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都城外，十里长街灯光辉煌，人声鼎沸。一条长长的，栩栩如生的各色花灯形成一条长街，过往百姓漫步在这灯的世界。

上官若水自得其乐的一人在前行走，东看看西看看，自小隐居山林的她倒是对这里的一切充满向往。

而被她一并拉出来的沈凝霜与言冰云二人则在她身后漫步行走。

这种花灯展会，曾经在蓬莱同样是逢年一次，那时候的蓬莱街头也是人山人海，与此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凝霜自然也是见多了，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她从未与言冰云一同逛过这向往民间乐俗的花灯展会。

她忽然抬眸，望了望身侧的言冰云。灯光之下，那张略显俊冷的侧脸轮廓与这样的民间风俗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她知道言冰云的人生，除了战场那便是军营，又怎会喜欢这样的喧闹场合。

不过，令她诧异的是，言冰云竟然并没有拒绝，反倒愿意一同出来。

明明不喜欢，却还是肯出来，沈凝霜明白，言冰云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又不放心手下的人相护，这才不得已为之。

可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沈凝霜终究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哪知，正好撞上他那双忽然侧过身子，没有一丝表情却流转着缕缕幽光的眸子。

沈凝霜惊得忙垂下眸子，只听他沉冷的声音忽在耳畔响起。

“你不看灯，盯着我做什么？”

“我...”沈凝霜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什么好，反倒若有所思的回眸看着他，满眼皆是藏不住的笑意，“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大名鼎鼎的言大将军怎么会有兴趣来此啊？”

一双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闪着耀眼的光芒，如星辰般的笑容清朗明媚，有那么片刻之久，言冰云是怔住的，或许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沈凝霜笑得如此灿烂。

半晌之久，言冰云依是沉声未语，只是那微微扬起的嘴角，让沈凝霜笑得更加灿烂了，她忽然情不自禁的五指攀上言冰云的大掌，眸子里闪着无尽的光彩，指着不远处的方向惊道:“冰云，你看！”

一个巨大的花灯中间，镶嵌这一颗璀璨的明珠，左右两条赤黄的龙向中间扑去。

两条龙睁大了双眼，胡须向上飘扬着，龙嘴半张半闭，龙爪弓着，身上的鳞片仿佛闪着奕奕光彩，龙眉向上弯起，龙尾向上翘着。整条龙似活过来了一样！

“哇！好漂亮！”

上官若水指着这一处巨大的龙灯拍手惊叫着，回眸之时，见得沈凝霜与言冰云牵手相伴，不禁噘嘴怨道:“好啊，怪不得半天都未见沈姐姐与将军，原来，你们...”

一语未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不远处传来，一匹发狂的黑马向着一众人群疯狂奔了过来，驾马之人紧拽缰绳，竭力制马，却无法制止黑马一路狂奔，惊慌失措之下只得向着人群嘶声喊叫。

“让开！都让开！”

漫长曲折的街头本就堵的水泄不通，数盏万丈高挂的花灯因这突然的事故崩倒坍塌，络绎不绝的街头，人群疯狂涌动，百姓面露仓惶，惊恐万分。

骤然，黑马直直向这边奔了过来，人人避之不及，一连撞飞十几人，顷刻之间，言冰云一手将身侧的沈凝霜推了开去。

“救命啊！”此时，上官若水失声尖叫。

沈凝霜面露惊色，“若水！”

眼看，黑马向着上官若水直直奔去，傻愣在原地的她不知何处而逃，一人惊慌失措。

刹那间，言冰云一手抱住上官若水向另一侧飞身扑去，二人直直摔倒在地，尘土飞溅，一阵重落。

上官若水呆呆的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言冰云，眸子里泛起一片光晕，久久不能自已。

眼看，黑马向着街头沿路狂奔，言冰云不及多想，一掌击地，弹起身子，回旋、踏步飞身而去。

“将军！”上官若水向着言冰云奔去的方向满面担忧。

眼看，他紧拽黑马缰绳，以身子拖住一路疯狂奔腾的黑马，两脚沿路摩擦，一条长长的印记顺沿黑马一路拖延，尘土四处飞溅，片刻之久，黑马放缓速度，渐行渐缓...

在言冰云的竭力控制下终究停住马蹄。

一阵掌声骤然炸开，过往百姓纷纷面露惊色，其中有人惊呼。

“快看，那不是大名鼎鼎的言将军吗”

“是啊，是言将军！”

“果然是我大岳的栋梁之才，今日这匹发狂的黑马，若不是言将军阻止，怕是要伤了不少人吧”

“是啊，将军果然厉害！”

上官若水愣愣的望着那处，眸子泛着晶莹的泪光，在沈凝霜的搀扶下才缓缓起了身子。

“怎么样？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伤着了？”沈凝霜上下瞅了瞅她的身子关切问道。

“我...我没事...”上官若水摇了摇头，眸光却从未离过言冰云的方向。

驾马之人见状，立刻一举跨马而下，向言冰云躬身一鞠，言辞激动，“多谢将军，若不是将军我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这马莫名受惊，伤了不少人......还毁了一场绝好的花灯宴，真是罪过......”

他摇了摇头，一声叹道。

“此马不宜再驾！”

言冰云冷声说道，将手里的缰绳递还给他，那人忙接过，连声道:“是是是，我这就将马牵回去，再派人带伤者医治”

待那人离去，上官若水便向着言冰云奔了过去，下意识拽住他的手满面关切，“将军！你...你没事吧？”

“无事”

言冰云冷声应道，松了她拽住他的手，眸色深沉，未看她一眼，只向着沈凝霜的方向缓步前去。

言冰云的风采，沈凝霜早已不是第一次所见，区区发狂之马，对于他来说，真是不值一提。

所以她见怪不怪，只微微一鞠，打趣的笑道:“言将军果然厉害，轻而易举就制服了那匹黑马”

他沉声未语，却面无表情的伸手了捏了捏她的脸颊，一手握住她，五指合十，向前行去。

而上官若水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无尽的失落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