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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观园里宝玉屋里呆着没意思,就出了院子,刚到院门外边,忽见宝琴的小丫鬟名小螺者从那边过去。

宝玉忙赶上问:“哪里去?”

小螺笑道:“我们姑娘去找我家大姑娘,现在都在荣国府林姑娘房里呢,我如今也往那里去。”

宝玉听了,想着许久没有见过林姑娘了,就打着探望的借口,转步也便同她往荣国府来。

一到荣国府,不但宝钗姊妹在此,且连邢岫烟也在那里,四人围坐在熏笼上叙家常。外面还围着个屏风,贾琮在外面与内诉话,原来是是围在一起打听在外的薛潘和林如海的消息。

知道宝玉他来,晓得他和林家姑娘自小的交情不一般,也没得因为林姑娘住在自己家里,就不让人家见客了。

大观园的紫鹃不知道何时也来了,她来探望旧主,自然是情分,也不好拦着,只是这紫鹃一来也不见外,把这林姑娘的地方当成大观园的潇湘馆了,忙里忙外的。这时候真坐在暖阁里,临窗作针黹哪。

林姑娘自小的丫鬟雪雁一万个不乐意,低声对林姑娘的奶娘道:哪里显得出她来了,到这不是客还成主了。

王嬷嬷低声训斥道:“住嘴,姑娘不介意,我们就没话说。权当全了他的情分,难道她还能进了这荣国府不成。”二人自此不再说话,有外人在自家姑娘的颜面重要,想着等人走了,再和姑娘说一声不妥吧。哎,自家这姑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哪里晓得做下人的该守的本分啊。

紫鹃见他来,笑说:“又来了一个!可没了你的坐处了。”

宝玉笑道:“好一幅冬闺集艳图!可惜我迟来了一步。横竖这屋子比各屋子暖,这椅子坐着并不冷。”说着,便要往里去坐,看上了黛玉常坐的搭着灰鼠椅搭的一张椅子。

可惜这外堂还有贾琮,这几天因为贾琮没有好好的听巧姐的话,没少被巧姐折腾,起因就是这贾宝玉,如今这贾宝玉更是大半夜的来自己瞎折腾,还不管不顾的就要往姑娘家的内堂闯,那还能惯着他的脾气。

贾琮一把抓住了宝玉的发髻,抓了宝玉一个踉跄,冷笑着对宝玉道:“宝兄弟,来和我坐坐吧,我们兄弟许久没见了,我这刚还来你也不说来看看我。”其实轮起来宝玉要比贾琮年长的,贾琮也叫宝玉哥哥的,可是贾琮真的叫不出口啊。

宝玉被生生的抓下了一把头发,疼的直咧嘴,只是看着贾琮的模样也不敢发作,想着有这贾琮在今个是万没机会和姑娘们亲近了,只能退步找了个离贾琮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因为隔着屏风,屋里也没看到外面怎么了,只当是贾琮要和宝玉亲近。黛玉还有些欣喜,若贾琮真能和宝玉处的不错,着以后宝玉来看自己也方便了。

宝玉与贾琮也没话脸,只能在屋里四处观望,因见暖阁之中有一玉石条盆,里面攒三聚五栽着一盆单瓣水仙,点着宣石,便极口赞道:“好花!这屋子越暖,这花香得越浓。”

黛玉因说道:“这是你家大总管送薛二姑娘的,两盆腊梅,两盆水仙。薛二姑娘送了我一盆水仙,送了探春一盆腊梅。我原不要的,又恐辜负了她的心。你若要,我转送你如何?”自林黛玉入荣国府来,这府里的东西除了巧姐因为身份的关系,东西比这他人重一些,其他的姑娘的东西都是一直的,若有不同,也是因为喜好不同,万没有因为薛宝钗是商家女新进的做官人而轻慢,更加不会因为林黛玉的父亲官职小儿轻慢了,姑娘之间走礼,也是你送我我喜欢的,我送你你喜欢的,却没有转赠之说。就算有送来的东西别人喜欢,大家也大大方方的讨要,谁也不在乎这事。可这转赠就有点显摆了,那个意思就是别人想着你,你的让其他人知道。

这就如同当年宫花之事一样,告诉人谁受待见,谁不受待见哪。嬷嬷说,皇宫里长讲这一套,是个风向筏子。林黛玉已经许久没吃这个亏了。

所以叫这宝玉把东西拿回去,她是不想要的。

宝玉是听不懂这个的,只当是林妹妹想着自己道:“我屋里却有两盆,只是不及这个。琴妹妹送你的,如何又转送人,这个断使不得!”看,你都知道转送是不妥的,怎么就忘了这宝琴也是转送的啊。

黛玉道:“我一日药吊子不离火,我竟是药培着呢,那里还搁得住花香来熏?越发弱了。况且这屋子里一股药香,反把这花香搅坏了。不如你抬了去,这花也清净了,没杂味来搅他。”黛玉的病早就好了,只是她闻惯了药香,所以这屋里多有药香包而已。

这宝玉却误会了黛玉,只当黛玉时刻关注着自己哪。笑道:“我屋里今儿也有病人煎药呢,你怎么知道的?”

黛玉笑道:“这话奇了,我原是无心的话,谁知你屋里的事?你不早来听说古记,这会子来了,自惊自怪的。”黛玉是真不知道,只是自己找个由头想让宝玉把花打发了。

屋里自宝玉来了,就很沉默,本就是和亲戚打听血亲的事,如今宝玉来了就不好多言了,邢蚰烟更是新奇,都传这林黛玉与宝玉知己,如今看来,两人连话都说不明白,整个一个鸡同鸭讲,怎么就知己了。想来这知己不过是自认为人家懂他吧。

宝玉见黛玉要生气笑道:“咱们明儿下一个诗社吧,如今有了现成的题目了,就咏水仙、腊梅。三姑娘早就想弄诗社了,只是因你们在这面住着也不方便。如今亲戚来的多了,大家也好走动,不如起诗社吧。”

黛玉听了,笑道:“罢,罢!我再不敢作诗了,又没人打小抄给我,到时候还不得罚我啊。”说着,便两手捂起脸来。还在手缝里偷瞄宝钗。

宝钗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心中道,这姑娘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个孩子性子,若不是运气好,有贵人看护,真是个遭人烦,不招人待见的。

宝玉笑道:“何苦来!又奚落我作什么?我还不怕臊呢,你倒捂起脸来了。”

宝钗见二人拿自己做筏子玩笑,只能接过话茬,把这事当成真事去吧,打消玩笑的最好办法,不是开另一个玩笑,而是把玩笑当真,你若用玩笑去打消玩笑,别人会当你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以后还会找你玩笑,可若你总把玩笑当真,正儿八经的和人掰扯,以后就没人自找没趣了,不信你想想,你愿意和杠精杠吗?

宝钗笑道:“哪我邀一社,四个诗题,四个词题。每人四首诗,四阕词。头一个诗题,限”一先“的韵,五言排律,要把”一先“的韵都用尽了,一个不许剩。”说的是正儿八经,郑重其事。反正这府里也不据着姑娘们玩闹,只是不做伤风败俗的事,就好。若是巧姐行事,可能只要不造反就好吧。嗯没准造访也无所谓。

哎,人比人气死人啊。

宝琴见宝钗说着这么正经,晓得她是在难为人,这时候出来不卖好一番,显摆一番,怎么能体现出自己比宝钗强啊,笑道:“这一说,可知姐姐不是真心起社了,这分明是难人。若论起来,也强扭得出来,不过颠来倒去弄些上的话生填,究竟有何趣味!我八岁时节,跟我父亲到西海沿子上买洋货,谁知有个真真国的女孩子,才十五岁,那脸面就和那西洋画上的美人一样,也披着黄头发,打着联垂,满头戴的都是珊瑚、猫儿眼、祖母绿这些宝石,身上穿著金丝织的锁子甲、洋锦袄袖带着倭刀,也是镶金嵌宝的,实在画儿上的也没她好看。有人说她通中国的诗书,会讲”五经“,能作诗填词,因此我父亲央烦了一位通事官,烦她写了一张字,就写的是她作的诗。”

大观园里,这宝琴受人喜欢,就是因为她是个会标榜自己见多识广,会卖巧的。可这等人却在荣国府吃不开,天下新奇之物,皆出自荣国府,天下奇闻异事,皆能在荣国府有所耳闻,邢蚰烟也是随兄长走南闯北做官的,自然知道宝琴说的什么,见宝琴显摆自己,宝钗也不好多说,出言打趣道:“你快别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了。外方蛮夷,就是会作诗,还能强过我们这靠作诗当官的不成?那个也不是真真国,是真腊国,瞧你说的穿着打扮,应该不是真腊国的土著,应该是西方荷兰的殖民者吧。”

宝琴自己说的这个,不过也就是道听途说,她还真怕别人要看她所说外国美人写的诗,早就做好了要问就说诗在南京,没得拿过来。却不想,接茬的邢蚰烟,三两句话就拆穿了她。

这种事就是谁撒谎,谁尴尬,因为说谎的能第一时间知道自己被揭穿了,而外人多半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就算有反应过来了,也多装作没事,本就不是大事,谁还硬难为谁不成。

宝琴怕叫人知道自己说话,不甘心的圆谎道:“就那么一走一过,我还真能打听了人家家世不成,虽没带来她写的诗词,可我却也背了下来。”一个谎话自然用另一个谎话来圆,诗词是宝琴现写的,她也有几分急智。

别人也没追究,她倒是自顾自的背了出来:“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

众人听了,都道“难为她!真的是难为她了”

宝琴以为这是说难为这外国女子能写出这么出挑的诗词来,其实众人的难为她了,是说难为这宝琴,为了点无所谓的事,下了这么大苦力。

可是这诗词却把贾琮吓了一跳,因为这是首反诗。反诗其实也不重要,我大庆朝又没有文字狱,也不会因为你写点76年的故事就封你书的。可关键是,这首诗贾琮听过。

贾琮一听就知道这绝不是洋女子写的,一个殖民者怎么会写反诗啊。殖民者带着奴隶闹解放吗?

再一个,这个诗词,也必定不会是薛宝琴写的,他一个商家女,还能有反庆复明的志气不成。

贾琮之所以这么可定,是因为曾经在书房,听贾琏给巧姐讲故事的时候听过这首诗。故事叫远大前程,讲的一个叫韦小宝的混混,凭借运气,与龙定海,裘清月,茅罡三个江湖大佬周旋,最后出人头地的故事。其中有一个明朝遗老的杀手组织的老大叫纳三少,出场的时候,写的就是这首诗词。

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

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

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

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

这个就不能不叫贾琮多心了。只是这么多外人,贾琮也不好发作,只能等人少了,再与贾琏商量。毕竟家里是庆国高层,有这反动组织不能不重视啊。

一语未了,贾琮还没想出个子午卯有来,只见一个大丫鬟走来说:“回姑娘,二房的太太打发人来告诉二房少爷,明儿一早让他往他舅舅那里去,让宝少爷回家去准备哪。”

宝玉忙站起来答应道:“是。”就问问宝钗宝琴可去。

宝琴刚想说去,宝钗却开口道:“我们不去,昨儿单送了礼去了。”大家说了一回方散。

说着宝玉就要回家,贾琮忙出面相送,黛玉也要送送,没得办法,众姐妹只要一起出门送,外没有给人说二人私下相送这样的话出来的。

这个明显古今一样,大家一起聚会,有人有事要先走,若是大家一起送送,那就不叫个事,若是有人单独私下送,哪你俩要是没啥,谁也不信的。

宝玉想让诸姊妹先行,自己落后与林妹妹私下说几句话。却无奈贾琮一直盯着他。

黛玉见宝玉像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便又叫住他,装作问事道:“袭人到底多早晚回来?”

宝玉道:“自然等送了殡才来呢。”

黛玉还有话说,因着贾琮在旁又不曾出口,出了一回神,便说道:“你去罢。”

宝玉也觉心里有许多话,只是口里不知要说什么,想了一想,也只能关心关心她的身体道:“明儿再说罢。”一面下了阶矶,低头正欲迈步,复又忙回身问道:“如今的夜越发长了,你一夜咳嗽几遍?醒几次?”

黛玉道:“早就好了,不咳嗽,却是这睡觉还是那个样子,只睡了四更一个更次,就再不能睡了。”

宝玉又笑道:“正是有句要紧的话,这会子才想起来。”一面说,一面便挨过身来想要和黛玉说悄悄话。

却被贾琮一把抓住,拽了过来,道:可别装着多关心人家,真关心人家还能不知道人家的病早好了。

一时间,闹得二人一个大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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