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言府之时,夜已渐浓,四处一片安静祥和,西南北三苑已是熄灯早歇,夜幕之下远远望去,整座府宅仅一处依旧金灯高挂,那正是长宁公主居所芳菲殿。
沈凝霜忽然想起,白日对长宁公主的承诺,“从今日起,凝霜保证,将军会时常来公主殿中”
芳菲殿同样落于东苑,虽与言冰云所居宣郢殿不过百米之距,二者之间却并不顺路,沿路也需绕行,才近公主殿上。
再往前直接行上百米,便是宣郢殿与含霜殿,而另一条岔路口便是芳菲殿。
“冰云!”沈凝霜忽然叫住一人前行的言冰云,缓步上前微微笑道:“今晚,不如去看看公主吧”
无视言冰云不解的眸光,她继续道:“公主毕竟嫁入府中,你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总有一日,你必须亲自面对她,毕竟,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你就这么希望?”言冰云冷然问道,夜色下,那双清冷的眸子泛着缕缕幽光,令人捉摸不透。
沈凝霜摇了摇头,道:“若你一直这般冷落公主,就不怕那些侍女丫鬟们在背后议论纷纷,传到陛下耳中?那么到时候,除了我,整个言府怕都不会好过,我想这不是你愿意看到的”
这件事,言冰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从未想到她竟会主动相劝,言冰云可以接受任何人提及此事,却断然无法接受她将他推给别人。
“你确定要将我推给别人?”一双冷眸直射,没有一丝表情。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沈凝霜无奈,却也无心多作解释,只道:“你必须面对公主!”
不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传来。
“将军!”
夜色之中,香玉向这边疾步行来,在言冰云面前微微一鞠,轻暼沈凝霜一眼,随即才低首垂眸道。
“奴婢参见将军,公主入府已有段时日,近来又身子不适,望将军能移步芳菲殿探视公主”
“本将正有此意,让公主稍待片刻!”言冰云几乎未放缓脚步,留下这句话,便向着宣郢殿行去。
“是”香玉躬身一鞠,面露喜色,没想到这次言冰云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
他脱口而出的回答,令沈凝霜心底莫名失落。
沈凝霜,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不正是自己所愿么?不正是自己一路相劝的结果么?你到底再难过些什么?
她苦笑一声,默默看着言冰云逐渐远去的身影,夜风骤然划过,一片凉意袭来,她一人独自回了含霜殿。
芳菲殿内,长宁斜倚身子,卧于榻上,连日以来卧榻不起,令她身子犯虚,一双玉眉微皱,憩着细长的眸子,俨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公主!将军让您稍待片刻,一会便到!”
香玉略带兴奋的声音传入殿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长宁心头一惊,忙下榻而起。似高兴却又措手不及,眼看自己憔悴的模样,还来不及整理,便见香玉端着一只精致的银色酒壶,两只酒杯缓步迈入殿内。
“赶紧,帮本宫稍作整理,不能让冰云看见本宫这幅模样”捋了捋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长宁坐于妆奁之前,原本憔悴的面容,浮现出久违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比方才精神了不少。
“是...”
香玉微微一笑,将精心为长宁与言冰云准备的酒壶置于一边,执起木梳为长宁梳妆打扮了起来,不多久,一张香娇玉嫩的秀靥闪着动人的水眸,眼角眉梢虽略带病容,却更显柔情似水。
“公主,真好看”
此时,言冰云正迈步进来,香玉躬身一鞠,忙退了下去。
言冰云正欲行礼,长宁忙伸手搀住,一声轻道:“冰云,你我已是夫妻,又何必如此多礼?如此这般倒显得你我生分了”
言冰云略带迟疑的微微点了点头,整个人却显得极不自在,半晌才道:“公主...身体可好些?”
“早就没事了”为表现自己最佳状态,长宁忽然舒展身子,以示自己完全无碍,向着言冰云微微一笑,“你看,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言冰云微微点头,此刻,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二人略显尴尬,眼看言冰云轻启双唇正微微开口,长宁忙上前攀住他,倚在他怀中,满面愁色。
曾经她执言,要让言冰云主动爱上自己,而后看来是她太过自负,此时此刻,她深知,若不主动,留不住人也留不住心。
“冰云,不要走...”她缓缓开口,言辞恳切,“岳宁知道,你心中只有沈姑娘,但是,岳宁毕竟嫁入府中,你便是岳宁的夫君,是岳宁的天,岳宁需要你”
一双眸子满含泪水,一张秀靥柔情似水,长宁微微翘首道:“冰云,今晚可否圆了岳宁的新婚之梦?许我一个交杯酒可好?”
“许我一个交杯酒...”言冰云低声呢喃,脑中忽然闪过那一晚,沈凝霜也曾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趁言冰云神色恍惚,长宁拉过他,向榻边缓步而去,俯身让他坐下。随即倒上两杯酒,一杯递给他,一杯则一饮而尽。
后劲上头,只那么一杯便让长宁迷离了双眸,几丝醉意朦胧,那张香娇玉嫩的秀靥在烛灯下尽显柔情百态,两颊泛红,似带春色...
睁着迷离的眸子,她靠在他怀中看着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言冰云素来千杯不醉,可这一杯下去,整个人竟晕沉沉,意识也不是那般清楚,甚至开始产生幻觉。
他下意识垂眸,模糊的视线里,竟看到沈凝霜靠在他怀中,微憩双眸,面颊微红,伸手拖上那精小的下巴,缓缓靠近。
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令长宁浑身燥热难耐,她忽然勾住言冰云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镂空的雕花窗,拂进缕缕微风,烛灯摇摇曳曳,随风飘晃。
床榻上,两道身影重叠相近,缠绵悱恻,如胶似漆。长宁微皱玉眉,下意识哼出一声,睁着一双迷离的眸子,瘫软在一侧。
竹雕殿门透着缕缕微光,殿外,一道身影驻足在此,微微叹道:“对不起公主,香玉只能这么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