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牢室里,沈凝霜蜷着身子蹲在角落里,身体略微向后靠在墙上,微憩的眼眸显示她心底极度的不安。
司徒醉缓缓蹲下身子,心疼的看了看她,抬手替她将垂在额前两缕凌乱的发丝撩至耳后。
这一举动,倏然惊醒睡梦中的沈凝霜。眼看蹲在面前全然安好的司徒醉,沈凝霜含着泪笑了。
“司徒醉,你没事,太好了。”
一语刚落,司徒醉黯然垂下眼眸,“对不起,是我没能护住你...”
沈凝霜摇了摇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倒是我,不该不听你的,执意留那香玉在身边,该说对不起的怔人是我才对。”
司徒醉突然紧握住她的手,决绝的看着她,“你放心,我司徒醉一定救你出去,绝不让你受这半丝苦楚!”
沈凝霜缓缓松开司徒醉的手,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可是北荻国主已经认定,我是大岳故意以和亲之命所派于北荻的探子...。”
她抬眼看了看这片阴沉沉的牢室,“或许,这里注定是我的命吧!”
司徒醉两手扶住她的肩膀,坚定告诉她,“不会,你的身份原是蓬莱的公主,那大岳怎么会派一个俘虏公主来这北荻做什么探子!无非便是找了一个俘虏替做和亲公主罢了,相信我国主会明白的。”
沈凝霜无奈的摇了摇头,潸然落下一滴泪,“就算不是,以我纵容丫鬟毒害将军之名,也是死路一条!”
沈凝霜不怕死,只是至今都无法替父王报得大仇,这才是她心底里最大的遗憾。
司徒醉倏然立起身子,紧了紧握住的双拳,“无论如何,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
留下这句话,司徒醉转身便要离去。
“司徒醉!”沈凝霜叫住他,“别再为了我,做任何事情,我不想连累你!”
而司徒醉只在门前顿足片刻,便迈步而去,随行的守卫在司徒醉离去之后立刻锁上竹门,牢室里顿然漆黑一片,只有缕缕微光透过门缝洒进来。
“你们几个听着,若有人敢动用私刑,本将唯你们试问!”司徒醉面无表情,在月光下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显得格外清冷。
“将军这是说哪的话,就是给奴才十个狗胆,我们也不敢啊!”
几个职守的人低头连声回道,其中有人颤颤的说着,“除非是上头有命...不然...”
话音未落,司徒醉一道锐利凛然的眼神便让那人顿然收了嘴,不敢多言。
次日一早,司徒醉即刻入宫面见司徒镇南。然而,还不待司徒醉开口,那司徒镇南便已是心下了然。
“怎么?这身体才刚一好转,就急着来面见本主?”
司徒醉躬身握拳,“是,关于此次臣弟中毒一事,臣弟已查明,侍女香玉一直对臣妻沈氏心怀有异,故在臣妻沈氏所做菜食之内放毒加以嫁祸,此人已被就地正法。”
司徒镇南抬手抚了抚长须,眯着一双深邃的褐眼道:“是吗?本主可是听说这沈氏有意将此人放走,更何况沈氏与那侍女皆出自大岳...”
司徒醉握拳打断,“国主,请听臣弟一言!”
怦然,一掌落下,司徒镇南神色凝重,“罢了,不必多说,本主知道你此次来想说什么,但是无论如何这个沈氏不得不防!你退下吧!”
“国主!”
司徒醉言辞恳切,然而司徒镇南以大局为重并不理会司徒醉的请求。
司徒醉心灰意冷,若真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步,就算劫狱他也一定不会放任沈凝霜而不管。
回到将军府中,司徒醉大发雷霆,“未经本将允许,到底是谁将此事上报!”
这次,阿七,阿镖以及秀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三人相视而望,一道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跪下身子。
司徒醉抬眼扫过跪在面前的三人,“好啊,你们三个倒是有能耐了?”
“什么时候这将军轮到你们三人做主了?!”一声怒斥,一众下人吓得纷纷跪地。
三人里,只有阿镖出声道:“将军,这件事实在是...”
“住嘴!”
一顿威慑,司徒醉的语气不容质疑,这也是府中所有人第一次见司徒醉如此大发雷霆。
“阿七,没想到连你也!”司徒醉不可置信的看了看一直低眸不语的阿七,露出失望之色。
平日里,那阿七是司徒醉最为信任的人,他行事妥当,向来知司徒醉的心意,没想到这一次竟然...
“阿七甘愿领罚,任将军处置!”阿七俯身。
秀儿含泪道:“将军,我们只是担心将军的安危,如果将军要罚的话,这件事秀儿也有错,秀儿甘愿领罚!”
“阿镖也是!”
看着这纷纷抢罚的三人,司徒醉扯出一丝苦笑,“好啊,各各都对本将这般忠心,若本将罚了你们,岂不是寒了你们这些忠心之士?”
司徒醉微憩了眸子,无奈摆了摆手,“都下去吧,让本将一个人静一静。”
“将军。”三人异口同声恳切道,见司徒醉无心再发话,三人只好退了下去。
数月以后。
这日的言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几个月前,上官若水精神不济,老夫人叫来了大夫一瞧,这上官若水竟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这可把老夫人给乐坏了,终于又盼来了自己的宝贝曾孙儿。
老夫人应了话,言明只要若水生出的是儿子,便确切是言府大将军的夫人,旁人也无理由多言,只叫起其安心养胎。
如今上官若水顺利诞下腹中孩儿,又确为男儿,荣为名副其实的将军夫人。
如今的上官若水总算是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尊容,只要沈凝霜永远回不了大岳,只要言冰云彻底忘了沈凝霜,这一切都不会改变。
就在府中为庆贺之喜时,从宫中传来消息,孟启仁突发急症,卧榻不起,一切朝中大事只得转交与孟岳南这个唯一的独子,代为打理,费丞相辅佐。
依照太医的意思,这孟启仁病重,已是无药可医,唯恐撑不住多少时日,传位于孟岳南那便是指日可待。
这与上官若水而言无疑不是个好消息,那孟岳南荒淫无道,这大岳在他手中,迟早是会毁于一旦。
她想,只要紧紧的抓住这一切,爷爷的大仇,整个傅家的仇,那便是指日可待!