……唉,这都是小生始料未及啊。”

说到这,文京墨不由手指扶额,惆怅摇头。

“的确如此,当时甚至有人连擂台的都放弃不打,就为了能提前让文兄卜算吉凶。”舞江岚一脸心有余悸,“若非舞某在场,文兄这般身娇体弱,怕是要被这帮才狼虎豹给踏扁了!”

尸天清、舒珞、宛莲心、流曦:“……”

郝瑟额角蹦出青筋:“文书生你骗鬼啊!这分明是你一早就计划好的!”

文京墨小鹿眼绷得滴溜溜圆:“郝兄何出此言?”

“你他喵的当老子眼瞎啊!”郝瑟怒指文京墨头顶的宣传词,“你连对联都带来了,分明是有备而来。”

文京墨挑眉看着郝瑟,嘴角微微勾起,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一只不怀好意的老狐狸。

唯有舞江岚一脸不赞同:“郝兄,你这可着实冤枉文兄了。文兄说了,上次郝兄为他写的对联,他甚是喜爱,所以才随身携带……”

众人看着舞江岚,满头黑线。

郝瑟惨不忍睹扶额:“我勒个去……”

“文先生”院外跑进两个小和尚,一个双手合十问道,“外面的几十位施主都等不及了,遣我来问问,您这卦还卜吗?”

“卜,当然卜。”文京墨高深一笑。

“是。”小和尚一乐,立即颠颠跑了出去。

另一个小和尚则是朝着郝瑟等人施礼道:“诸位施主,方丈早已备好厢房和素斋,请随我来。”

“你们先去,小生和舞镖头随后就到。”文京墨笑吟吟道。

舞江岚一旁抱拳。

众人对视一眼,只能选择跟着小和尚离开。

舞江岚看着几人背影,微显疑惑:“文兄,郝兄身侧那名书生是谁?”

“应该是敛风楼的少楼主舒珞。”文京墨道。

“少楼主?!”舞江岚惊诧,顿了顿,又问,“文兄,你竟能认出他的易容术?”

文京墨轻笑一声:“小生可没有那般本事。”

“那,文兄是如何”

“因为他看郝瑟的眼神。”

“哎?”

“能那般看着郝瑟的,除了尸兄,这世上就只有一个人。”

舞江岚眨了眨眼,突然,双眼绷圆,直勾勾瞪着文京墨。

文京墨转目看了舞江岚一眼,微微一笑:“舞镖头,外面还有多少人?”

“嗯五十六人。”舞江岚愣愣回道。

“今日怕是没时间了,先登记入册,后几日再为他们卜卦吧。”

“……好。”

安乐寺后园西厢房之内,郝瑟瞪着满满一桌的斋菜,一脸不可思议:“想不到这安乐寺的方丈挺好客啊。”

“当然好客了,小书生说了,此次卜卦赚的银子中的一成都捐给安乐寺做香油钱。”炽陌挑着筷子道。

“诶?”郝瑟惊诧。

“还有那个舞江岚,你以为她是白干的吗?还不是因为小书生答应她此次赚的银子分一成给她,她才如此殷勤跑前跑后。”炽陌又道。

“诶诶?!”郝瑟更惊。

“至于小书生那神乎其神的卜卦之术,小子,你不会以为真是小书生用算盘算出来的吧?”炽陌一脸鄙夷看向郝瑟。

郝瑟怔了怔:“不是算出来的,总不能是买来……额!”

“重华会文试首名,优惠价,一条消息一两银子。”舒珞笑道。

“也就是说,文书生卜卦一次,就能获得七两银子的净利润?!”郝瑟愕然,“那外面几十号人妈呀!我要赶紧去寺里买香去!”

郝瑟腾一下站起身。

“阿瑟?/小瑟?”尸天清和舒珞同时拽住郝瑟,一脸疑惑:“要香作甚?”

“当然是给文书生这个财神爷每日早中晚三炷香供着啊!”郝瑟一本正经道。

“噗!”

“咳咳咳”

“哈哈哈哈哈”

众人喷笑。

“郝兄盛情,小生真是受宠若惊啊!”

咬牙切齿的文京墨和憋笑的舞江岚同时走入厢房。

“哎呀,文财神,快请坐请坐!”郝瑟一脸殷勤跑了过去。

“少来!”文京墨甩出三根卷轴将郝瑟搡了回去。

“这是啥?”郝瑟的注意力立时转移到卷轴上来。

“刚送来的重华会武试复赛场次排列。”文京墨端茶道。

众人神色一凛,立时打开卷轴。

卷轴之上,甲乙丙丁四组倒立树状图最下一层,是三十二个人名,尸天清、炽陌、流曦、昊申、龙雨桐和龙秋梧几人姓名皆赫然在列。

“尸兄,你和龙雨桐复试第三轮就能遇到。”郝瑟摸着下巴道。

“炽陌和龙秋梧也是第三轮的对手。”宛莲心道。

“流曦若是一直胜出,便会和昊申在第四轮对战。”文京墨道。

几人说着,都齐齐看向舒珞。

舒珞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桐儿和梧儿功力尚浅,还望到时尸兄和炽兄能手下留情。”

“看来稳赢啊!”郝瑟握拳。

“至于昊大哥”舒珞皱眉,微微摇头,“流曦此战怕是很难取胜。”

“这位昊申功夫很好?”宛莲心问道。

“那是自然,神武山庄庄主昊申,十六岁出道江湖之时便是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一双紫铜锏,打遍天下无敌手。”舞江岚一脸敬佩道。

“流曦知道此人,若是他,流曦胜不了。”流曦摇头。

众人同时沉默,看向那卷轴最上面的一层。

“若是流曦输了,那么”文京墨的手指在尸天清和炽陌二人的名字上划过,“尸兄和炽陌对战的胜者便会与此人决战。”

众人目光唰一下射向了尸天清和炽陌。

炽陌用筷子戳着一块豆腐,朝着尸天清飘来一个媚眼:“我怎么忍心赢天清美人呢?!”

众人齐翻白眼,又看向尸天清。

尸天清蹙眉:“尸某听师父说过,神武山庄的紫铜双锏乃是江湖重器之首,正是九青剑法的克星。”

郝瑟道:“那比起翊圣剑法如何?”

尸天清摇头:“怕是要战过才知道。”

郝瑟又瞄向舒珞。

舒珞皱眉:“翊圣剑法失传百年,舒某也说不上孰高孰低,据舒某推测,怕是在伯仲之间。”

“舒公子,你与那昊申可曾切磋过?”文京墨问道。

舒珞露出苦笑:“一百四十七败,零胜。”

众人先是一惊,后是同时沉默。

郝瑟抓了抓脑袋,猛一拍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到底是个如何牛叉的高手,下午咱们看看就知道了。”

午时过后,众人再次聚集至四海榜前参加武试复试。

宽敞石场之上,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面擂台高伫,场地两侧观礼台装扮一新,其上观众摩肩擦踵四海榜下高台、巨鼓依旧,敛风楼七位长老依次排坐,唯有中间的软椅是空的,显然是为某位落跑的少楼主准备的。

高台两侧,皆搭好凉棚雅席。西侧,萧晨月、黛凝芷、昊申,龙氏兄妹入座,而东侧雅座,则是专为郝瑟等人准备的。

“舒公子,这次怎么把我们和萧大小姐他们分开了?”郝瑟坐在雅席,一边嗑瓜子一边问道。

“咳,四大山庄与敛风楼素来交好,舒某与那几位也是总角之交……”舒珞干咳。

“舒公子你是怕被他们认出来吧。”郝瑟挑眉。

“咳咳,舒某是微服出游……”

“嘿嘿……”

二人说话间,高台旁巨鼓擂动,风长老钟飒起身宣呼:“重华会武试复试,共有三十二名英雄入选,之后,将进行五轮比试,决出重华会武试榜首。”顿了顿,再次提声,“第一轮比试,启!”

“咚咚咚!”鼓声再起。

四名蓝衣青年裁判鱼贯入场,分别站在了四所擂台旁侧:

“青龙台,许达生对黄术。”

“朱雀台,常山对王贵留。”

“白虎台,昊申对江岁。”

“玄武台,郭奇对赵秦山。”

八道人影同时飞上擂台,四擂对战。

而对于郝瑟等人来说,其余三个擂台基本就是来打酱油的,这一轮的关注重点,就是白虎台的昊申。

但见那白虎台上,昊申一身檀色劲装短靠,身形笔直,眉峰凌厉,手持紫铜双锏。

那双锏,长约四尺,方形四棱,共有七节,尖锐后粗,通体紫铜色泽,幽幽反光,仅是静静被握在手中,便有风雷惊电之势。

昊申对面之人,年过四十,褐色衣襟撩起掖在腰间,手提一柄宽刃雁翎刀,面色微黄,神色肃穆,双眼黑沉如墨,看不出半丝情绪。

“是北川三刀,江岁。”舒珞为众人扫盲,“此人师承黄山老祖,善用雁翎刀法,江湖传闻此人刀法精妙,无论多么厉害的对手,只需三刀,便能将其斩于刀下。”

“嗯,江湖传闻向来都是扯淡的。”郝瑟评价。

“第一轮比试,启!”四位裁判提声大喝。

“嚯!”

“呀!”

“哈!”

朱雀、青龙、玄武三擂同时爆出大喝,六人腾空对战,兵刃寒光迸射耀眼。

而白虎擂台却是一片平静,昊申立于台上,表情如石,身形如松,一动不动。

另一边的江岁,虽然也是未动分毫,但额角却是隐隐渗出汗来。

突然,就见江岁眸光一闪,唰一下竖起雁翎刀,大喝一声:“昊庄主,得罪了!”

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掠空而出,雁翎刀光化作数道刺目华芒,倏忽朝着昊申逼去。

昊申面无表情,右手紫铜锏缓缓擎起,漫不经心随手一扫

就听“当”一声巨响,江岁向后滑出丈余,手中雁翎刀远远荡开,虎口崩肉冒血,刀刃之上裂开张牙舞爪的纹路。

“卧槽!”雅席内郝瑟惊呼,“舒公子,这一招叫什么?”

舒珞苦笑:“这招没名字,就是昊大哥顺手轮了一下。”

“诶?!”郝瑟惊呼。

尸天清紧蹙眉头:“此人好大的力气!”

“这紫铜双锏一只就有三十斤。”舞江岚沉声道,“即便仅是随手轮甩,磕碰一下也是非死即伤。”

众人不禁倒吸凉气。

再看台上,江岁面色惨白,狠力将手腕上绑带扯下,咬住绑带将刀柄和手掌牢牢固定,眉峰一竖,脚掌狠力踏下,整个人犹如一柄突刺袭出,眨眼间就到了昊申身前一尺之处。

昊申足下闪动,侧身避过刀锋,右锏逆撩而上。

江岁雁身形蓦然下坠,翎刀一转,狠狠插入擂台,侧胸贴地滑过一个半圆,瞬间就荡到了昊申斜后方,手腕横压,刀锋带着木屑破台而出,携着刺骨寒光劈扫昊申下半身。

这一招,身形诡异,出其不意,角度刁钻,着实令众人大惊失色。

“这是江岁的成名绝技,一刀双脉”舒珞道。

千钧一发之际,昊申左右双锏猝然倒竖朝下,轮转甩出,但听“嗡”一声巨响,空气被割开一道肉眼可见的紫芒。

寒光四射的雁翎刀光一触及那紫芒,便发出一声垂死铮鸣,断裂坠地。

“噗”江岁口喷鲜血,踉跄跪地,整只右臂狂抖不止,虎口更是血肉模糊。

“先人板板!这又是什么招式?!”郝瑟扯着舒珞的袖子狂甩。

舒珞苦笑连连:“就是昊大哥随手轮了两次……”

众人一片沉默。

郝瑟抹汗:“我勒个去!”

白虎台裁判蹦上擂台,询问了江岁几句,便抬头提声高喝:“白虎台,昊申胜!”

观礼台上众江湖客一片哗然。

“我的妈呀!”

“就用了两招!”

“北山三刀连第三刀都没来得及出就败了!”

“连刀都断了!”

“这个昊申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天生神力啊!”

甚至连其余三擂正在拼斗的选手都停了下来,远远看向白虎台的昊申,面色惊惧。

昊申反手将双锏插回腰间,抬步走到江岁身边将其扶起,一抱拳,转身离开。

江岁抹去嘴角血迹,捡起断刀,垂头丧气走下擂台。

可还未走几步,就被一个浓眉大眼的蓝衣青年拦住,递上一个檀木长匣。

江岁一脸莫名,打开长匣看了一眼,立时神色大震,拉着那青年询问良久,再三确定之后,不禁面色大喜,朝着青年抱拳施礼,又朝着昊申所在雅席方向长揖到地,抱着长匣兴高采烈回了观礼席。

“喂喂,那个匣子里装的是啥?为啥江岁比赢了比赛还高兴?”郝瑟问道。

“那名青年是昊大哥的贴身侍卫正空,匣中应是昊大哥给江岁的赔礼。”舒珞道。

“匣子里是一柄刀,刀身泛黑,刀刃银白,刀柄用上好的鹿皮缠绕,上面雕着飞燕花纹。”尸天清道。

众人目光唰一下看向尸天清。

炽陌瞪眼:“天清美人你的眼睛是咋长的?这离了八丈远,你居然看这么清楚?”

“尸某别无长处,唯有眼神比常人好些。”尸天清笑道。

“原来匣中是敛风楼神刀谱中排名第三的飞燕刀,这位昊庄主真是大手笔啊。”文京墨扫了一眼舒珞。

“有钱任性啊!”郝瑟感慨。

“昊大哥最是面冷心热。”舒珞点头。

文京墨不予置否,继续扭头观看比试。

有了白虎台的衬托,其余三个擂台的比试皆有些索然无味,众人看得很是无聊,就这般熬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熬到第二轮比试开始。

“朱雀台,李大山对周皮。”

“青龙台,炽陌对齐六安。”

“白虎台,非长对柳峰。”

“玄武台,流曦对风又刀”

“哎呦,炽陌、流曦,到你们俩啦。”郝瑟立时来了精神。

炽陌挑眉一笑,流曦面无表情,二人同时飞身上了擂台。

“是红一脚!”

“是黑一手!”

观礼台上众人突然激动起来。

“红一脚和黑一手是什么鬼?”郝瑟一头雾水。

尸天清等人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再看擂台之上,炽陌和流曦分站青龙、玄武两擂,一边红衣胜火,一侧黑衣如魅,双色衣袂随风狂舞,映照碧蓝晴空、四海英榜,当真是豪气浩涌,英武潇潇。

炽陌同擂之人,是一个肤色古铜的大汉,手持狼牙棒,一身恶狠狠的腱子肉。

流曦对战之人,乃是一个干瘦犹如竹竿的男子,手持黑铜长棍。

“红一脚!红一脚!”

“黑一手!黑一手!”

激动喊声中,四名裁判提声高呼:“第二轮比试,启!”

话音未落,就见青龙台上红衣爆旋,如烈焰燃日,耀目灼焰之中猝然飞出一只红靴,狠狠踹在了狼牙棒大汉的腮帮子上。

玄武台上,流曦黑衣化雾消失,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五根苍白手指如鹰爪破雾而出,狠掐干瘦汉子脖颈,甩贯地面。

青龙台狼牙棒大汉两眼翻白,重重倒地,口中喷牙

玄武台干瘦汉子脑袋着地,口吐白沫,意识飘零。

“青龙台,炽陌胜!”

“玄武台,流曦胜!”

两个裁判同声大喝。

场上场下顿时一片沸腾:

“红一脚!红一脚!”

“黑一手!黑一手!”

“一脚、一手秒杀啊!”郝瑟三白眼溜圆,脸皮抽搐,“原来红一脚和黑一手是这个意思……”

热烈欢呼中,炽陌、流曦同时跃下擂台,走回雅席。

“小子,看到了吗?”炽陌鼻腔哼哼,鼻孔朝天。

流曦面无表情落座,默默挺了挺胸脯。

舒珞、文京墨、宛莲心同时看向郝瑟。

郝瑟嘴角抽了一下,狠拍尸天清肩膀:“尸兄,下一场你定要帅气秒杀!”

尸天清微微一笑:“好。”

“唰!”

寒凛剑光划破苍穹云霄,刺入众人眼瞳深处。

鹤吟长剑嗡鸣震耳,一人重重栽倒在擂台之上,其后,青衣剑客霜骨英姿,云袂飞舞,映衬如水清眸,谪仙绝貌。

台上、台下,死一般寂静。

雅座之内,郝瑟目瞪口呆,刚入嘴的瓜子瓤顺着口水滑落满地:“刚刚和尸兄对阵的人长啥样,谁看清楚了?”

舒珞、文京墨、炽陌、流曦、宛莲心皆是愣愣摇头。

朱雀台上,尸天清鹤吟剑利落入鞘,抱拳:“承让。”

这一声,顿令众人回神,台下观众神情激昂,扯开嗓门声嘶力竭大喊:

“九天杀仙!九天杀仙!”

“喂喂,九天杀仙是啥子鬼?!这绰号太难听了吧!”郝瑟满头黑线。

其余众人听得也是脸皮抽搐。

而“九天杀仙”本人更是一脸莫名,抬眸环顾四周,长睫动了动,飞身跃下擂台,径直走回郝瑟身侧,撩袍入座:“阿瑟,天清这次赢得算秒杀吗?”

郝瑟竖起大拇指:“绝对算!”

尸天清绽出笑容。

“想不到尸天清你还算有些本事嘛!”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冒了出来。

众人目光一转,但见龙雨桐和龙秋梧兄妹俩正端端站在雅席门外,龙雨桐双手叉腰,一脸小嚣张,龙秋梧一脸苦笑,频频向众人抱拳。

二人皆是身着绣银描缎橘色锦衣,脚踏墨绿短靴,腰缠拇指粗细的九股金绳索。龙秋梧年过十六,身条已经拉长,这一身看起来并无不妥,但龙雨桐身形矮小,配上圆乎乎的小脸和圆滚滚的小胖腰,往那儿一戳,简直就是个小橘子。

“哼哼,小丫头,知道我们尸兄的厉害了吧!”郝瑟嘚瑟。

“哼!雕虫小技!”龙雨桐下巴高高扬起,“尸天清,你可莫要忘了我们的对战约定!”

尸天清神色肃凝,起身抱拳:“尸某恭候。”

一个小橘子,一个谪仙剑客,就这般狠狠对视,目光在半空交击激烈火花。

舒珞满面错愕,凑近郝瑟压低声音:“小瑟,桐儿和微霜这是作甚?”

郝瑟看了舒珞一眼,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蓝颜祸水啊……”

“哈?”

舒珞一脑门问号,再看旁侧几人,炽陌口中啧啧,文京墨扶额,流曦叹气,宛莲心摇头,皆是满面一言难尽。

舒珞脑顶的问号具象化成了压力山大图腾。

“咚咚咚!”令号鼓声再响。

擂台之上,裁判喊声又起:

“朱雀台,龙雨桐对方七衫。”

“青龙台,龙秋梧对钱晃。”

“白虎台,虎天霸对凉慈。”

“玄武台,北六田对易达。”

“尸天清,看好了!”龙雨桐一拍小胸脯,和龙秋梧一起跃上了擂台。

同一时间,另外六人也跳上擂台。

就见朱雀台和青龙台上,龙雨桐和龙秋梧腰肢笔直,同时解开腰上的缠金绳,嗖一声甩开,显出家传武器流星锤。

二人的流星锤,皆以九股缠金线为锤绳,铜锤上雕银色图腾花纹,锤身锤绳以三连玄铁环相连,铁环上挂有橘色锤彩,随风轻飘,隐隐能听到玄铁环脆响铮铮。

“第四轮比试,启!”

“啊哒哒哒!”

令声刚下,龙雨桐就朝着对手冲了过去,掌中的流星锤舞得是眼花缭乱、虎虎生风,

朱雀同台之人,乃是一个衣着朴素相貌平平的男子,手持尺长双短剑,一看这拼命的架势,不禁面色一白,频频后退招架。

“呔,看我流星锤的厉害!”

龙雨桐口中哇哇大叫,流星锤缭绕舞花,击出之时,柔软锤绳凌厉若飞箭,笔直袭出,声啸裂云转招之际,金绳犹如活物,在颈、肩、肘、膝间缠绕飞旋,小小的流星锤高速飞旋,快得只剩残影,勉强能看到橘色锤彩凌空旋飞,形成一团明媚的光晕,将龙雨桐笼罩其中。

“正压蛟、飞蛟出水、双角担山、蛟龙脱拷、蛟穿碧海、蛟龙冲霄……好!桐儿这一套碧龙流星锤法使得不错!”舒珞频频点头。

再看场上和龙雨桐对战之人,一双短剑根本连龙雨桐的衣角都沾不到,只能避着流星锤的锤风在擂台边缘游走,跑得是满头大汗,看起来甚是狼狈。

“这么大一个人居然被一个小丫头追的满场乱跑,太惨了。”郝瑟感慨。

“此人名为方七衫,曾在梅山修习过五年,用得是双刃短剑,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排的上名号,只是此人剑法讲究的是贴身迅战的路子,桐儿的流星锤却擅长远击,恰好是此人剑法的克星。”舒珞做出权威解释。

“一寸长一寸强啊,看来这场没啥子悬念了。”郝瑟摇头,目光又转向旁侧的青龙台。

青龙台上,龙秋梧正和一名中年男子大战。

那男子身着锦袍,长得胖墩墩的,慈眉善目,使的乃是一条黑色的九节鞭,和龙秋梧的流星锤恰好都是软型武器,两人对战,武器凌空交击,满眼噼里啪啦直冒火花,甚是养眼。

展目望去,但见那

银色流星锤招式闪变,犹如流星光团,四面笼罩。

黑色九节鞭漫空黑芒,仿若阴云弥散,追袭紧逼。

两股劲气缠绕争斗,刚开始还能辨出银黑双色,到后来,渐渐连成一片,层层叠叠,向着擂台四周挤了出去,压得众人喘不上气。

“哦哦,这边可厉害了!”郝瑟狂磕瓜子,看得血脉膨胀

“钱晃用的家传的九节鞭法,有二十多年的功力,秋梧虽然家学渊源,但毕竟年幼,对战经验不足,这一场胜负很难说。”舒珞眉头微蹙。

说话间,青龙台上,龙秋梧和钱晃战得是难解难分,招式绚烂,精彩非常,将台上台下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看来这碧龙山庄的庄主功夫不错啊!”

“嗯,不出几年,龙庄主定能重振碧龙山庄的雄风。”

众人开始评头论足。

突然,郝瑟身侧的尸天清面色一变,猛然站起身。

于此同时,朱雀台上正在追打方七衫的龙雨桐脚下一个趔趄,重重扑倒在地,便没了动静。

“桐儿!”

龙秋梧大惊失色,立时撇下对手,一个飞身跃到了朱雀台上。

下一刻,昊申、舒珞和尸天清也闪身而至。

“桐儿!桐儿!”龙秋梧抱着龙雨桐,满目惊乱。

他怀中的龙雨桐,小脸刷白,隐隐泛青,双目紧闭,依然昏死过去。

“我看看!”昊申和舒珞同时蹲身,一边一个捏住龙雨桐手腕诊脉片刻,抬头对视,面色惊疑不定。

“昊大哥,怎么回事?”龙秋梧泪眼婆娑问道。

昊申面色一沉,猛一扭头,看向远远站在一边的方七衫。

方七衫面色惨白如纸,频频摇头:“在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龙姑娘打着打着,突然就栽倒了……”

昊申蹙眉,看了舒珞一眼。

舒珞再次凝神诊脉,少顷,面色也沉了下来,朝着昊申摇了摇头。

“先寻个地方疗伤。”昊申当机立断,抱起龙雨桐跃下擂台。

龙秋梧和舒珞随即跟上。

尸天清冷冷看了方七衫一眼,也飞身下擂。

“这个……”裁判一脸为难,看向高台上的七位长老。

风长老钟飒沉吟片刻,微微点了一下头。

裁判这才提声宣布道,“朱雀台,方七衫胜!”

“啊?哦、哦,多谢。”方七衫怔然抱拳,埋头走下擂台。

只是,在所有人都未看到的角度,他那双平常无奇的眼瞳中猝然闪过一道青光,犹如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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