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起源与轮回

“背着你的人，是谁？”从远处追来的陈舟行问道。

雪花呜呜地飞着。

像极了葬人坡上飞舞的冥钱。

知小溪问道：“你是哪一个？”

“什么哪一个？我是来救你的，小溪师妹，你仔细看看，背着你的人，是个活人吗？”

“.…..”

“小溪，你还不明白吗，从头到尾，从手术到飞蝗，你一直都在石棺里做梦！”

“.…..”

“再这样下去，你便要睡死在石棺里了！”

风雪骤然消失不见。

天地化为一片茫茫的黑暗。

知小溪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仍旧被困在逼仄的石棺里。

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在棺中，做了一场虚无的幻梦！

黑暗中，一双手不知从哪儿伸出来，不由分说，蒙上了她的双眼。

“你不就是那个小白脸儿负心郎吗，既然又落到了我的手里，今日非把你……咦？你怎么是个女的？

不应该啊，哪个女的会这么一马平川，坦坦荡荡？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抢走那个负心郎的小矮子！多年不见，腿……还没好？”

石棺又变得拥挤起来。

……

……

“小溪师妹，你怎么凉了？”

陈舟行的双眼被被越来越大的风雪遮住，视线里尽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你倒是说句话啊，别死在我背上了！”

知小溪却愈发冰凉。

陈舟行心道不好，急忙回头查看。

风雪骤然散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却不是知小溪。

身着JK服的少女趴在他背上，灿烂地笑着。

阳光烧穿了乌云，在她脸上画出一片金色的光明。

“你要背我出去吗，小白脸儿负心郎？”少女眼波流转，羞怯难当，一看就知道是装的。

陈舟行是有五十六个前女友的人，是不是真羞，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何况，她还是个死人！

她本该沉睡在温泉湖底，为何出现在这里？

这样一个笑靥如花且青春年少的女孩，陈舟行以前不知道祸害……关爱了多少，放在平时，他能把他背上的任何女孩，背到任何一个可能的地方。

但今天，他不会伤天害理，也不会禽兽不如，而是儒雅随和地将少女摔进了雪里，下手很重，体现出他金盆洗手的拳拳决心。

JOJO，啊呸，皇天后土，我不做浪荡子了！

“小溪师妹呢？我那么大一个小溪师妹，刚刚还在我背上的，怎么没了！”

陈舟行顺着来时的路找了半天，竟没有任何知小溪的踪迹。

“什么知小溪？这里只有死了七天的知小溪。”

JK少女努力地把头从雪地里拔出来，这个狗.日的负心郎，把她摔进雪里就算了，居然还倒着摔，你当这是插秧？

接连呛出好几口雪，少女才道：“你当真以为自己上了湖岸，当真以为自己给知小溪做了场手术？

醒醒吧，你从来就不曾上岸，只是被我拖着，带进湖底的时间之棺里，做了一场虚无的幻梦！”

所有的手术与逃亡，争斗与奶糖，不过是棺中一场虚梦！

少女见陈舟行仍有不解，便在他眉间轻点一下，一切的真相便都涌现了出来。

那时，他在湖底，被身着JK服的少女拥抱着。

但他是个正人君子，内心里其实是拒绝的，可少女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容不得他反抗！

便带着他沉往湖底裂缝之中。

掉进一具避水的石棺里。

陈舟行从未醒来，只是在石棺中做梦。

梦见自己爬上湖岸，在大冷天给知小溪做了场内脏缝合手术，给她吃了几颗大百兔奶糖，在时间之棺里捡到把枪，又朝温庭明开了两枪……

“幻术！”

陈舟行恍然大悟。

他一直沉睡在石棺里，在幻术中做了一场虚梦？

眼前忽然一黑。

他在时间之棺中醒来。

天下神术，最为流行的，便是道术与剑术。

但天下大道，又岂是道术与剑术能够囊括的？

幻术、咒术、秘术，无一不是天下大道！

其中，幻术窥探人心，将人心的执念展现出来。

幻梦中，陈舟行带着知小溪一路逃亡，他的执念便是知小溪。

“这太掉价了，知小溪那种平板，也能算我心中的执念？”

她凭什么？

是了，应当是我开篇就把她写死，内心过于愧疚，这才让她成了我心中的执念。

毕竟我也是正道中人嘛，无论是伤害了哪个女孩儿，都会觉得痛彻心扉。

肯定是这样。

陈舟行忿忿不平一番，静下心来，这才感到这石棺之中，实在是过于逼仄，好像还有其他人也睡在棺里。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听说过合租，可没听说过合租棺材的！

打开手机，清冷光线之下，陈舟行吓得连呼两声妹妹——“妹啊！妹啊！你妹的！”

一个妹妹身穿JK服，紧紧拥抱着她，就是力气有点儿大，是为怀中抱妹杀。

当然是JK少女。

另一个妹妹，身上裹着一片红袖，已然是死了。

是知小溪。

“她已经死了七天了。”

JK少女提醒道：“七天之前，她被一片红袖裹进棺中送给我，她便在这石棺里做了一场幻梦，梦里也有手术、逃亡和奶糖。

你俩相隔七天，却做了一场相同的幻梦，真是不可思议。”

……

……

“小矮子，你忘了吗？”

JK少女拨开缠绕在知小溪身上的红袖，在她眉间轻点一下，一切真相便都涌现在知小溪脑海中。

她身中虚空剑气，倒在温泉湖边。

有人踏雪而来，身着红衣，将她卷进湖底，藏进一具避水的石棺里。

知小溪从未醒来，在石棺中，她梦见自己仍旧躺在岸边，梦见陈舟行给她做了一场手术，一针麻醉下去，她便又做了一场梦，是为梦中梦，

她梦见自己手术后醒来，陈舟行的尸体躺在湖水中央，梦见自己被那片红袖裹挟，掉进石棺之中，

从梦中梦里醒来时，她被陈舟行换了衣裳，又吃了些大百兔奶糖和大份披萨，与展南国打了一架，展南国好心，要请她吃烤乳猪，四只！陈舟行却强行背着她离开……

“幻术！”

“这太掉价了，陈师兄那种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儿，也能算我心中的执念？”知小溪忿忿不平。

“你搞错了，陈舟行不是你的执念，那个一身红妆的女人才是。”JK少女好心提醒道，免得她把执念搞错了。

“那我就放心了。”

知小溪长嘘一口气，心中顿时踏实了不少，道：“那我就可以放心地破解你胡说八道的幻术了。”

“我觉得你被困死在石棺里的概率要更大些。”JK少女冷声道。

……

……

“美女，我思前想后，觉得不对，我先前给知小溪做的手术，给她吃的奶糖，都是真实的。”

陈舟行在石棺里沉默了很久，道：“这具石棺，才是幻术！”

……

……

海洋之梦好邮轮上吹来夏天的风，令所有人都昏昏欲睡。

“天色晚了，我们可以去你的房间讲故事，那里更有氛围。”

陈舟行在牛排上切下最后一刀，再次把故事拦腰截断，道：“除了讲故事，我们还可以做些有益身心健康的游戏……你不要多想，我说的是抠抠飞车。”

江晚来大概是醉了，说什么也不肯走，非要陈舟行在这里把故事讲完。

陈舟行不肯，江晚来便恼了，指着陈舟行大声道：“我就是要在这儿听下面的故事，你为什么不肯讲，难道你下面真的没有了？”

客人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隔壁桌的知小溪差点被一口雪莉酒呛死。

陈舟行便臊红了脸，闷闷不乐地坐回去，这个女人真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