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虞这些日子以来还算安分,但眼看着春暖花开莺飞草长,她就开始躁动不安坐不住了。
好在宋夫人信守承诺,见宋知虞最近表现不错,也因为她了解自己这个女儿的性子,便主动叫来李达,按照之前和宋知虞的约定,让李达带宋知虞去郊外打猎。
宋知虞从昨天开始就如数家珍的倒数着时辰,直到现在屁股牢牢坐在马鞍上,她才松下心里提着的一口气。
她倒也不是不信任宋夫人,只是她这个娘太精明了些,她生恐一时大意又被宋夫人的鬼点子给套路关在府里。
没有真真实实踏出门之前,她都不能放下悬着的那颗心。
真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她娘总算饶了她这条狗命。
此时,宋知虞骑马走在城外的乡道上,她摩挲着自己阔别已久的长鞭,感动的老泪纵横。
李达瞥了眼大惊小怪的宋知虞,“真有那么激动吗?你不也就十来天没出门嘛,何至于如此?”
“师父你被人关家里试试?真是无聊死了。”
宋知虞把她的长鞭挂回腰间,拽着缰绳将速度减慢,方便和李达说话。
李达不以为意,“之前与将军一道作战时,被狄人困在山里十多天也不是没有的事,哪至于像你这么难捱?”
宋知虞:“你们那是抛头颅洒热血,多刺激啊!我是关在家里每天重复着点茶品香,哪能一样嘛。”
李达:“确实不一样,我们是在战场上玩命,姑奶奶你是在家里享乐。别一天到晚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多少人想像你这样还没这个机会。”
宋知虞被李达的话噎住了,她这个师父真不愧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夫,说话气死人不偿命。
宋知虞缰绳一拉,让马停在原地,她心里喷出的火让她想和李达好好辩论辩论。
“咱们这话题的境界一下上升到这么高吗?”
李达没明白宋知虞为何突然变的如此严肃,不解的反问:“什么意思?”
宋知虞两手抱住,“我劝你说话就事论事。”
“啊?”
李达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小姑奶奶怎么还生气了?
可宋知虞话一说完,就又像个没事人似的,她抬起腿对准李达骑的马就是一脚。
那马突然受惊,一下奔出去几丈,李达紧紧把缰绳抓住,毫无准备的突袭,吓的他一点劲也不敢松。
“走咯!”
宋知虞捉弄得逞,她看着李达滑稽的模样哈哈大笑,挥着马鞭紧追而去。
“打猎去咯!”
……
百丈之外,是个由流民组建而成的村子。
村子还挺大,有将近两百户人,都是些老弱病残幼儿妇孺。
当年因为发生蝗灾,这些人在老家没饭吃活不下去,就逃难到了京城附近,最后由元正皇帝出面将难民安置下来。
蝗灾结束后,有部分人选择回到了家乡,但也有部分人选择继续在京郊住下。元正皇帝也默许,没有强制遣返,而是划给了京兆府代管。
这样的村子在京郊有十多个,本来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但最近却总有人离奇失踪,还都是这十来个流民村的人。
京兆府那拉稀摆带的龟速,拖了许久一直没查出个结果。
沈持两天打渔三天晒网的上朝,碰巧还就听说了这件事。又加上夏国舅举荐,沈持就把这件事从京兆府的手里接了过来。
说来也奇怪,村中没有任何血迹和打斗痕迹,连尸体也一直没找到,好像人就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沈持自己查了一遍,总算能理解京兆府为何一直没查出眉目。
“京兆府一直按盗匪的方向在追查,但是没有结果。”
沈持在失踪者的屋子里转了一圈,走到初阳面前。
“能做的这么干净,是不是妖怪?”
初阳摇了摇头,“不好说,一般的小妖,总会留下点线索。但如果有法术高强到不留下蛛丝马迹的妖怪,恐怕早就被玄法道炼化了。他们之前故意放出的那些小妖,不就是为了炼取妖丹吗?”
沈持揉了揉眉心,“难道是某种有特殊能力的妖怪?”
“这个也不好说,不过的确有可能。”
初阳看着沈持,“你还是怀疑玄法道?”
沈持点头,“在京兆府尹说一直查不出眉目的时候,我的确在怀疑玄法道,所以借机将这件案子接了过来。”
沈持在原地踱步,“不过,亲自来查了之后,我又觉得不太像玄法道的妖怪,就像师父分析的,现场没有痕迹。若是有法力修炼到能让人凭空消失的妖怪,玄法天师是不会留的,一定早早就给灭了。但我还是觉得玄法天师有这个嫌疑,不能排除。”
初阳双掌叠合,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金光从手中飞闪而出,慢慢升起至屋顶,又再覆盖住整座村庄。
“我已在村中布阵,若是有妖怪闯入我便能感知。既然我们现在找不到线索,又不断有人失踪,那么就只有守株待兔了。”
初阳的法术,沈持还是很信任的。除了人有点不靠谱脑子比较笨之外,初阳在这些方面还是绝对的一把手。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去吧。一直呆在这里,要是让妖怪察觉到你的妖气,估计就不敢来了。”
沈持一边说,一边往屋外走。
两人走到庭院中,却发现一个老人被苏仪扶起,刚杵着拐杖离去。
“怎么了?”沈持走到苏仪身前问。
“回禀殿下,那位阿婆是这家男主人的表姑,特意过来贴些符纸,想保这家人平安归来。”
说完,苏仪指着墙脚贴了一排的黄符给沈持看。
初阳嗤笑了一声,“竟然是玄法道的符纸。玄法天师倒是把民心抓的很牢,这些人拜他比拜菩萨还勤。”
“有什么办法呢?父皇支持,这些老百姓自然群起效仿。”
沈持叹了口气,“我还是得找个恰当的机会,规劝父皇不要再如此放纵。”
“你那皇帝老爹怕是不知道玄法道背地里干了些什么事吧?”
初阳大摇大摆的背过手,跟着沈持往村外走。
沈持没有说话,明面上看去元正皇帝似乎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以沈持对他的了解,元正皇帝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若是这个国家有他怀疑和不安的事,他一定会不惜代价都要搞明白。
所以,怎么可能天子脚下的京城,他反而还不清楚?
“殿下。”
苏仪的声音将沈持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沈持漫不经心的应道:“什么事?”
苏仪指向村外一望无垠的平原,“那个骑马的红衣女子,好像是宋小姐。”
“噢?”
沈持提起了兴趣,他顺着苏仪的手势望去,嘴角弯出了弧度。
“还真是她,走,我们去会会这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