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再次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车子在夜晚的街道上急驰，西湾公寓在市郊，途经跨海大桥。

救护车的急救铃声特别刺耳，往跨海大桥方向而去。

一向畅通无阻的跨海大桥，这一个晚上却被堵住了，一辆土方车侧翻在大桥上，压扁了同向行驶的一辆小轿车，小轿车整个被翻落下来的沙土给掩埋了，占了两个车道。

大桥上只有一个车道可供通行，车子上了大桥之后，前方已经排起了长队。

身后是消防车刺耳的声音。

这样一个多事的晚上，易天最担心是父亲，还是洛爷爷和外婆。

他怎么没有想到，王冰会对他和洛亚的亲人动手。

偏偏这个时候，父亲的电话打不通，洛爷爷和外婆的手机也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头到脚都穿透了一遍，特别无力。

扶着方向盘的手在发着抖，脚底下踩着刹车的脚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王同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易天，你要冷静，西湾公寓那么大。一定不是他们。”

前方的车辆还没有移动的迹象，易天的声音在夜色里发着抖。

“王同，我，如果他们真的有事，我要如何跟洛亚交待？我真的是太无能了。”

王冰的心也跟着抽动，一向沉稳从容的易天，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一种特别无助的样子。

“我来开车吧，你冷静一下。”

车门打开来，大桥上的一阵海风和着汽油的味道迎面拂来，泛起一阵一阵透入脊髓的冷意。

消防车的声音从后面响了过来，大桥上腾出一条生命通道来。

倒是给了易天灵感。

他一阵小跑，追上了前面的救护车。

通道上的车辆纷纷为救护车让了一条绿色通道，穿过前方的车流，出大桥方向畅通无阻。

救护车急速拐进了西湾公寓，拐进了栋楼下。

电梯上行，易天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8楼，电梯打开来，左右两边棕色的防盗门紧锁。

敲了敲801的房门，没有人回应。

“爸，爸”

医护人员在敲802的房门，依旧未有人应答。

顿时有一种瘫软在地的感觉，冷汗顺着脸颊拼命往下流。

医生大概见过无数生死，相对冷静。

“警官，有钥匙吗，拿钥匙开门。”

易天颤抖着手从衣兜里拿出钥匙来，802的给了医生，自己开801

打开门也来得不顺，手颤抖不已，半天插不进锁孔。

门打开，一室的冷意。

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室内总是阴冷阴冷的。

灯打开来，一眼就可以看到父亲躺在沙发上。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伸出手摸了摸父亲的脸颊，温热温热的。

父亲醒了，睁开了稀松的眼睛。

“天儿，你回来啦？”

一眼瞅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懵了。

“这是？”

易天生气。

“爸，你手机呢，让人担心死了，打你手机快一百遍了，你也不接。”

父亲摸了摸衣兜。

“对呀，我手机呢？”

站起身来，往书房去了一趟，出来，手机拿在了手中。

步履不太自然，神情也满含欠意。

“对，对不起，放在屋里忘记拿出来了。”

易天强忍着怒意，曾经在自己眼里跟个英雄一样存在着的父亲，他老了。

医生从对面过来，医生的身后响起了洛爷爷的大嗓门。

易天迎了上去。

“爷爷。”

洛爷爷一脸睡意。

“天，这是发生了啥子事情了，大半夜的医生为啥来了，是谁不舒服吗？”

外婆披了一件外衣一并出现在802的门口，一脸问号，说话间带着哭音。

“天，是咱们家亚亚出事情了吗？”

易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不是家里的三个老人，还会是谁？

他转身拐进了楼梯，对着救护人员道。

“快跟我来。”

7楼，701的那扇豪华防盗门虚掩着。

王冰果然来了这里，推开门，打开灯来。

家具上的白布依旧，但是沙发上多躺了一个人。

对门的老大爷。

他歪歪斜斜地半躺在沙发上，医生上前摸了摸脉。

“气息微弱，需要急救。”

庆幸，易天紧张起来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

总算没有来迟，还有救。

701进门口门框上的那个红色的监视器仍旧在一闪一闪的，易天瞅着那个红点。

王冰这个时候，一定是附近的某个地方看着这里，这里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果然，电话又响了。

是王冰打来的。

“怎么样？这个礼物还不错吧！可惜，这老大爷命太大了一些。”

易天愤怒：“王冰，老大爷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你为什么要伤害无辜。”

“哼哼，怪只怪他好奇心太重了。大晚上的不睡觉，往别人家里摸倒算不得上是君子所为。”

易天明白了，门框上的那个监视器一直都在，老大爷一定是半夜睡不着觉，拿了地垫下的钥匙进门来寻找刺激。

正是这样的一种举动惹怒了王冰。

易天后悔，早知道他将那个监视器拆了好了。

都说好奇害死猫，老大爷做梦也没有想到，只是因为自己的一丢丢好奇，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电话里王冰的声音又传来。

“警官，这个礼物有一些缺陷，你说说，我应不应该给你一个完整一点的礼物，方显得这个游戏的趣味性和公平性。”

“公平，当你将别人的生命拿捏在手时的时候，你有问过他们什么叫公平吗？”

“嘿嘿，警官，这个世界是有公平存在吗？如果上天对我公平一点，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王冰，你不要冲动，还记得那会儿我给你讲的话吗？为你的爷爷奶奶着想，我相信在病床上的王爷爷，他一定不想接受你现在这个样子吧！”

王冰仍旧执迷不悟：“警官，开弓没有回头箭，当我的第一箭射出去的时候，已然没有了回头路。”

“王冰，听我的，不管什么时候回头都来得及。”

“警官，别痴人说梦了，还记得游乐场里的那个迷宫吗？其实你应该相信洛律师，那天在迷宫里的小丑其实就是我。洛律师的眼神跟她在法庭上的语言一样犀利，可惜她信错了人。二娃，那天他中的毒并不足以至死，是他撞到了我的枪口上，二娃就是我送给洛律师的第一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