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毛律师在他那张椅子上潇洒地转了一圈,两圈,三圈,四圈,转得洛亚脑壳都晕了,他才在洛亚期望的眼神中摇了摇头。
“这合同上说得一清二楚,还签了你的大名,人家这个到哪里都说得通,唯一可以辨驳的无非是这商业用地,开发商用来建了居民楼。但现在有几个楼盘不是这样暗箱操作的?只你个女娃娃恐怕没得啥办法。”
业界有名的毛律师都没得办法,洛亚傻了,自己欠了一屁股债,接下来二十年每月还得还房贷,而这个房子他娘的还不是自己个的,这要有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毛律师一有空余的时间,就眼巴巴地要去跟他单相思了多年的青梅竹马和她的女儿烧饭,他急得很,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哭唧唧的洛亚。
“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上那楼盘前拉横幅,闹起来,最好闹大一点,闹得天下人尽知,自然就有人来管了。”
姜还是老的辣,洛亚在群里头说了一嘴,立刻就有人响应。
那位狗耳朵尤其的热烈,当下就去准备了横幅。
第二天,一帮人就跑到那在建楼盘去闹事,静坐。
洛亚的全部身家都在这里头了,当然也要去。
请了假在那楼盘前静坐了好几天。
第三天,就来了一堆警察,将几个闹事的头头给抓进了派出所,不晓得哪个龟儿子告了密,说这个主意是洛亚出的。
当时在那么多人群中,找到她直接拿了铐子铐了她的人就是眼跟前这个易警官。
那天他可是一点笑容都没得,铁青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许洛亚分辩,直接给弄到了公安局,关了禁闭。
要不是毛俊宁毛律师托了关系,她怕是要在公安局里头过夜。
关键出来之后,这位易警官阴魂不散,天天下楼都能遇见他。
他嘻皮笑脸地跟自己打招呼,懒得理他。
后来听毛律师说,是她在公安局留下案底了,大概是害怕她再去闹事,这位警官是来盯着她的。
洛亚在心里头将毛律师给骂了一通,当然不敢当面骂,谁让人家是自己个的老板,这个月的奖金是多是少全靠他一句话。
对着毛律师的背影,心里头唱起了大戏:毛俊宁,我日你祖宗,要不是你出的这个馊主意,老娘能被铐进公安局吗?
怪不得,隔了几天之后,这位易警官又打电话来喊她去公安局报道。
,搞得跟她是犯罪份子监外执行似的,时常要报告行踪。
没想到,秦律师给她介绍的这位警官居然是他?
“你不是治安警吗?啥时候又变成刑警啦?是以为咱老百姓觉得穿警服的都是警察么?他还有可能是一位协警呢。”
“其实我真的是一个刑警,正经公安大学毕业出来的。”
“那你一个刑警管了治安警察的事情,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不是说警察性子都很暴躁的吗?这易警官却半点也不气,仍旧嘻笑了一张脸。
“你以为我们就跟电视剧里头的刑警一样,成天废寝忘食地抓犯人,如今天下太平,坏人毕竟是少数。那天我刚好闲得无事,而局里人手又不够,谁让你们那天那么多人闹事来着。”
“妈的,那些喝人血,吃人肉,啃骨头不吐渣渣的资本家为啥那么猖狂,都是你们这些脑壳里头装了大便,分不清是非的玩意助长了他们的威风,才叫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没得活头。”
易警官一脸怅笑。
“洛小姐,看你多文静的一个女孩子,说话咋那么难听呢?”
“妈的,要是你被骗光了积蓄,还在外头借了一大笔钱,后头二十年还要为银行打工。苦逼的人生就只是为了一套没得产权的房子,,你说话可能比我还难听。”
这位逗人恨的易警官接下来说的话,让洛亚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
“很不幸,我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一种人,但我这不也没骂人吗?”
洛亚惊奇。
“你也买了西湾的房子?”
易警官点头。
“那,你买的是第几单元的?”
“栋801。”
洛亚更惊奇,因为她正好是栋802。这西湾公寓一梯两户,再过下个月就要交房了,要说除了没得产权证这一个缺点之外,其它简直没得话说,设施什么都是一流的。
“很巧是不,我跟你正好是对门。”
“原来你早就晓得了,为啥一直不说。”
“这有啥好说的,以后搬进去了不就晓得了吗?”
男人的大脑构造似乎和女人不太一样,所以洛亚也不想理解他们那些异于常人的想法。
“那,你也在猫爪爪建的业主群里头?”
他点头,不说话,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
“莫非你就是驴打滚?”
洛亚为啥这么肯定呢,因为那天在群里头她一提议去西湾公寓静坐抗议的时候,大多数业主都是响应的,唯独那位叫驴打滚的业主劝他们不要冲动,还啰里八嗦的讲了一大堆闹事的坏处。
但因为当时群里头的业主一个二个都义愤填膺,没得人注意他在放啥子屁。
难怪,那天这驴打滚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直接在人群之中找到了她,直接将她给铐了。
原来内奸是他。
对面那个家伙又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
“你,你就是那个汉奸?”
妈的,这要是在抗战年代,这家伙铁定就是鬼子手下的狗腿子。
“洛小姐,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咱是人民警察,违法的事儿不能干。再说了,我也不是汉奸。”
“靠,你不是汉奸,我跟你姓。那天你走到我跟前直接就将我给带走了。你要再敢说不是你,老娘就上手了。”
洛亚撸了袖子,有时候对于嘴硬的人适当动点手是可以原谅的。
驴打滚感觉像是占了大多便宜似的一阵贱笑。
“那你可能真得跟我姓易了,其实那天是猫爪爪告的密。要是我告的密的话,头天你们一去就会遭遣散了。那猫爪爪是最先抓的一个,他为了争取宽大处理,就将你们一众全给吐露了。”
他说完这段话的时候,又补了一句。
“怎么样,易小姐。姓易的感觉还不错吧!”
“切,我可不占你便宜,我姓易,好像你是我儿子似的,我还没嫁人呢,带个拖油瓶可不太好。”
嘴上工夫,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在她身上讨到过便宜。
也不晓得为啥,自打1995年春节,她被爷爷带回省城,半年之后开口讲话之时,就变得十分伶牙俐齿,时常爱飙几句脏话,咋个都改不过来。
驴打滚也不生气。
“算了,我说不过你们学法律的。不跟你计较,咱们切入正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