耆婆耶见自己弟子话说得越来越过分，赶紧拉住他。

戒日王脸色也是阴沉沉的，其余诸王个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怕是也就只有鸠摩罗王心里正在暗自发笑。

“你想要如何？”戒日王威严十足反问努纳拉。

耆婆耶赶忙把弟子扯到身后，哪敢让他再多说几句。

“印度第一这个称号我并不是很在意，但是大王辱我医术，我实在是内心难以平静。恰巧，今日高人善逝也在，我也就恳请诸位能做个见证，我与善逝一起比个高下，若是输了，我愿赌服输，从此不再踏入印度半步，怎么样？”说完耆婆耶看着张潮，期待他会有什么反应。

戒日心中暗喜，但是印月感受到了耆婆耶话语中针锋相对的意思，有点担心的看着张潮。

鸠摩罗反正事不嫌大，兴奋得搓搓小手：“这可是太好了，也是嘛！大家都有不凡的医技，能够比试一下就再好不过。不过这要一个什么比法啊？可有先例？”

人群之间也是一下又热闹起来，大家都在起哄，围观凑热闹看来还真是人类的本质啊。

张潮却是心里暗暗发苦，他自己清楚自己的斤两，他又不是老中医，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真要比试，哪敢谈什么胜算！现在被推举到这个高度，这个境地，真是骑虎难下啊！他心里不由对戒贤法师有几分责怪，说什么善逝嘛，当时听听一时爽，现在可不就即将要走入那啥了。

苦也！他心中可是乱如麻，在疯狂的默念，“呼叫面板！”“呼叫面板！”“老爷爷！”“老爷爷？”“系统？”“系统？”

可是就是任他怎么念叨，啥事都没有。他又开始心中在幻想，能来个大风大雨的，给在场的诸位都给整懵圈了。或者下个冰雹，来个流星雨什么的，更加有视觉冲击，震撼力。但是就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有的是戒日王越来越近的大脸，看似真诚得走来，执起他的手：“善逝，你看怎么样？我相信善逝的医术！”

“啊？怎么样？那，那就比试一下吧，不知道你们要怎么个比法啊？”张潮努力保持一副镇定的样子。

耆婆耶见张潮也口头应允，便也不再客气，其实他早就有所打算了，便对诸王说道：“诸位大王，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大家觉得怎么样？”

戒日王小眼睛稍稍提溜一下，似有所思：“哦？既然有比法，就速速道来！”

见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自己身上，耆婆耶就将计划道来：“头几日听闻波罗奈斯国出现了疫病，我们本来此行就是打算带着徒众前往救治。既然如此，我便与善逝比一比，我与他谁能更快的治好下属的民众，大家看怎么样？”

“嘶？波罗奈斯国出现疫病了？”鸠摩罗与诸王面色一黯。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不过此时波罗奈斯国国王也不在场，大家一下子也不清楚耆婆耶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在场的有不少婆罗门、僧徒与民众有从波罗奈斯国那个方向过来的，大家渐渐从他们的口中证实了此事。

疫病？张潮内心真是卧了个大槽啊！本来就对这个比试就没信心，还想期待一下会是比什么，看看能不能抢救一下。结果没想到，耆婆耶一出手就抬出来一个疫病？而且他也没什么参与过疫情防治工作，他印象中厉害的疫病，还是他小学时候的非典呢！

在古代，又没有很好的防护物资，这个进入疫源疫地被感染的风险就很高了啊！而且连是什么传染病都还不清楚，确实难办。张潮真是在心中开始无能狂怒！

虽然耆婆耶只是提出如果他输了的惩罚，没提张潮要是输了的后果。但是张潮现在都已经骑在虎背上了，他哪会不知道，万一是他输了的话，必然是相当惨烈。

他现在在心里疯狂回想，传染病的三大要素，是传染源，传播途径和易感人群。到时候将发病的患者隔离起来，跟没发病的区分开。然后传播途径一般常见的有通过呼吸道，接触，粪口等。到时候自己注意一下，降低自己被传染的风险，控制疫情应该不大。毕竟自己也是接受过现代医学教育的。在这一点上要确立自己的信心，这样获胜活下来的把握会更大！

张潮心里一紧张，在开始疯狂的盘算，就忍不住咬起了自己的指甲来，但是手却忍不住微微颤抖。

等大家听闻疫情的情绪稍有缓解，戒日王一脸急迫：“既然得知波罗奈斯国有疫病，本王也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本王开着无遮大会之意，本就是接济众生，广种福田。如今想到有大批大批的群众此刻正在受到疫病的折磨，本王这个心啊，就跟在被刀子割一样。”

说着说着，悲痛的神情就爬上了戒日的脸上，虎目都快有泪光闪烁。

戒日王继续道：“现在正好，印度最高明的医生们也在场，波罗奈斯国的民众有福哇，想来等他们出手很快就能控制住疫情。我也在这里先做个表率，捐金银及药品物资，让善逝与耆婆耶等一行一同带去，希望疫情早定，早日安康！”

说完戒日王回身看了看诸王，嗨！都不用戒日王多作眼神暗示，大家都出来表示要为疫区中的百姓做贡献。

戒日王这一番作为，硬是获得了在场大多数群众的好感与赞赏。

其余一部分有像玄奘这样的得道高僧，大慈大悲，不理会外界的唱赞，默默为在受疫病折磨的祈求念经。而张潮主要是因为担心自己接下来能不能保住小命的事情而担忧。耆婆耶估计是因为跟戒日王又矛盾，听着满耳的赞声，稍皱眉头。

群情所迫，张潮是不得不往波罗奈斯国走上一遭了。他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撩起自己右手的衣服，捋到胳膊上，看着自己右臂的痘印还在！

还好还好！张潮心里稍稍有些宽慰。怎么说也是从小到大打过不少疫苗的，很多厉害的传染病应该有免疫了。保住小命的几率又多了一点。

或许张潮自己也不知道，他来到这个时代后就一直跟在玄奘附近，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几分依赖。所以这次虽然有风险，但他下意思要请玄奘一同前往。

“法师可愿一同前往？”

玄奘有些许，也不是些许吧，就是有些迟疑。他在大唐也不是没见过疫病的暴发，而且他也不是专业人士，下意思迟疑，那都是人的天性。

戒日王看着张潮在跟玄奘嘀嘀咕咕，就赶紧走了过去，拉着玄奘的手：“法师可不能前去啊，您看，波罗奈斯有善逝与耆婆耶必然无大碍。小王这无遮大会才开始没多久，接下来需要仰仗法师的地方还有很多。而且法师即将归国，恐怕小王此生再难于法师相会了，也想趁此机会向法师多多讨教讨教，啊~法师你看如何？”

张潮其实就是习惯性想跟玄奘一起，不过在戒日王搅和进来的功夫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嗨，法师也是血肉之躯，还不懂医，怕是到时候真去疫区了，指不定容易被感染，反而害了他。他也就跟着说：

“对啊，法师，刚才是我不小心言语过失，我看你就待着这里吧。现在离无遮大会结束还有个把月的时间，波罗奈斯人应该不会很多吧，我应该在结束前能回来的！”

玄奘思索了会，他也确实不放心就让张潮一个人出发，就招来自己的一些随从，还有那烂陀寺的僧众跟张潮说：“善逝，贫僧路过高昌国的时候，高昌王曾为贫僧剃度过几个沙弥（想来你也是知道的，玄奘心里悄悄想），能跟到印度的现在只剩2位。他们皆通晓唐言及梵语，今皆随善逝前去，也好有个照应。同时我也与那烂陀商量过了，此次分部分随同善逝前往波罗奈斯，另外待那烂陀寺接到通知，会另派人送医送药到波罗奈斯。善逝此去，可要万全啊！”

看着玄奘细心安排，张潮一下也感受到了温暖，难能笑了笑，对玄奘说：“法师放心，有诸多法师帮忙，必早日归来！”

张潮心里思量了一会，开始盘算起自己要带的物资，细密的布料得多带点，到时候做成简易口罩用。再带走上好的炊具，也别觉得没必要，毕竟张潮也不知道波罗奈斯那边情况怎么样，万一那边人民生活水平还是比较穷困，那到时候他们的锅子什么的都还是陶土的，用来蒸煮布料也不够快捷方便。

耆婆耶的徒众见张潮像是在大搬家似的，还要了口锅子，忍不住讥笑起来。倒是耆婆耶反而开始有点正视张潮了。

准备完东西，张潮起身向戒日王要另外重要的东西：“突然疫情爆发，想来当地民众也会生发恐惧之情，群情激涌之下，怕是难以安心救治，还请戒日王能给我们派些士兵，以备不时。”

“哦？嗨呀，真是与善逝不谋而合啊，小王本来正打算派我的侍卫长萨尔曼带领部分精兵协助善逝的救治工作呢！”戒日王说罢就叫来了自己的侍卫长萨尔曼，跟他好好吩咐了一番。

印月公主看着张潮眼里也满是不舍与担心，就向戒日王哀求：“王兄，你看，跟随善逝前往的都是些不懂医理的。但是耆婆耶有他的弟子帮助，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了。王兄你就派些王宫里的医者，让他们听从善逝的差遣，好不好嘛~”

戒日疼惜得顺了顺印月的头发，怜惜道：“好好好，不过等他们过来也要很久，不如我先给善逝多备些物资，多派些人手给他，这样够了吧。”

说着戒日王又悄悄瞥了张潮一眼，看他在跟玄奘似有交代些什么，神色轻松。心中不由冷哼，疫情？真当这次是普通疫病了？哼！就算你真是医王善逝，我也要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