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饺子确实是一门学问,电话那头的易天声音很明快。说他就在附近,如果方便的话,他可以来教她。
易天来的时候,锅里的水正好煮开。
桌子上躺着大鹅的那一封信,这一封信该何去何从,她犹豫不决。
她坐在桌前,有那么一瞬间好似看到自己生了一堆火,那封信在那堆火里慢慢地燃烧贻尽。
这一切是否应该随着大鹅的逝去而逝去呢?
易天将一盘饱满的水饺端上桌的时候,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将那一封信递给了易天。
尽管大鹅去了另一个世界,但这些事实一直客观存在着的,它应该有一个结论。
不管是对大鹅,还是对老三,芳菲,王菁菁,甚至是钱小茅,它都算是一个交待。
第二日,法制报头条版面。
作家毛蛋的失踪终于迎来了结局篇。
只是简短的两行字: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自由派作家毛蛋选择回到了开始的地方。此生永不再见。
当天,法制报社这一则消息并没有很多人关注。
国内各大媒体,铺天盖地的新闻袭来。
年少成名的作家大鹅在他年少时的青梅竹马逝去的地方自杀而逝,媒体将大鹅大肆渲染成了一位痴情而伟大的作家。
唐编辑在电话里狠狠地数落了洛亚一顿,说她既然知晓大鹅的第一手资料,为何不早早让她知道,不然,这头条新闻还有其它媒体什么事?
洛亚抱歉地说她消费大鹅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没有理由在他去了另一个世界还来消费他,这是对一个逝者最起码的尊重。
晚春的阳光十分明媚,大剌剌地从窗外映射进来,在咖啡店黑色的地面上映出一道非常亮丽的颜色。
洛亚坐在窗前,滨海南路的这家咖啡馆,老地方老位置。
每个周末的时候,她总有半天的时间用来见客户。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一大半,前面已经见了三个客户。
接下来还要见一位特殊的人。
她总是习惯在下一位客户来之前,迅速将前一位客户的资料和诉求整理出来,这样会省出大量的时间。
这个时间点,咖啡馆的人不多,并不会影响她的思路。
最近,毛律师交给自己的案子越来越多,他说,洛亚是他带过最聪明,最有潜力的徒弟。半年之后,她就可以独挡一面了。
他还时常隐晦地说,迈克在律所又多了一个强劲有力的竞争对手。
这句话,洛亚听起来相当受用,要知道毛律师可从不夸人,他要夸人了,表示他对洛亚那是发自内心的认可。
时间刚刚好,合上电脑的时候,对面坐下来一位中年男人。
他看起来不修边幅,满脸疲惫的样子。
“洛小姐你好,我是欧阳诣。”
洛亚见这位欧阳诣是因为周五回家的时候,又在楼下的信箱里收到一封信。
最近这个信箱业务有点繁忙,这是唐编辑的最新摧稿方式。
在法制报某一期的中缝刊登了她的信箱地址。
如此一来,好多读者就以这一种方式来摧稿。
数封信里头只有这眼跟前这一位欧阳诣提出要见她一面,说他看了曼陀丽在法制报上刊登的文章,他每期都看,是曼陀丽的忠实读者。
见或不见,洛亚犹豫了两秒钟,觉得见一见是有必要的,周末见过客户之后顺便见一见这位欧阳先生,也不耽误什么时间。
更何况眼下的她确实需要故事题材。
眼跟前的这位欧阳先生,顶着标准的地中海头型,光光的脑门,让洛亚坐的这个角落瞬间亮堂了不少。
说实话,所有类型的男人里头,洛亚最不待见的就是这种地中海头型的,看着影响食欲。
当欧阳诣说出他的职业之后,洛亚瞬间明白了,为啥他脑门跟个电灯泡一样亮堂。
他说他是某某大学的物理学副教授,曾在普林斯顿大学留过学。
用脑过猛的人,掉两根头发是正常的,洛亚相当理解。
他一开口就问洛亚。
“洛小姐,你对四维空间怎么理解?”
洛亚一脸懵,他又问。
“或者高维空间呢?”
洛亚还是一脸懵逼。
“这样说吧,洛小姐觉得人死之后会进入量子空间吗?”
洛亚头大,与研究学问的人谈话,没有强大的内心支撑是不住的。
她担心接下来这位物理学家会一一跟她解释什么叫做量子空间,什么叫做四维空间和高维空间这些难懂的专业术语。
所以她急忙开了口,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拖泥带水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欧阳教授,我不晓得你那个叫什么东东的空间是个什么东东,我只晓得人死了之后就是一坨垃圾,如果说有用的话,只能说它可以当肥料,相当有机的肥料。说不定你现在喝的这一杯咖啡的咖啡豆,它也是靠这种相当有机的肥料才成熟的。”
欧阳教授一张脸垮了垮,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
不过,他显然不甘心,也不理解洛亚为何会出此言。
“洛小姐此言差矣,以一位长期研究物理学,不,确切地说研究量子空间的人来说,我觉得人死后之后必定会去到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可以理解为量子空间,或者说高维空间。不然,世间那么多奇妙的事情,你要如何解释?”
洛亚在思忖该如何让这位欧阳先生简单明了地直接切入主题,但她明显低估了一位大学教授的口条。
他根本没有给洛亚讲话的机会。
“洛小姐,你如何解释百慕大三角的事情,还有1975年的地铁失踪案,1978年的守门员消失案?而且爱因斯坦也曾经怀疑:人类濒死体验,是进入宇宙四维空间的具体过程!”
洛亚脑壳疼,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跟这位教授浪费时间,因为什么量子空间,什么高维空间,完全跟她不搭界,她更不想了解。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位欧阳教授怕不是对于他所研究的领域,已然到了着魔的境界。
“对不起,教授,我压根不知道你所说的百慕大三角,地铁失踪案,守门员消失案。我想你应该找你的同僚研究这些学问,而我只是一个学法律的,我想你大概是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