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却被宋知虞的话给一时噎住了,他顿了顿没立即回答。
李达见宋知虞这牛角尖对瑞王连连发问,把瑞王逼的无话可说,着实有丝咄咄逼人。
他便向沈持拱手一礼,在旁调和道:“还望瑞王殿下大人大量,不要和她这黄毛丫头计较,小姐年纪轻不懂事,还请瑞王殿下见谅。”
沈持沉思过后,却像是豁然开朗,他随意一摆手,说道:“宋小姐说的对,是我在这方面显得过于激进了。”
宋知虞说过就忘,她也没把她和沈持的对话太当一回事。
宋知虞匍在桌上,双手托腮看着沈持,鼻间忽然嗅到一缕从沈持身上传来的药香。
她瞥了眼沈持腰间的青花瓷药瓶,道:“又把话说回来,小弟。我想入股到底行不行啊?”
“不行。”
沈持懒懒的摇食指,靠在椅背上。
“你也知道,我这么穷不比太子,他去你家拜访都十几盒十几盒的提东西去,我倾家荡产也只能带两盒。回梦阁就这么点小本生意,实在是折腾不起。”
“嘁。”
宋知虞嘘了一声,“装大尾巴狼的小气鬼,不入股就不入股,本小姐以后自己开个戏班子,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沈持听的格格发笑,把桌上的点心往宋知虞面前推近。
“你还是别写了,吃东西听戏吧,现在这台上的可是当家花旦。”
当家花旦的唱腔身段的确是一等一,可宋知虞听着听着却又走了神,她忍不住打量起回梦阁的内部构造。
回梦阁是个回字形建筑,一楼的戏台设在楼阁天井里,无论客人坐在哪个位置,都能无死角的看到戏台上的表演。
每个窗口都设有纱幔与珠帘,但与宋知虞他们同坐二楼的其他客人,为避免影响看戏效果,几乎没人将其放下。可顺着柱子往上看,楼上却全是白纱一片。
今天这么凑巧,楼上坐的全是见不得人的主?
“楼上的人怎么都把纱帘给拉下来了啊?本来就坐的高,这样不是更看不见戏台了吗?”
宋知虞啃着绿豆糕,疑惑不解。
“楼上几乎都是来谈事的,听不听戏不重要。”
沈持把玩着茶盏,眼皮都没抬一下。
宋知虞突然想起回梦阁暗地里所做的生意,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
“噢~原来都到瑞王殿下这儿谈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也是,在你的地盘就算生意谈不拢,也没人敢在这里造次,起码保证性命无忧。”
宋知虞对瑞王殿下这用的都是什么措辞?
李达听的头皮发麻,正准备再为宋知虞开解时。却听见沈持又哈哈大笑起来,传言中这位不苟言笑的瑞王,今天似乎已经笑了很多次。
所以,之前那些关于瑞王的传闻都是谣言吗?
“对,在我的地盘,没人敢横。”
宋知虞听到沈持这话,在心中暗自感叹:瞧沈持这口气,他才是妥妥的京都地头蛇。和沈持相比,她那西蜀霸王花就是个纸老虎。不过只是个挂名的虚衔,吓唬吓唬人罢了。
想到这里,宋知虞思路忽然一转,看着沈持问道:
“易书兄,既然你瑞王殿下的名号都这么厉害了。那为什么不直接去禀告更厉害的圣上,借皇权之力再加上玄法道,一起去查办流民村失踪案的事?那样,一定比你们俩单独行动更加事半功倍啊。”
沈持侧首看了宋知虞一眼,小姑娘对他可真是哥哥弟弟的一通乱叫,称呼是想换就换,放眼整个京城谁敢对他如此放肆?
沈持指节轻扣着桌面,在心里用一弹指的功夫扯了个慌,笑答:
“合作也得找完全信得过的人才行,正因为现在不知暗中操作那些金印的人是谁,所以更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宋知虞似懂非懂的点头,“但是就凭你们几个,也太势单力薄了些。”
“其实若是在流民村作乱的只是一般盗匪,大哥倒是勉强可以来支援你,只可惜……”宋知虞的语气有些懊恼。
“支援?”
沈持挑眉,没料到宋知虞还有这样的想法,顿时感到有些惊讶与惊喜。
“是啊,可是你们也说流民村作乱的多半是妖怪了,我哪里还能帮得了你们啊。你们也知道,我来京城这个月里,都已经遇见妖怪几次了,并且回回都险些丧命。唉,我纵使有心也无力。”
初阳闻言,有些得意地双手环胸。
“你想来也不是不可以。有老夫在,你这小丫头还用担心安全?”
听见初阳这话,宋知虞的脑子里瞬间便回想起了在杏木村那晚,沈持的制敌银针和元宵夜初阳对妖怪的一击制胜,顿时眼前一亮。
“小老鼠,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来?”
宋知虞的壮志豪情成功被初阳点燃。要知道,行侠仗义可是她从来不曾放下过的梦想啊。
此外,既然京城内外的这些妖怪做乱都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操控金印之故。
那么豹子精之所以能在杏木村害人,甚至在被沈持重伤之后还追到营地行凶。先是打伤枫茉在前,又杀死爹爹帐下的曹三叔几人在后,这也难保不是有人在暗中操控。
再加上元宵夜那次,她不过就是出门赏个花灯而已,居然都能碰见金印妖怪杀人,要说这背后全都是巧合,她也不会轻易相信。
只是不知道,这些阴谋到底是针对谁?若她只是被误伤的还好,可若是有人就是针对她或者是针对她们将军府来的呢?
毕竟她爹是在家如何关门避祸的,宋知虞可全看在眼里,偏这些妖怪还回回出现在他们身边。
事出反常即有妖,这么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倒让她不得不怀疑这是有人在故弄玄虚,想要害她将军府了。
虽然她也不是那么懂朝堂上的事,可她也知道,她爹手中的兵权是个香饽饽,也不乏有人眼红。
既是可能事关阖府安危前程,她又怎能袖手旁观?
更何况初阳的法力高强,沈持瞧着也不是个拖后腿的,她若是和他们一起调查,岂不正好?
李达却不敢再听宋知虞说下去,他顾不得在瑞王面前的礼仪,连忙打断宋知虞。
“你忘了上次在杏木村,我们对付那个豹子精有多吃力吗?”
沈持听到李达的话后,打量了李达的脸色片刻,便接在李达的话后附和道:
“李副将说的对,你是个女儿家,参与此事甚是危险。并且京中女子皆以学武为耻,你又云英未嫁,传出去可能会对名声不太好。”
但宋知虞究竟是如何圈重点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只见她对沈持的话甚是吃惊,双手拍在桌子上,大声反问:“以学武为耻?学武有什么耻不耻的?”
宋知虞说完,又低着头喃喃自语的骂道:“京城的破规矩可真奇怪。”
初阳忍不住嗤声偷笑,调和道:“小丫头你若是想来那就来吧,至少在京城,老夫还是能护你无忧。”
李达一听对面这是要和宋知虞达成共识,急得脸红,顾不得眼前有外人在,对着她喝道:“宋知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